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51/05
「什麼入世修行,你是早發覺不對勁了吧,」否則十五歲追尋而去,為何會是那一副鬼樣子混跡紅塵,問空有多飄逸如仙,他就有多惡俗世故。
只是他沒有證據,不敢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了空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太緊的弦,不是爆發出來,就是他自己崩斷滅亡。嘻嘻哈哈,無賴滑頭的表象之下,他其實一直都是這樣。
只是俞喬將一切都揭露開來,讓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不知,」俞喬搖了搖頭,她連覺遠和齊恪成都理解不了,如何去理解他呢。
「如果我沒猜錯,你溺水,謝昀斷腿,太后被囚,都和他有關。」俞喬沒有直接證據,就也無法把話說死,但若謝昀在場,一定會明白,沒有一定的把握,她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俞喬端起茶壺又給自添了點水,眸光微垂,落到她的杯子上,聲音卻愈發冷了,「這麼些年,你透露了多少楚國皇室的消息與他?」
否則謝昀持有龍紋玉佩這麼隱秘的事情,其他四國皇室皆不知,他如何知道?否則太後身邊跟隨了那麼多年的暗衛如何會叛?他不僅將自己置於險境,也將謝昀和老太後置於險境。
「你將我阿公的東西送與他了?」俞喬倏地抬起眸光看向覺遠,銳利中了多了幾許壓迫。
覺遠僵住身體,似乎連呼吸都要沒了,但俞喬的話依舊一句不落傳入他的耳中,振聾發聵。
「你還打算將曾經第一江湖門派北少林的信物送與他?」
話落,俞喬眸中里的壓迫也消失乾淨,因為了空的神情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覺遠的臉色完全煞白,回楚京路上靠俞喬拉著走的時候,臉色都沒這麼難看過,他的手抓著這些紙,似乎每一張都重若千斤,都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俞喬沒有再看他,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背對著他,「我阿公早年和他有一段故交,如今看來,他也只是為了讓我阿公幫他尋龍紋佩和麒麟佩。」
但也因此教她阿公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繼而暗中查到了這麼多。她阿公離世前將這些東西交予俞喬,就也一再交代,這個人不能招惹,不要招惹。
然,現在不是她招惹了他,而是他先害了謝昀,她做什麼就也只是反擊而已了。
又許久過去,俞喬迴轉身體看覺遠,「你可以不信,一炬燒之,也可以信一些,按照我給你的證據,各國求證。」
將人心算盡,將人用盡,這般的人物,覺遠被一再蒙蔽,也算不得多奇怪了。而她需要幫手,覺遠也還不算無葯可治。
覺遠抬頭看俞喬,眸中紅絲連連,他壓抑得很是辛苦,畢竟活了大半輩子的信仰一下子被推翻,這滋味想必不好受,但比起他,那個死了的后齊國主怕是更不好受吧。
覺遠還有老太后,有楚皇皇室這些親人在,那個國主據說是被他親自撫養長大的,被視如親父的人背後捅刀,推入地獄,含恨九泉都是輕的。
后齊先從裡面被他掏空,最後才讓楚國和魏國撿了一個便宜,而後齊真正的財富按說是落入他的手中……也未必,四國皇室以及江湖這麼熱衷尋找龍紋佩和麒麟佩,還有一種說法是,齊國後主留了一手,得到這兩個玉佩,才能得到后齊留下真正的財富。
寶藏或許不是幾百年前大齊皇帝留下的,而是后齊養精蓄銳多年,留待復起用的,這麼多人趨之若鶩,也能說得過去了。
但真正是什麼,在真相沒有最後揭露出來的時候,除了那個后齊國主和問空,誰也不會知道。許又是一個擺弄天下人的陰謀呢?
