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7/01
「今兒我們比騎射,所有能比過我的,不僅今兒能回去繼續睡覺,以後不想來也不用再來了。」
「但若比不過本宮,從今往後,就給本宮準時到。」
謝昀的聲音天生就帶著一種傲慢,他騎在馬上目光微微下睨,幾乎沒有不被他刺激出血性的人來的,「本宮說話算話!」
比一場就不用再陪謝昀每日起來折騰一回,愛睡什麼時候就睡什麼時候。再有就是,楚京之內何人不知何人不曉,那謝昀就是個站不起來的殘廢。
他們是刺頭是庸人,但怎麼也強過一個殘廢吧。
無論是比賽項目還是彩頭,都讓人心動得很,沒人開口,但一雙雙看過來的眼睛,就已經告訴謝昀答案了。
「咚!」一聲,高台上立於大鼓前的俞喬這才引了眾人的注意。
往日不離謝昀身上的俞喬,林易,陳野此時都沒陪在他身側,都立於高台,俯瞰眾人。
林易跨前一步,「百人一比,一批一批來!」
一萬將士蜂擁而上一下子比完,自是不可能的,但這也意味著,謝昀要比上一百次,這越到後面,體力消耗就越大,自然後面來比的人更有利了。
心中明白,但也有自信比得過,或者急著回去睡覺的,幾乎當下就有百人隊伍湊齊了。
牽馬上騎,百人在操練場上橫開,俞喬背對眾人,又「咚」一聲敲下!
「駕!」馬兒嘶鳴,百騎齊發。
騎射,顧名思義就是騎馬射箭,在騎馬繞場三圈過地上插旗的那個時刻,彎弓射靶,比騎馬的速度,比射箭的技術,也比對時機的掌控。
一圈兒過半,原本輕視謝昀的人此時都正視起來,一圈兒過去,「咚」一聲,俞喬的鼓聲揚出,謝昀已然領先。
「咚!」兩圈兒,「咚!」三圈兒,已經無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馬蹄越過小旗,謝昀勒住馬韁,馬兒嘶鳴而起,謝昀隨即彎弓射箭,馬蹄落地,繞地旋走,謝昀俯身在馬脖子上拍了拍,馬兒就安定了下來。
原本唧唧嗡嗡,議論不絕的草場上,在謝昀射出一箭之後,除了那馬蹄和馬鳴,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謝昀身上,出乎意料,更有一種莫名的震撼。
騎在馬上的謝昀,哪裡還能叫他們看出半點腿殘的頹喪,那種意氣奮發,那種霸絕凌厲,他是謝昀,還是謝昀,不曾變過。
三圈過後,好大一部分人都被落下了半圈兒,趕將上來,莫不是把握不好時機,莫不是控制不好馬兒,莫不是箭術不夠精湛。
「咚!」一鼓落下,俞喬揚起了嘴角,「八皇子勝!」
謝昀勝,堂堂正正,毫無爭議。
「再來,」謝昀勒過駿馬又回到起止的小旗邊,俞喬隨他話落,又一鼓落下。
一場,兩場……十場,二十場……其他副統領手下的將士都圍到了草場邊緣,一同看著謝昀和他的將士們比騎射,看他勝了一場又一場。
從不敢相信到漸漸麻木,他真的可以以一人之力勝過萬人之師,這樣的謝昀怎會不夠資格當這城防營的副統領呢。再想得遠些的依稀就有些後悔,後悔沒能跟著過去謝昀的隊伍。
「咚!」
「八皇子勝!」
從天色微曦,到草場四周點起火把,第一百場終於落下帷幕,到此時,人越聚越多,卻無人離開,即便飢腸轆轆,即便疲憊臨身。
林易推著輪椅上前,俞喬也走下了高台,向著謝昀走去。
俞喬抬臉看謝昀,謝昀也隨即低下眸光,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張開了手,全無顧忌,全心信任,朝著俞喬倒將下來,俞喬也伸手將他接住。
但也到此時,俞喬才真正感受到,謝昀早已抵達他的極限,他的四肢全靠意志撐著,才沒讓那輕顫被人發現。
俞喬依舊沒有問,但將他放到木椅上的動作,卻輕柔了許多。
謝昀再次坐回木椅,再次回到高台,卻已經無人敢看不起他了,一百場連勝,在場自問誰能做到,何況謝昀還被廢了雙足。
