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50/04
覺遠點頭,「那感情是好的。」
覺遠應著,心裡卻有些緊張,謝昀和俞喬提前一日回來,那些話應該也會提前一日和他說了。
文軒書肆左右兩邊被火勢蔓延到的鋪子,前鋪和后宅都在俞喬的示意下,讓王伯去買了下來,書肆前的牌匾還未重新掛上,但木質的房子,此時全改進成磚石的,從正門看就覺大氣莊嚴了許多。
「公子回來的巧,我們還想著給您送消息呢,」一直在文軒書肆里當夥計的子明,這些日子也在給王伯幫忙,他打開了側門,將俞喬幾人迎了進來。
「公子,」王伯從裡屋走出,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好手,俞喬目光掃去,他就揚手讓子明帶他們繼續忙活去,然後才給俞喬說明道,「他們是請來一起幫忙的。」
一場大火,書肆幾乎被燒了個精光,甚至后宅里配備的傢具也都不能用了,重新添置,只王伯和子明肯定是忙不過來,再有地盤大了,后宅的小院子自然也大了,練武場,賞花看景的地方也少不了。
俞喬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又看向王伯,「您這些日子辛苦了。」
「這是老奴本分,」王伯搖搖頭,走在前面給俞喬引路,介紹改建后的書肆格局,秦述阿狸,還有覺遠自覺一同跟上。
「還叫書肆有些不合適了,」俞喬沉吟道,重建之後的文軒書肆大了許多,特別是前鋪,三個鋪面合成一個,便是京中最大規模的書肆也沒有他們的大了。
「以後就叫軒雲書齋吧。」
「是,」王伯點頭,目光多了幾許恍惚,在舊趙國英州老宅,老俞公的院子就叫軒雲居。
然而他們是為了懷念老俞公,在有些人眼中就未必了。
大致在俞喬幾人抵達軒雲書齋前後,老太后和謝昀也抵達了皇宮。
楚皇帶著朝臣和皇子在宮門外迎接,這仗勢基本和上一次沒差,不過眾人心中多少有些打鼓,也不知這次回來是不是真是太后她老人家,上一次的事情,想起來就讓人後怕連連。
車駕停下,卻是林易和陳野抬著一個木椅下來,謝昀微微頷首道,「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楚皇掃了謝昀一眼,目光也隨他一同看向,被一雙略顯蒼老的手掀開的車廂帘布。
一身深紫色錦袍,滿頭銀髮只插著一個木簪的老婦人,被小路子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兒臣恭迎母后回宮,」楚皇在老太后斜眼睨過來時,當即彎下了腰。
「臣等恭迎太後娘娘回宮……」
「孫兒恭迎皇祖母回宮……」
老太后的目光從楚皇身上移開,淡淡掃去,「都起來吧,」
話落,她抬步走到了謝昀的身側,也不和楚皇說話,低頭看著謝昀,「昀兒,咱們回去看看。」
「孫兒聽您的,」謝昀伸過手挽住了老太后的手肘,輕輕笑了笑。很淡的微笑,卻讓老太后欣慰莫名。
楚皇早有料到這種場面,臉上一絲波動都沒有,年長的幾個皇子眯著眼睛,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小皇子不明所以,原本和老太后也不親,吃味的倒也沒有,就是之前被假太后重點「關注」過的謝曄,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兒。
小路子推著謝昀,老太后一側陪著,楚皇快出半步同樣陪著,眾人目光焦點之一的謝昀,神情始終淡淡的,但他這種淡淡在有些人看來,就是傲慢,就是得意。
「十二,皇祖母最喜歡漂亮的孩子,你多賣賣乖,皇祖母許會對你同謝昀一般好的。」
謝明宜陽一行在謝昀那裡吃了虧,此時依舊嫉恨得牙痒痒的,卻也不打算自己冒頭了,何況謝昀最大的靠山,老太后都回來了呀。
「這樣嗎,」皇十二子謝晗今年八歲,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看模樣確實討喜得很,他眼珠子轉了轉,輕輕點了點頭,認可了謝明的話。
