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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探病

  「姑娘」千月有些擔心,喚她一句。


  沈魚恍然抬首瞧見千月臉上的關心之色,嫣然一笑:「這樣的天氣里難免想起舊時的事兒,沒什麼打緊的,恍會神罷了。」


  只說完這句便不再言語,馬車內又安靜下來。


  窗外的落雪紛飛,染白了整片的大地,似乎也掩住了疼痛的心傷。


  棲意園。


  沈魚解下身上的斗篷,瞧著桌上早就備好的飯菜,想了片刻終於還是強忍著精神安坐下來,飯量依舊如常。


  飯後收拾妥帖只同千月道一句這裡有些乏了想回房裡睡上一覺,無事便莫擾。


  見千月應下,才獨自一人回了房裡,洗了把臉,坐在榻上發了會愣,覺得腦子裡空得厲害,竟是什麼也想不。


  自嘲的笑了笑,和衣卧在榻上拉起錦被蒙了頭,便睡了過去。


  沈魚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之久,千月不敢入內喚人,只在門外敲一敲門,每每裡面也只傳出一句:還想再睡上一會兒,莫吵。


  沈魚猶自在房內大夢不醒,千月同白朮卻是自門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二爺臨行前可以是仔細交代過的,卻是將才走了一天,便是這般光景……


  倒是慶幸兩日後的沈魚如同往常一般,一早便出了房門,園裡轉上兩圈權當晨練,用過早膳便窩在房裡寫寫字帖瞧瞧話本。


  柳淮揚的信從漠北過來時,沈魚正是案前極其認真的寫一副字帖,卻不是她往日所書字跡,乃是她初時習的那一手工整秀至的小楷。不似行書洒脫飄逸,卻是溫潤緩和筆鋒穩健。


  她寫的很是仔細,千月將信送於書案前時,也不過是抬眼掃了一掃,穩了穩手中的握著的毛筆淡淡道一句:「放著罷,容我習完這一帖字再看。」


  千月將那快馬加鞭歷經千里送至而來的信箋放至案頭,便退了出去。


  直到那一紙生宣上鋪滿了字跡,沈魚才擱了筆,揉一揉微微僵硬的脖子,從案前起了身。


  那案頭還帶著風雪涼意的信,仍舊孤零零的躺在那裡,無人問津……


  「姑娘可要同二爺回信?」晚膳時分,千月終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宮十八已經將信送至一日有餘,遲遲不得回信,一時無奈這才同千月催了一回。若他此行空手而歸,二爺那裡怕是……不好交待哇!


  沈魚將手中的調羹放罷一旁,低頭想了一想,微笑著道一句:「一時也想不出要說些什麼,不若便由千月姐姐代勞一回罷了,二爺想知曉什麼,你便如實稟報了便是。」


  說罷只拿個帕子拭一拭嘴,笑吟吟的說一句退,起身回房去了。獨留千月一人立在原處微微皺一皺眉頭,她心思素來簡單哪裡能分辨出沈魚話里的意思,只宮十八那裡還在等著回信,無奈便只能提筆同二爺那裡說一說沈魚的近況。


  漠北,柳三老爺府邸。


  德叔立在雪閣門前,將欲進門的溫方擋了下來:「老奴勸溫大夫還是緩一緩再進去罷。」


  溫大夫停了腳步挑著眉毛瞧了一眼:「怎麼,難不成二爺那裡有貴客需得大夫我迴避一回?」


  才將說完便瞧見芣苢從裡面退了出來,手中拿著的便是一副砸的粉碎的茶碗。不用想便知是裡面那位為了火,少見柳淮揚喜怒於外,大夫溫方好奇心大增,一把扯信芣苢的衣領將人拉至一旁,賤兮兮的問一句:「裡面是怎麼個光景,來同溫方哥哥透露一回,免得一會兒大夫我進去踩了雷。」


  芣苢將手中的茶杯丟至一旁,抓了抓頭皮才道一句:「奴才也不不知曉,只知先頭爺還興緻頗好的,卻是瞧了封信便變了臉色……」


  「信?誰的信,哪裡來的?」溫方一聽便是一臉興趣盎然。


  「似乎是從聖安方向傳過來的……」奈何芣苢說完這句便不再開口。


  溫方進雪閣時柳淮揚便負手立於書案旁,手中捏一張薄紙,隱有字跡,溫方實在好奇那信上內容,卻也不敢湊近的仔細瞧上一眼,柳二爺那張臉實在陰沉的可以。


  溫方抄著手倚在書房內的多寶閣旁輕咳一聲音,帶著一臉開解的笑意:「瞧著二爺似乎不大開心的樣子,若有什麼煩心的事兒,不若同大夫我說上一說,也好過一人獨自在這裡傷神。」