「一百場,本宮勝了,」謝昀靠著椅背,淡淡道,映著火光的雙眸,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妖異和震撼,「願賭服輸。」
「鄧明將你們給了本宮,就是本宮的人,明日寅時,告訴本宮,你們能不能準時到?」
「能!」萬人齊吼,有一種嘶啞,還有一種被點燃的熱血。
謝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其他,他擺了擺手,就偏頭對俞喬道,「阿喬,我們回去。」
眾人目送謝昀被俞喬推回營帳,而後才陸續散去,那些過來圍觀的將士,也才散去,但今日謝昀的作為在城防營里,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謝昀即便雙腿被廢,同樣不差,甚至強過所有人,就是城防營的大統領鄧明,只怕也無法複製謝昀今日的榮光。
甚至消息傳到最後,還流傳出一種說法,那就是謝昀雙腿被廢,本就是因為敵國忌憚他的神勇,害怕楚國多了這等神將之才,才先下手為強。
毫無疑問,眾人已經承認,謝昀天生就是一將才,即便被折了雙腿,一樣無法阻擋這與生俱來的光芒。
但被眾人熱議的謝昀,此時卻似沒了骨頭,黏在俞喬身上不肯下來。
俞喬抱起謝昀,放回床上,是想好好幫他檢查一下,但他卻雙手並用,緊緊纏在了俞喬的身上,一雙帶著倦意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俞喬,似乎想看得她心軟下來。
俞喬到底不想傷了謝昀,才導致他這般得寸進尺了。
「先放開,我檢查看看……」
「哼哼……」謝昀只鼻息輕哼,卻無一句完整的話應出。
「放開,」俞喬神情無奈地看著謝昀,好不容易才拉下他的手來。
方才還神武非常的人,才進了帳子就在她面前原形畢露了。
「哼哼……」謝昀輕哼,被俞喬拉下的手又繼續纏了回去。
俞喬眯了眯眼睛,直接蹬掉了她自己腳上的鞋子,將謝昀往後一推,她翻身往上一坐,坐到了謝昀的身上,抽腰帶,扒衣服,俞喬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利索和乾脆。
原本想不說話糊弄過關的人,此時卻完全被頓在了那兒,什麼都忘了,雙手漸漸放下,抬起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俞喬,那眸中煙霧瀰漫,似羞澀又似炙熱。
「阿喬……」謝昀喚了喚,卻只換來俞喬的怒瞪。
謝昀的雙臂到胸膛,浮腫中帶著些青紫,像是被人凌虐過了一般,沒有猶豫,俞喬直接把謝昀的褲子也扒下來了,那兩條腿……再次讓俞喬眉心打結。
她轉過頭去,卻只是對外吩咐,「林易,陳野,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林易和陳野在營帳外應道。
俞喬翻身而下,走到一邊的柜子里,端出了好些藥酒,謝昀卻已經無力折騰,只偏著頭,目光隨她轉悠。
「阿昀……」俞喬的聲音有些嚴厲,眸中更有些許難以察覺的自責,她清楚謝昀的性格,也尊重他的選擇,卻沒料到他會這麼拼,或者說,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沒有下次。」
謝昀依舊未應聲,只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嘴角又勉強牽起了微笑來。
塗藥酒,上藥,按摩肢體,折騰近一個時辰,俞喬才將被她扒到一邊的衣服,重新取回,但謝昀卻又不配合起來了。
俞喬瞪他一眼,他就輕笑一下,又瞪,他又笑,俞喬都要被他弄沒脾氣了。
「罷了,你就蓋被子吧。」
俞喬橫過謝昀,就去拉里側的薄襟,而謝昀的手又再次繞到俞喬的脖子上,勾著她與他對視,再緩緩將俞喬拉近。