他會說話,模樣也討喜,偶爾楚皇也肯買他的帳,對付一個老人家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入後宮,還未抵達老太后的德馨宮,徐皇后就帶著眾妃嬪和眾公主,以及後宮各司主事在御花園接駕了。
「臣妾恭迎母后回宮……」
「奴才恭迎太後娘娘回宮……」
「奴婢恭迎太後娘娘回宮……」
金縷鳳袍加身的徐皇后帶著眾女眷和宮人行禮。
「都起來吧。」老太后擺擺手道,手放下之後,卻是將謝昀要滑回去的右手拉住,然後輕輕拍了拍,是半點沒打算去扶徐皇后的。
她目光掃去,卻是落在一身淡紫宮裙的妃嬪身上,再是她的臉,端詳許久,「你是……靜妃?」
張靜突然被老太後點名受寵若驚,她嘴角含笑,儀態萬千地回道,「謝母后惦記,是臣妾。」
徐皇後起身,手帕在手裡轉了轉,差點撕破了去,她笑道,「母后,這是靜嬪妹妹了。」妃和嬪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張靜臉皮也厚,這也應得下去。
「哦,」老太后淡淡點頭,溫和的神情一轉,變得有些凌厲起來。
徐皇后被唬了一下,自覺失言,但還未來得及補救,就又聽到老太后說話了。
「靜嬪宮裙真是漂亮,顏色也好,粉粉嫩嫩,比小閨女還俏麗,老太婆我是愈發人老珠黃,這顏色日後不穿也罷。」
老太後人老成精,髒話罵人,花樣百出,這淘汰人的話一樣說得漂亮,一句都沒張靜的不是,卻是句句誅心。
徐皇后揚起笑臉,接過老太后的話,「看母后說的,您穿著紫色大氣優雅,您不穿才是可惜呢。」
她又看向一言不發的楚皇,「陛下您說是不是。」
楚皇目光掃到委屈莫名的張靜身上,半點憐惜也無,「皇后說的對。」
「日後靜嬪……宮裡除了母后和阿昀就都不要穿紫色了。」
老太后沒說,他還沒覺得,謝昀自從回宮之後,就顯有穿過紫色衣裳,許就是看張靜膈應的。
「哪裡需這樣,只要我和阿昀穿的時候,不穿就好了。」老太后反駁著,但這話的意思,基本和楚皇一樣意思,難不成她們還真每日惦記著她和謝昀穿什麼顏色了嗎。
老太后又再次對站起身的張靜揚了揚手,「脂粉味兒太重,你離我老太婆遠些。」
近二十天時間,足夠老太后將那些她想知道的事情都了解個清楚,張靜,這個將她的昀兒弄到北境去的始作俑者,自然要接受她的怒火和發作了。
而這只是開始罷了。
「昀兒先陪祖母回德馨宮,用了膳再回紫雲宮。」
謝昀輕輕頷首,「孫兒聽您的。」
張靜胸膛劇烈起伏地看著眾人陪老太后離去,精緻打扮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而擔心她母妃落在後面的謝鸞,看著這樣的張靜也有些不敢靠近。
「母妃……」
「愣著幹什麼?跟上,」想這樣就打倒她,不可能!她還年輕,怎麼都熬得過一個老不死的老太后。
「是,母妃,」謝鸞連忙頭也不回地趕上隊伍。
楚皇和老太后坐在德馨宮正殿的主位上,皇后次坐,但謝昀卻被老太后拉了手,沒讓放開,故而他也留在了上座。
妃嬪,皇子,公主一一見禮,謝昀也等於受了他們的跪拜。
心境不夠的,當下臉色就都不好了,但他們臉色不好,老太后比他們臉色還不好呢。
「怎麼給我老太婆行個禮,就這麼為難?」
「孫兒不敢,」謝曄一驚雙膝跪了下來。
徐皇后連忙幫腔補救,「母后想多了,曄兒最近讀書用功,許是累著了,絕沒有半點怠慢您的意思。」
「是,就是這樣,」謝曄低頭,接著徐皇后的話往後說,但牙齦都要被他咬出血了。
「是這樣就好,」老太后眯了眯眼睛,擺了擺手。
十一皇子還未上前,宮裡傳話的宮人就先上前來了,「嘉榮長公主和棲凰郡主在外求見。」
老太后又頓了片刻,才點頭道,「讓她們進來吧。」
她這話一出,楚皇微微僵硬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了下來。