  柳淮揚冷哼一聲,將視線從那幅春景梨圖上移開,抖了抖手中的薄紙冷冷瞧了溫方一眼。這一眼便叫溫方覺得比那外面十冬臘月里的天氣還叫人覺得寒涼。


  只暗自一個激靈直起身來湊了過去,柳淮揚也未有瞞著的意思,便將手中紙張拍在他面前,溫方執起一瞧,便是尋常的練字的貼子,沒什麼打緊的,不過一手小楷倒是寫的不差,瞧著有幾分功底。


  溫方反覆查看才從那字帖上收回視線一時不解他原何動怒,卻是柳淮揚也沒有心思好心為他解一回疑惑。眼下瞧著正動著怒,溫方自然也不好為了自家好奇心便不要命的去觸其霉頭。


  卻見芣苢走了進來,恭身稟報一句:「常府小姐已至門外,說是聞爺身子不適特來探望……」


  餘下的話再沒機會出口,便叫柳淮揚冷寂的眼神生生止住。


  溫方一聽一雙原本寂滅下去的眼睛須臾便重新亮了起來,常慶年的孫女倒是堪稱奇女子一枚。


  初到漠北時,柳淮揚便曾登門常府探了一回虛實,他這裡便是探知□□,卻是落在常府眼又成的另一種含義。怕是他有意結親,不過是先去瞧瞧姑娘德行樣貌罷了。


  便也不忌諱著姑娘家不宜拋頭露面一說,只把那常青青領至宴席安坐在柳淮揚對面,生生把一場宴客的宴席弄成一出相親宴。


  那常青青自小生在漠北,她爺爺又是一介武夫,素來也不拘著她,倒是慣的膽子極大,一頓飯悄悄瞄了柳淮揚不下幾十回,虧得柳二爺好定力,一度表現的坦然自若,若是換個尋常男子遇見這般熱情的怕早就羞得面紅耳赤坐立難安了。


  那常慶年對柳淮揚這個未來可能成為孫女婿的人更是十分欣賞,恨不能將二人婚事兒即刻提上日程。


  卻是叫柳淮揚假意稱病給擱淺了下來,不過消停幾日罷了,卻是弄了這一出佳人上門示好的一齣戲出來。


  柳淮揚一張臉沉滴似能滴出水來一般,面色僵了片刻才揮手吩咐一句:「帶去偏廳,讓德叔去將人打發了罷。」


  芣苢將將離開,溫方只嘖嘖嘖兩聲,一股子才湧上來看戲的好心情生生叫柳二爺一句陰測測的話給生生攪黃了。


  「二爺不遠千里冒著風雪來到漠北,為的不就是佳人……」話未說全便叫一個警告的眼神嚇的吞了回去,大夫溫方只搖一搖頭佯裝大度一回:「罷了,左右大夫我閑著無聊,便去救一救德叔的場子罷。」說罷只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絕口不提自家過盛的好奇心。


  常青青由人引至廳堂,身邊跟著的婢子墜兒麻利的將她身上的斗篷解了下來。艷紅的掐腰小襖,鴉青湘裙,一雙素手抄著個雪色的狐皮袖暖。


  巴掌大的臉蛋半隱在那襖上的兔毛立領內,只露出一雙顧盼生姿的美眸,越發顯得靈動嬌媚。


  先德叔一步進門的溫方叫這貌美佳人迷去了一會子心神,繼而作一副謙謙君子的翩翩風度。


  常青青倒是豪不怯場,面對個初次見面的男子,女兒家的嬌羞倒是一點沒帶出來,只對著溫方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屈膝道個禮:「初次相見,不知公子作何稱呼?」


  倒是聽過漠北女子不似聖安城裡的那些大家閨秀內斂含蓄的,如今得見倒是不假。


  溫方抱拳回個禮:「不才便是二爺隨身的大夫溫方,見過常小姐。」


  「原來是溫大夫,久仰先生大名。聞二爺身子不適,祖父很是憂心奈何軍中事務繁多,特譴了小女過來探望。」常青青倒是不似溫方從芣苢口中聽得那般,是個花痴的草包美人,眼下一見倒是透著幾分伶俐。


  素來便是美人便叫人格外憐惜寬容些,當然這一說法書房裡的那位除外,那位素來只待沈魚格外寬容,至於其他人么自人沒這般待遇。


  「二爺是舊疾,平素里原也沒什麼要緊,只漠北氣溫較聖安寒涼,初來寶地難免有些難以適應,這才引發了出來。」


  「可是要緊?」聽溫方虛虛實實的一番話,常青青一副關切的模樣追問一句。


  一雙盈盈美目眼下只緊張的盯著溫方瞧,只等著他一個叫人寬慰的答案。


  溫方何時叫個大美人這般注目過,一時難免有些面熱,只見大夫溫方輕咳一聲帶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道一句:「常小姐也務須太過擔心,二爺並不打緊,稍作休養便可恢復,只是眼下怕是不能見客,還請常小姐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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