「你讓我成立江湖門派是想……對付他?」覺遠雖然被蒙蔽多年,但也可以說,這麼多年來,最接近他的人,他以為俞喬這樣的想法並不現實。
「為什麼不能?」俞喬並不認同覺遠得知真相后的頹喪,他要真是神,就也不會需要策劃這樣一起又一起的陰謀,就也不會製造這麼些撲所迷離的殺戮了。
「不嘗試就只能永遠等著他來招惹了,」而被動等待並不是她的作風,覺遠這裡如她所言,只是一個嘗試。
俞喬又向前一步,眸光裡帶著警告,「我告訴你這些,是想你活得明白點,而不是要你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不說,還拖……我們的後腿。」
她,謝昀,還有老太后。如果他都不在意的話。
「我知道了,」覺遠低下了頭,嘆氣又嘆氣。
俞喬沒有再和他多說,回到書案邊,將秦述和阿狸的筆墨整理好,然後就推門離開了書室。
這個夜晚許會讓人覺得漫長,但也從不會因為誰,而停留在黑夜裡。
北境大軍主副帥以及監軍的嫡二皇子謝暉的回歸,必然是在楚京掀起議論的風潮,順便一提還有趙國境內跌宕幾乎,幾乎歷時近一年的戰事。
若非楚皇突如其來的神來之筆,打亂戰局的節奏,這個戰事許會拖得更久,耗得更多。
面對楚皇的奇招,北魏的反應最快,但因北魏前期付出的太多,反應及時也只勉強少損失了那麼一些。
而楚國對比其他四國,勉強可以稱得上是贏家了。故而這次北境大軍和謝暉的回歸也算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兒臣叩見父皇!」軍裝革履的謝暉摘下他的銀制頭盔,行軍禮,單膝跪地,他的身後正副大帥無人同他跪地參拜,
「參見吾皇!」
「哈哈哈!」楚皇未說其他,卻是先笑了起來,「吾兒和愛卿們都起來吧。」
「庭內設宴,暉兒和列卿都隨朕暢飲,今日不醉不歸。」
楚皇說著親自扶起了謝暉,又扶起了其他五位大帥,再對著陪同他來迎接的大臣皇子一揮手,迴轉宮內。
在城門就有眾皇子為首的迎接依仗,再是遊街,到了宮門口,還有楚皇和朝臣的迎接,這等殊榮,謝暉自是耀眼無比,其他人看著多多就有些眼紅了。
宮宴內,謝曄悶酒喝個不停,才回來了一個「作妖」不斷的謝昀,現在又回了一個有了軍功,還有父皇寵愛的謝暉,他這個嫡皇子對比下,倒是處處不如了。
謝昀也在宮宴的酒席之內,不過他是真過來吃宴席的,他讓小路子給他盛了一碗白米飯,一口一口地吃著,胃口那是極好,但和杯觥交錯,飲酒不斷的眾人相比,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再盛一碗,」謝昀將吃空了的碗放到桌上,然後對小路子道。
「是,」小路子聞言,打開了一邊的食盒,從裡面又給謝昀端出了一碗。
謝昀接過,微微低垂的眸光突然揚起,向四周掃去,被他掃到的地方,都像是中了定身術一般,酒忘了喝,話忘了說,只等他目光移過,才恢復正常。
謝昀挑了挑眉梢,扒著碗繼續吃。現在不吃,等一會兒菜涼了,再精緻的佳肴,也會變得難吃。
「八哥,我們喝一杯?」謝曄臉色潮紅,酒氣有些上頭,神情也還算清醒,謝暉的回來,給了他莫大的危機感,他終於想起了他母后對他的勸告,過來拉攏謝昀了。
謝昀抬起目光看他,眼神卻和看精神不正常的人差不多,一眼掃過,謝昀就收回了目光。第二碗飯大致只剩幾口,他依舊斯調慢理地吃著,謝曄人高馬大一人兒,完全被無視成空氣了。
「哈哈哈,八哥胃口真好,」謝曄說著,臉上的潮紅更甚兩分,自己又一口將酒悶進肚子。
兩碗飯吃完,謝昀也飽了,他對小路子揚了揚手,小路子靠近,然後又退後,轉道去尋了應森,沒多久他又回到謝昀身側。
再沒多久應森就親自提著兩個食盒到了謝昀身側,「陛下允了,除了您點的兩道,陛下讓奴才多加了幾樣。」
謝昀點了點頭,讓小路子接過。
他掏出帕子抹了抹嘴,端起那杯從未喝過的酒,看向了他對面的謝暉,以及幾位正副大帥,「本宮敬二哥,還有列位將軍一杯。」
話落,他將酒喝入喉中,又對主位上的楚皇點了點頭,就讓小路子推他從一側輕紗掩藏的廊道離開。
他的離席,眾人只覺得鬆一口氣,不然混進來一個吃飯的奇葩,這酒喝得不知有多不對味兒了。
「我們出宮。」謝昀說著臉上多了几絲真切些許的笑意。
被謝昀區別對待,氣煞他的謝曄追出門來,就看到了謝昀這抹他從未見過的笑容,許是他酒真的喝太多,又許是光線布景的原因,他覺得被定住的自己,渾身都不對勁兒了。