謝昀的木椅側放著,一眼掃去,所有人的神情都在他的眼底。
他轉著木椅又往老太后的身側挨了挨,漂亮的眼睛,始終這般無波無瀾地看著眾人,以及一身大紅宮裙走進來的嘉榮長公主和一身鵝黃宮裙的齊凰兒。
「兒臣給母后請安,給皇兄皇嫂請安,」嘉榮長公主大長裙擺在身後綻開,姿態優雅,氣勢十足,像一朵盛放的牡丹,灼烈絢爛。
齊凰兒緊隨嘉榮長公主之後,盈盈伏首,「凰兒給外祖母,舅舅,舅母請安。」
齊凰兒的氣勢是夠,但這身鵝黃色宮裙,卻不大合適她,她膚色偏黑,這樣穿就更黑了。不過她一貫被奉承慣了,她喜歡,她覺得黃色金貴,也無人敢告訴她適合不適合的話。
至於能說的嘉榮長公主,更是習慣由著齊凰兒自己的喜好來。
然而,她們跪地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正殿內都是安靜沉默的,老太后神色淡淡看著,似乎在等楚皇去應,楚皇也微微側身,似乎同樣在等老太后發話,許這等來等去,才讓嘉榮長公主和齊凰兒莫名尷尬了起來。
「都起來吧,」最後還是楚皇打破了尷尬,讓嘉榮長公主和齊凰兒起來,「看座。」
齊凰兒目光掃去,在謝昀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就踱步到了楚皇跟前,「舅舅,您看凰兒這身衣裳好不好看?」
她說著還盈盈轉了個圈兒,完全忘記了那一日在雲喬宮前,被楚皇呵斥的尷尬。
楚皇的目光掃著她,還未點頭,老太后卻先笑出了聲。
「哎喲,也不知道老太婆養的大黃和二黃怎樣了。」
「皇祖母怎麼不把他們帶回來,我想見見呢,」許久都不開口的謝昀,輕輕問道。
「哎,回來得匆忙,大黃給隔壁李嬸兒看門,二黃估計長太肥,被吃了。」
「二黃是……」
「鴨子……」老太后一點也不覺得這個話題莫名其妙,她還給眾人解釋了起來,「看凰兒這樣穿,老太婆就想起了二黃小的時候。」
謝昀聞言,勾了勾嘴角,「趕明兒在德馨宮再養一群。」
「昀兒這主意好……」
「咳咳咳……」楚皇咳嗽連連,他再不打斷他們祖孫倆的對話,估計整個宮殿就沒人能秉持得住了,一個個都已經憋紅了臉,估計都要內傷了。
楚皇看向齊凰兒,再想安撫,但以為絕對會炸的齊凰兒,卻是扭曲著神色,回到了嘉榮長公主身邊,到底是長大了,都知道識大體了。
楚皇心中欣慰又感慨,永遠不會變的估計就好是那祖孫倆了,和他們計較,就是和自己不好過。
但他早早明白並接受了這個道理,和老太后犟了半輩子的嘉榮長公主未必能明白。
齊凰兒被老太后和謝昀喻比鴨子,嘉榮長公主的臉色就也落了下來,她拉了齊凰兒,輕輕拍撫,到底是沒當下發作。
見禮繼續,十四個皇子,十二個公主,還有眾多的妃嬪,快一個時辰的時間,所有人才給老太后見完了禮。
「老太婆乏了,就都不留你們了。」
這麼明顯的話,眾人也領會老太后的意思,徐皇后當即領著妃嬪和皇子公主告別。
楚皇和嘉榮長公主卻還留著,齊凰兒也未離開,他們看著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自知無法和他們這些人相提並論。
「都這麼多年了,母后還和兒臣置氣?」
眾人離開,嘉榮長公主也沒再保持沉默,但語氣也還算緩和。
「置氣?」老太后搖了搖頭,「老太婆我……是死心了。」
「你也別來惹我,好好過你的日子去吧,是好是歹全是你自己選的,你不後悔就好了。」
楚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最後看向了齊凰兒,「凰兒你去找你姐妹們玩兒吧。」
齊凰兒目光晃動,卻也還是點了點頭,許是被禁足太久了,總覺得這次再見楚皇對她冷淡了許多,她還想繼續讓楚皇寵著她呢,自然無背拗的地方。
而老太后……兩輩子,她就沒見老太后對她和她母親有過什麼好臉色,今天……今天居然把她和鴨子喻比,真是氣煞人也。
「昀兒身體也不好,你也去休息吧,」嘉榮長公主看著齊凰兒離去,目光卻掃到謝昀身上,凰兒聽不得她們母女怨懟,謝昀就聽得了?