謝昀的黑髮,早就在鬧騰中,鋪散開來,油燈的光,只照到他的側臉,一半明光,一半陰影,無論是那雙眸,還是那紅得似泣血的唇,都有一種難言的蠱惑,蠱惑著她的目光,她的思緒,都為他而停留。
謝昀微微眯起了眼睛,輕啟唇瓣,卻還不是說話,而是輕輕咬在俞喬的唇上,又似怕弄疼了她,一咬又轉為了舔。
他舔得很認真也很鄭重,眸中溢笑,整個人神情里都透著一種快活。
謝昀輕笑著蹭著俞喬的臉頰,低喚了起來,「阿喬……阿喬……」
「你是我的阿喬。」
俞喬放在謝昀頸側,握成拳頭的手,漸漸鬆了氣力,神情里透出一種無奈和縱容,再翻身,躺到謝昀身側,著手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
「睡覺。」
聞言,謝昀這才乖乖閉上了眼睛,不到片刻就睡過去了。
而原也該睡著的俞喬,卻又睜開了眼睛,盯著謝昀的臉看了半天,她的兩頰這才後知後覺,有了些許隱於夜色,不能被發現的不同一般的顏色和溫度。
這一夜,消息傳到京中,讓好些等著看謝昀笑話的人,大失所望,但更多的人,還是不信,其實若非親眼目睹,親眼見證,無人能相信這樣的事實。
但不管他們信與不信,翌日的朝陽照常升起。
俞喬推著謝昀到達高台,整整齊齊一萬將士就已經在草場站立。
「很好,沒有一人失約,都是願賭服輸,信守承諾的好漢子,」謝昀目光掃過,聲音依舊有些冷淡,但在他目光之下,所有人都挺起了胸膛。
他們敬服昨日的謝昀,這個約無人不守。
「現在,本宮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退出本宮隊伍的機會。」謝昀說著,嘴角帶出點淡淡的笑意,極是寬和,「所有不願遵守本宮規則的人,都後退一步,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一刻鐘過去,無一人選擇退出,他們依舊抬著頭,看著謝昀,他們在賭,賭一個將會告別庸碌過去,重新開始的機會。
「很好,」謝昀臉上的笑意又了多了些許,「現在,一縱隊十人為一旗,十人混戰,最後還站著的那個就是本宮御下的旗長。」
「開始……」
謝昀話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眾人都是愣怔的,直到有一人反應過來,出其不意的一拳出去,亂斗才徹底亂了起來。
一開始還只是混戰一團,但漸漸地就開始有策略起來,他們在為旗長之位拚命,謝昀和俞喬卻也在觀察著他們。
有些人有蠻力,有些人卻懂謀略。
一日紛擾下來,萬人軍里選出了站到最後的千人旗長。
但這並不是結束,又翌日,也是謝昀到城防營的第八日,他被推著上高台,同時高台上還多了一副棋盤,俞喬在教謝昀下棋。
而萬人軍,今日開始對戰,選出真正讓人信服的兩百人總旗。
但這兩百人卻不是在之前的一千人里決出前兩百名,而是他們帶著各自十人小隊,開啟團戰,為時兩天,在不斷的混戰中,那兩百總旗才被選出。
連續三天折騰下來,沒有人不帶傷,甚至還有傷勢太重,不能到來參加這第九天傍晚總旗授予儀式的,但從到場的這些人看,他們的精神面貌已然不同,雖然此時他們自己都還沒多少感覺。
「明日沐休,你們好好休息,後天開始,為期五天,百人百戶的選拔戰,本宮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是!」高喊牽動臉上的傷口,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多了些許興奮。
他們又不和鄧明或其他副統領手下的兵比,他們這些人里,基礎都差不多,這又多俸銀又長臉面的百戶,誰不想爭一爭呢。
沐休日,謝昀自然是帶著俞喬回雲喬宮去。
這十日里,楚皇讓人來請了幾次老太后,也依舊沒把人請回宮去,她在雲喬宮裡住得快活,除了看不到她家孫子和未來孫婿。