「謝昀,」謝曄出聲喊到,已經有些飄忽的眼神,定了又定,才再將謝昀看個清楚,但那臉上早就沒有什麼傾城笑容,冷冷淡淡,掃過來的眼神,幾乎能將人的思緒都一起凍住。
小路子也沒因為他的喊話而停住,他們繼續出了設宴的宮殿,然後林易和陳野就護衛在了謝昀的兩側,謝曄猛然就又清醒了許多,他停住步伐,目光卻始終追隨謝昀遠去的背影。
「真噁心,」謝昀輕哼著道。
他們上了馬車,出了宮門,又繼續出了城門,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抵達了雲喬宮。
謝昀掀開帘子,就見俞喬站在宮門前的大石獅子邊,不過她沒看向他,目光向著另外一條路,那是離開楚京的路。
「阿喬……」謝昀喊到。
俞喬也早聽到這邊的動靜,她迴轉身體走了過來,親自將謝昀抱了下來,她兩隻手抓住木椅的扶手,謝昀卻將手纏上了她的脖頸,臉上未多少笑意,但那眸中已經溢滿了喜悅。
這不過才分開一日呢。不過,謝昀高興,俞喬也由著他去。
「你放開,我背你進去吧。」
本來就打算放開的謝昀頓了頓,臉又往前湊了湊,在俞喬的側臉上蹭了蹭,然後才放開道,「好啊。」
伏在俞喬的背上,被她背著往裡走去,謝昀微微眯起了眼睛,放鬆又恣意,耳邊是風聲,鳥鳴,還有俞喬的呼吸聲。
「阿喬,他走了呀。」
「走了,」俞喬知道謝昀問的是誰,也知道他真正想要問的是什麼,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往宮殿而去,而是向雲喬宮湖畔的小亭子走去。
進入正殿前的桃林地界,宮人和禁衛軍就都少見了起來,俞喬背著謝昀進入小亭子,林易將木椅放下,然後就和陳野退後,小路子則是帶著宮裡帶出的膳食,以及老太后一同讓帶出的東西,從另一條道回正殿安置去了。
俞喬放下謝昀,自己也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然後她就將昨日告訴覺遠的那些再和謝昀複述了一遍。
謝昀因為他們的陰謀廢了腿,他有權也應該知道這些。
「問空,問空……」謝昀沉吟著這個名字,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他比俞喬多了幽魂般的幾十年,但知道的還沒眼前這個十三歲的她多。
「明空和了空有聽說過,但問空,我真不知他。」
「所以他沒直接殺我,只砍斷我的腳筋,是因為沒能找到我的龍紋佩?」
俞喬輕輕點頭,又搖頭,「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但即便謝昀天生招人恨,也不可能會讓從未有過交集的問空這般恨他,這般想折磨他,這應該是遷怒,至於遷誰的怒,就不知了。
「他會到楚京來嘛?」謝昀輕輕拉了拉俞喬的袖子,見她沒動,又將俞喬的手拉住了,微冷的神色,可見地緩和了下來。
「不知,」俞喬搖了搖頭,目光從他們交握的手,移到謝昀的臉上,「我們要警惕這個人,但也無須因他畏手畏腳。」
俞喬的下頜微微揚起,神情淡淡而又肯定,「從一開始他就紮根於黑暗和齷齪,現在乃至將來就也不會變。」
陰謀之所以是陰謀,是因為永遠走不到陽光下。而走不到陽光下的東西,又有什麼好懼怕的呢。
謝昀輕輕點頭,拉著俞喬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俞喬總能讓他覺得很喜歡她的時候,再更喜歡一點,再喜歡一點。
原本還算嚴肅的說話氛圍,被謝昀這麼一拉一貼,瞬間就旖旎起來了。
「我從宮裡帶了幾樣還不錯的膳食,晚上我們……小酌一杯?」
謝昀說著,對俞喬眨了眨眸,又輕輕地笑,他很想看到他們阿喬喝醉的模樣啊。
到了晚間,謝昀期待的只有他和俞喬的晚膳,多了秦述和阿狸這兩隻黏人的小鬼。
「哎呀,這個可真好吃,」秦述吃得臉都要沒掉了,在書肆里的伙食本就比荊州城好了許多,住到雲喬宮之後,直接是貴人的等級,這回謝昀從宮裡帶出的就更好吃了。
謝昀點了點頭,看向俞喬,「阿喬可喜歡?」
俞喬點頭,「還不錯。」
她其實更喜歡吃大塊大塊的肉,謝昀帶回來的都精緻得很,關鍵量也沒太多,等所有人都吃完了,她掃過所有的菜汁拌飯吃。
