第一百七十七章 細查考究撥濃霧
宋太后見人都到齊了，便不再養神，抬手便讓蘇慕白和陸安安不用行禮直接坐下說話。又讓緋月端來濃茶給眾人喝了好提提神，方再開口。
「青舒，你妹妹可好些了？」宋太后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來，眉眼間也無往日對她的熱絡，陸安安不用細看便知道這對方是對自己多少有了懷疑和不滿。
「勞太後娘娘掛記，小妹經過胡院正和楊副院正的診治已是好了大半。」斂眉恭順的答道：「此次為了臣妾的事，惹得後宮不寧，是臣妾的罪過，請太後娘娘降罪。」陸安安這就要起身請罪。
反倒是宋太后止住了她的動作，她想了一晚，也把整個事情想得清楚了，今日不過是求個證實罷了，昨晚即便沒有陸安安那麼一出，她自己也是要動手的，只是不想驚動到蘇慕白而已。
也不知道這陸安安和徐德妃二人還有沒有什麼是瞞住自己的，宋太后喜歡下棋，可不喜歡被人當棋子來下。
「既然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往後你就多上心些，這後宮哀家既交給了你來管，別事事假手他人，你可記住了？」言下之意便是要陸安安往後不要太過和徐德妃合作的意思，陸安安只得連聲答應。
莫才人跪了這老半天，跪的腿都快斷了都沒聽到宋太后問起過她來，當下有些不甘心就想跳出來。
幸好她的腦子是有帶在身上，沒有真的就冒出來，下一秒，宋太后便轉眼打量著她。
「哀家記得莫才人說，有要事稟告的不是嗎？」宋太后慢聲道：「玉嬛，哀家記得如今晏芷宮應該是閉宮的狀態吧，莫才人說她在晏芷宮那見到了奇怪的事情，而這些個東西又偏生是在你那晏芷宮搜出來的，你可有話要稟？」
「回太後娘娘的話，老奴有罪。」蔣玉嬛說完就往地上磕了個不重不輕的頭，說是自己有罪，但語氣神態卻是十分淡定，絲毫不見慌亂。
「哦？」宋太后鳳眸精光一閃，蔣玉嬛這個人她還是很信得過的，若是晏芷宮真的有什麼不對勁，她早該就來稟告才是，如今看她神色卻是淡定不像作假。
「莫才人，你也跪了半天了，緋月，給莫才人賜個座吧。」宋太后回眸道。
莫才人趕緊謝恩坐在一張梨花木圓凳上，剛剛跪著還好，現在只覺得一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樣的酸麻。
「回稟太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那日臣妾也是無意中經過了晏芷宮的門前，卻發現本該緊閉的宮門卻是留了一絲縫隙，這縫隙臣妾當日沒多留意，現在回想起來又正正好是一個人能經過的寬度。」莫才人邊說，邊比劃了起來。
「唔，敢問才人，您說的那日可是三日前？」蔣玉嬛問道：「那日晏芷宮的確是有開過宮門，因是為了過些時日要為太後娘娘生辰準備，皇後娘娘記起這晏芷宮內有一盆極品的十八學士，老奴那日要打點著送到皇後娘娘指定的地方去，方讓人開了宮門將花搬出去，可一搬了出去后，老奴便親自鎖了宮門。」
說完，她又恢復到那種古井無波的樣子。
「可當日我經過的時候正是四下無人的時候。」莫才人爭辯道：「臣妾身邊的白芍能作證，當日臣妾是和白芍一起經過的，那宮門打開了既無人出也無人入，更別提有那麼大一盆茶花了。」
「還有什麼要稟的？一併說來。」宋太后不想聽她們打嘴皮子仗，既然晏芷宮當日的確開了門，那麼很可能對方就是趁著蔣玉嬛不備自那裡偷入宮門的。
「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妾當時覺得奇怪，於是就停留了一陣，的的確確是無人經過，臣妾心想可能這蔣尚儀開門是為了什麼事情，就打算走了，可臣妾迴轉之際卻見到這宮道上多了個物件。」
莫才人今日也是有備而來，她自袖中取出了一個物件，便遞給了緋月，緋月見過一看是一個玉佩。
待得這玉佩經過蘇慕白、陸安安和慶瑜長公主仔細看過辨認才呈到了宋太後面前，一見到玉佩，宋太後面上閃過一絲不虞。
旁人不認識這個玉佩，她卻是閉著眼睛都能認出來，當然陸安安也認了出來，只是沒表露而已。
這個玉佩用材不特別，不過是普通白玉的質地，雕工也不很稀罕仔細，就是一個最是普通不過的蟒型玉佩，宮中比這個好的大把大把的，可宋太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蘇慕言的玉佩。
說起來，這個玉佩還是她送給他的作為生辰禮物的，這麼多年過去了，物依舊，人全非。
真的和蘇慕言有關係，宋太后和陸安安在心裡已經有了成算，蘇慕白沒有認出來這個東西，反倒以為是那個宮婢或是侍衛遺落的。
莫才人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還自以為自己很快就得到宋太后的賞識，哪料到已經是一隻腳踏入了閻王殿。
「這個玉佩是你撿的？」宋太后的聲音冷了幾分，道：「你那日既然已覺得事情有異，為何不報？」