「我的昀兒身體好著呢,你若是乏了,自可離去。」
老太后眯著眼睛,歸來至今,一直未曾展露的冷意和氣勢,在這一刻,再無半點掩藏。找她對罵可以,想牽連到謝昀身上,半點可能也無。
老太後到底是十五歲就當了皇后的人,論氣勢,嘉榮還真無法和她相比。
「母后……」當著晚輩的面,老太後者這麼給她沒臉,她氣怒之餘,對謝昀也更看不順眼了,「您便是為了昀兒好,也不該這麼毫無原則地寵著。」
當眾嘲笑了自己的親外孫女兒不說,現在還和自己的女兒這麼冷臉相對。
老太后短暫沉默之後,眸中的冷意更盛了些許,「昀兒和你不同,毫無原則寵你的先皇也不在了。」
「咳咳咳,」楚皇又咳嗽了,「兒臣餓了,我們擺膳吧。」
到底是還記得有楚皇和謝昀在,這母女倆各自忍下一口氣,沒再多說。
吃過膳食之後,楚皇就憂心忡忡地離開德馨宮,只覺得他前腳一走,後腳就讓那二人將宮殿掀翻了去。
但其實老太后和嘉榮長公主,真沒什麼好吵的了,該吵該罵的,這十年來,她們沒少動過嘴,而一切的選擇,也無半點改變。
也如老太后告訴嘉榮長公主的,她死心了,對她,也對她另外一個兒子,個人有個人的活法,誰也左右不了誰。
嘉榮長公主沒過多久也從德馨宮離開,謝昀倒是陪老太后好是逛了逛德馨宮,然後才回他的紫雲宮去。
夜幕落下,枕邊空空蕩蕩,謝昀睜著眼睛半天,也沒能睡著。
「阿喬……在做什麼呢?」
應該是在寫字,或者……在和覺遠說話。
俞喬或許會想等到明日他回來了再說,但覺遠估計等不了。
那「妖怪」活得渾渾噩噩,一塌糊塗,導致他重新來過,知道的也不多了。
謝昀心心念念的俞喬,在城門落鎖前帶著秦述阿狸還有覺遠,回到雲喬宮。
軒雲書齋雖然基本建設好,但還不能住人,而在九月前,她還會陪著謝昀來回城防營,倒是也不急著回書齋去住。
書室內,俞喬帶著秦述阿狸在練字,覺遠坐一邊,翻著一本閑書,卻不時抓耳撓腮,煩躁不安。
俞喬又掃了他一眼,才看向依舊認真寫字的秦述和阿狸,「秦述帶阿狸回去睡覺吧。」
秦述和阿狸點了點頭,將寫好的字放到俞喬的桌案邊,然後才一同離開。
俞喬將他們的字都翻看完了,然後走出書桌,看向覺遠,「想喝茶嗎?」
「行,」今兒晚上估計他是睡不著了,喝不喝沒什麼差別,俞喬有這興緻,他就還陪著。
他們換到書室的另一個窗檯邊,窗戶打開,能看到桃林的一角,以及一片在朦朧夜色中的水澤,星光和燈籠的紅光相互輝映,美得似幻似夢。
覺遠看著俞喬一套繁瑣的煮茶下來,煩躁的心倒也安定了下來。
「我九歲第一次出宮玩,和宮人走散,幾乎被拐出京城,是我師傅路過救了我們。」
一襲灰衣,神情清淡,比起講究慈悲的佛陀,他其實更像道觀里相傳的神仙。
「第二次再見,我十五歲,他遇難受傷,困於水澤,卻無悲無喜,無恐無懼,那種超脫,是我至今學不會的,那次回京沒多久,我就再次離開,我想要追隨於他。」
俞喬又輕呷一口茶,聽他繼續說來。
「只可惜,我資質愚鈍,又耐不住深山寂寞,入世修行多年,也達不成他老人家的境界。」
俞喬手上的茶杯落盤,微微頷首,贊同道,「嗯,故事編得不錯。」
「呃……」
俞喬沒有絲毫含蓄,讓覺遠被覺受傷,一口氣悶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好一會兒,他才繼續道,「你小孩子家家,不懂。」
「我是不懂,」這一點俞喬還是承認的,她不懂覺遠,也不懂齊恪成,她試圖去理解過,卻還是沒有辦法認同。
「但我知道什麼是真相,什麼是事實。」
不管有意無意,發生了的就是真相,造成傷害了就是事實。
俞喬說著,從袖袋裡抽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紙,那信封鼓脹得很,覺遠接過,遲疑了好些時刻,才將裡面厚厚一沓抽了出來。
俞喬沒有再說話,她等著他看完,一字一句,認真地看完,然後才繼續道。
「這些……包括被你燒掉的那些,都是我阿公畢生心血。」
「問空……的確是問空,但他也還是明空和了空。」
俞喬的話很輕,卻讓覺遠臉色白了又白,「后齊之亂,是他一手策劃的。后齊國主一心信任的國師明空,其實就是他。」
那國主若泉下有感,此時最恨的必然他。曾經有多信任,被背叛之後,就會有多恨。
「而了空……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即便沒有他交予覺遠的那沓紙,他多年行走五國,自然是也聽聞過的,最震驚世人的是,莫不過三十年前,晉國江畔的洛水村的「神仙案」,活祭數百兒童,只為求雨,彰顯他的所謂神通。
「他救了你?」俞喬沒有因為覺遠煞白的臉色,而有任何的留情,她眸光冷淡而又隱含銳利,「不,他只是過來選他覺得資質不錯適合『活祭』的孩子,但你的資質太好了,那些和你一同被拐的孩子,才逃過一劫。」
「太后和楚皇的警覺超乎他的意料,他彼時根基不穩,還有種種大事要籌謀,許才放過了你,卻留下了與你的所謂『善緣』。」
但,人要犯蠢,別人想拉是拉不住的。
時隔六年,覺遠再次落到問空手中,渾渾噩噩,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