陪俞喬吃飯一段時間,估計食慾都會見漲,秦述阿狸一直猛躥個子,回到宮中,謝昀的食量也驚呆一眾人,但那是因為他們沒看到俞喬吃多少。
謝昀揚了揚手,小路子將老太后讓帶回的精緻點心擺了滿桌。
秦述阿狸只能抓這一塊,瞪眼睛看著俞喬一個又一個,謝昀也是如此。
「還有幾盤放書室里,你們寫完課業再吃,去吧。」謝昀對秦述和阿狸說著,卻將早就備好的酒和杯子擺到了自己和俞喬面前。
「這是我們雲喬宮自己釀的桃花酒,你嘗嘗看。」
俞喬端起酒杯,聞了聞,隨即喝入口中,「還不錯。」
味道清淡芳香,比不得她在林四酒那裡喝的兩壇烈酒,這桃花酒估計老太後會比較喜歡,俞喬目光掃去,謝昀也比較喜歡。
菜渣都被俞喬掃光了,自無小菜下酒,不過這用點心配著,俞喬喝得開心,他看著俞喬,喝得也開心,一切就也無所謂了。
「咕嚕」一下,謝昀一杯又喝到底。
「阿喬,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俞喬掃謝昀一眼,看他那豪氣干雲的樣子,有些不忍告訴他,她那千杯不醉的體質。
也是上次陪林四酒喝酒偶然發現的,在那之前她就沒喝過酒,而且這淡淡的桃花酒也是醉不了人的吧。
「好,」俞喬端起酒杯和謝昀敬了一下,喝入喉中。
謝昀拍了拍手,小路子又端上好幾壇酒,小杯子也換成了白玉碗。
謝昀看著白玉碗中清澈的酒水,端起來,看向俞喬道,「既然是要醉,就不準用內力散掉酒力。」
俞喬也端起酒,回敬謝昀,「好。」
兩個人這麼你一碗我一碗,月上柳梢,喝光了桌上的四壇酒。
謝昀眯著眼睛看俞喬,有些不甘心地道,「阿喬耍賴,說好不準用內力散酒的。」
他酒色已經浮上兩頰,有些微醺了。
可是俞喬卻還半點反應也無,目光清明,和沒事兒人一樣。
「我沒有,」俞喬無奈地看著他,頓了頓又道,「要不今兒就算了?」
「不,」謝昀搖頭,再也揚手,小路子就又來回幾次,將空壇換上新酒。
謝昀聞了聞道,「這是五十年的桃花酒,不烈也不淡,來,我敬你。」
謝昀說著,看俞喬端起酒碗,他就先干為敬了。
俞喬隨即也喝入口中,微微品味了一下,確實和之前喝的有些不同了。
又一壇喝完,謝昀已經不說話,也不勸酒了,他喝一口酒,看一眼俞喬,似乎能這麼喝到地老天荒去。
俞喬看過來時,他才會開口道,「你喝,我看著你喝,我們阿喬喝酒真好看。」
俞喬點點頭,繼續喝,又一壇喝完,今日對謝昀來說,應該算盡興了吧,她起身走到謝昀身側,「天色不早了,明兒還要去城防營,我送你回房。」
謝昀搖頭,手一伸抱住俞喬的腰肢,耍賴起來了,「不,我還沒看到阿喬喝醉,我不會回去。」
俞喬沉默,謝昀喝醉不僅愛耍賴,還會酒後吐真言。
謝昀抬著看俞喬,眸中浮光瀲灧,婉轉多情,「我還要偷香呢,我不回去。」
「偷香……除了想偷香,還想什麼了?」俞喬說著微微挑起眉梢,謝昀自己送門來,讓她問,她豈會放過。
「還想……生米煮成熟飯,讓阿喬負責……」
謝昀說著這話,眸光微微下垂,又再上揚,那眸中顯然是真的期待。
俞喬抿唇,一指頭彈在謝昀的額頭,「說什麼呢。」
攀著俞喬后腰衣服的手,微微揪緊,他看著俞喬的目光並無多少變化,「阿喬會負責嗎?」
「如果我死皮賴臉地賴著你,你會討厭嗎?」
俞喬低頭看謝昀,手卻背到腰后將謝昀的手抓住,輕易就掙脫出來。
她抓著謝昀的手未放開,又退後一步,彎下腰來。
謝昀還沒有來得及失落,俞喬的唇就碰到了他唇角,很輕很快,一碰即分,「笨,這兩個問題,怎麼能一起問?」
她回答會或者不會,都會有一個叫謝昀失落,而她又怎麼捨得呢。
謝昀在俞喬起身之後,還是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揚起頭,有些不滿意地道,「歪了,阿喬再來一次。」
俞喬放開他的手,不打算和他說話了,她走到木椅後面,直接推動了起來。
但謝昀還是稍稍扭著身體,仰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紅唇抿了又抿,似在品味方才那個太快太飄忽的吻。
「阿喬不要走,我不要自己睡,」謝昀才被俞喬抱起,他又開始耍賴了,雙手攬住俞喬的脖子,臉貼著臉,低低輕喃,「一個人睡,會做惡夢,會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