「臣妾……」莫才人一時語塞，怎麼看起來宋太后不但不高興反而很生氣？
「怕是莫才人一時以為是哪個姐妹的失物，想著私下問問吧。」陸安安解了圍，回眸以眼神示意宋太后忍上一忍，此時蘇慕白在，若他知道了這玉佩來由可是不好。
當年宋太后還未入宮，所以送玉佩之事她也沒有瞞著陸青舒，還是陸青舒幫忙打著馬虎眼讓她送去的，此時她的提醒倒不突兀。
宋太后察覺到陸安安的用意，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莫才人趕緊點頭算是應了，蔣玉嬛此時卻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說道：「說起來，那日的確有些不對，老奴當日鎖門的時候發現那鎖頭異常難鎖，老奴還以為是這鎖頭久未打卡才會如此，還專門去了晏芷宮的小廚房用菜油潤了潤，這才鎖好的。」
時間這就對上了，當日陸安安的確是讓來寶傳話要蔣玉嬛把那茶花弄出來好布置一番，蔣玉嬛在讓人搬走茶花后想要把門鎖上，奈何這鎖應該預先被人動了手腳，蔣玉嬛見鎖不了便走開了去小廚房。
正好那些人便能潛入宮中作亂，而那莫才人正是在那段時間經過，只是剛好沒和對方打照面而已，不然估計現在莫才人已經躺平了吧。
「好了，這事哀家已經知道了，莫才人，你先告退吧。」擺擺手，便讓那莫才人退下了。
莫才人雖有心想要再留下八卦，可也不敢觸霉頭，只得依言離開。
「蔣尚儀，這些物件你又可認得？」宋太后待莫才人離開了，方指了指那些早些時候呈到她面前的東西問道。
「回太後娘娘的話，這些東西老奴倒真是不大認得，只是，這些物件之前沒也出現過在晏芷宮的。」蔣玉嬛答道。
那些個物件陸安安看了，原是用一方帕子包起來的，現在已經是打開了，裡面裝著幾件首飾和幾個金粿子。
宋太后正想再問，反而是蘇慕白先開口了。
「蔣尚儀，你既掌事了晏芷宮，你可知道，晏芷宮後面有一條小路可通宮外？」蘇慕白悠悠問道：「那小路平日你是怎麼管理的？」
「回皇上，這晏芷宮往日都是閉宮，除非選秀之日才會大開容納秀女暫住，平日里老奴便帶著晏芷宮的宮人們守著這地方做些維護修繕之事，這晏芷宮後面的小路前有一道小門，由老奴親自鎖起來，這鑰匙也是老奴貼身保管，照理無人能進出的。」
這是實話，蔣玉嬛作為宮中的老人，豈不知這東西只有抓住自己手裡才叫安全，所以這晏芷宮的宮門鑰匙一般都是孤本，只有她自己貼身拿著，旁人輕易是拿不走的。
陸安安一想也不對，這當初蘇慕熙不就是從那裡帶自己溜出去玩的嗎，晏芷宮的宮門怕是也不牢靠吧。
「蔣尚儀既然說這鑰匙只有你有，平日這晏芷宮也是不開的，那麼這些物件又是怎麼個進去你晏芷宮中的？」蘇慕白繼續問道：「莫不是長了翅膀飛進去？」
「回皇上，老奴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這些物件此前從未出現過晏芷宮，老奴也想起了三日前，也就是蔣尚儀去搬茶花的時候，老奴經過了眾芳閣那，卻有見有人影閃動，老奴原想是那個宮婢在那躲懶，正要去請白嬤嬤，可等老奴細看卻有沒了……」說話的是荀嬤嬤，她日常料理晏芷宮的伙食，那日察覺有異常就想去找上白嬤嬤抓人。
後來見沒人，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誰料到會有今日一出。
「太後娘娘，皇上，依兒臣的想法，這歹人可能是那這些東西買通了晏芷宮的哪位宮婢或是侍衛，放了他進來后，所以才會有了這些東西。」慶瑜長公主聽了半天，也大致理出個思路來，她一邊說道起身一邊將那些個首飾拿在手裡把玩辨認了下。
「這些東西是在哪裡找到的？」陸安安點頭示意贊同，便問起了緋月。
「這東西是在……原先妤良貴妃還是秀女時候住的那個房間找到的。」緋月遲疑了下道：「妤良貴妃冊封后就搬進了朝雲宮內，按理這個房間是已經清空鎖起來了才對，但昨晚奴婢進去一瞧，這東西就在那圓桌上放著。」
「唔，蔣尚儀，這房間往日是何人負責的？」陸安安偏頭問道：「那負責的人又何在？」
「素日眾芳閣是由兩個婢女負責的打掃衛生，一個叫白菊，一個紅芍，現在都在殿外候著，皇後娘娘可是要傳召進來？」
「不必，既然是晏芷宮的人，且還是先讓白嬤嬤和蔣尚儀問個清楚，皇上，看看外面也到了要早朝的時候，這早朝還是不能誤的。」陸安安這會反倒不急了，抬眼就打斷了宋太后想要把人押上來的話，又對蘇慕白道。
「唔，也是，皇上就先去早朝吧，後宮的事情，哀家會看著辦的。」宋太后被打斷了有些吃驚，可轉念一想時間的確不早了，要是早朝誤了，怕前朝那邊也不太平。昨晚的事情，說出來也是丟了天家的臉面，實在不是能宣揚的事情，只是這殷雲霜既然有蘇慕言相幫，一時半會怕是也找不到人。
這女人就是個禍害，宋太后心底暗恨自己當初沒在殷雲霜失勢之時就把她殺了一絕後患。
蘇慕白沉吟一下，點頭便同意了，起身向宋太後行了禮便先行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