謝昀和俞喬回來,雲喬宮的氣氛自是更好了,老太后當著謝昀和俞喬的面,拐彎抹角,含沙射影,又將楚皇罵了一頓,言下之意,依舊是不滿他讓她的孫兒受苦了。
俞喬將謝昀交給老太后,她就出了謝昀的寢殿,又半個時辰她就騎馬回了京城,本來該在回來的第二天就回京見王伯的,但因為擔心謝昀,這才耽擱到這時候。
等謝昀從老太后的殷殷切切里脫身去找俞喬,她早就在浮生齋的雅室里處理了半天的事物了。
王伯將俞喬離京之後的事情,事無巨細,全和俞喬說了一遍,其中重點自然是文軒書肆被燒,以及浮生齋遭人構陷覬覦之事,「多虧了八爺出手相助。」
俞喬緩緩點頭,臉上並無什麼異樣神情浮現,「他找了你。」
俞喬口中的他,是齊恪成。
俞喬想著,在雅室里輕輕踱步了起來,齊恪成專門見了王伯,絕不是警告那麼簡單,想要警告,讓魯田來一趟就夠了,他自己親自上陣,無疑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看來他知道真正對文軒書肆出手的人是誰……」
「是誰?」王伯隨著俞喬問了一句。他幾次跑官府,得到的消息始終都只有江湖人所為。但所謂的江湖人,這也太寬泛,太敷衍了些。
俞喬沒有應王伯的話,但她無疑是有了些王伯想不到的猜測。
「將隔壁兩個店面都一起買下,文軒書肆要重建就直接擴建。」
「八爺那兒……」王伯難得遲疑地看著俞喬。
「無妨,我會親自和他說。」
其實謝昀倒不是真在意這個書肆,他在意的是她失約,如今她回來了,應該是不會太在意的了。
「你出去后,讓芳娘進來,我有事要和她說。」
「是,」王伯應聲出去。
俞喬一直在浮生齋待到黃昏后,城門即將關的那一刻,才出了皇城。
回到雲喬宮裡,俞喬洗浴完,才將換上衣服,謝昀木椅推動的軲轆聲,就從她的寢殿外傳來了。
「進來。」
俞喬話落,謝昀推門而入。
謝昀抬眼看俞喬,眸光幽幽,顯然是在生悶氣。
「要幫我擦嗎?」
被謝昀這樣目光看著,本不覺有什麼的俞喬,莫名多了點心虛,擦拭頭髮的動作也繼續不下去了。
謝昀還是沒應,但手卻已經接過了毛巾。
俞喬挑了挑眉梢,乖乖走到謝昀身前,乖乖坐下。
「阿喬今日自己走了……」
謝昀認真擦著頭髮,低噥的話,甚至有些含糊不清,但情緒卻傳遞得十分明確,今日被俞喬撇下,他有些不高興了。
應該是很不高興,但在俞喬面前,沒能也無法全部表現出來。
俞喬回頭,她穿著雪白寢衣,頭上蓋著雪白毛巾,這一回頭,謝昀幾乎以為自己抱著的是一隻俏麗的白狐狸。
還未能得到俞喬一句安撫,只她這個回眸,他的神情就可見的緩和了下來。
俞喬還未來得及說話,謝昀又先低下頭,抱著它的腦袋,蹭了又蹭,然後才直起身體,揚起下頜繼續生氣。
俞喬無奈,謝昀這明明是不生氣了啊。
「你需要休息,」兩日了,謝昀身上的紅腫才褪去,淤青依舊殘留,她進出城奔波,自是不想帶著他勞累的。
「你跟著,我會分心,處理不完事情,明兒就不能陪你去城防營了。」
俞喬摸謝昀的脾氣摸得很准,而且她也不是在說虛話。
「那阿喬以後要告知我一下,找不到你……」謝昀的話微微停頓,他再次俯身下來,將俞喬抱住,「我會害怕,怕這……會是一個夢。」
遇到俞喬,喜歡俞喬,也被她喜歡,這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個極不真實的夢,不止害怕,還會恐慌。
俞喬頓了頓,回身抱住謝昀,手在他背上輕輕順著,一下又一下。
但同時,她心中再次被勾起了疑惑,巨大的疑惑,謝昀到底是遭遇了怎樣的事情,才會讓他將這些只能算平常的溫暖,當成了夢呢。
這是長在謝昀心裡的毒瘤,不知何時會爆發,將他自己也害死的毒瘤。
「阿昀,你要記住,我在,這就不是一個夢。」
謝昀聞言嘴角勾起輕笑,明明是他在給俞喬擦發,最後卻變成俞喬在給他安撫了。
「阿喬,晚上我在這裡睡。」
「不行,」俞喬聞言敲了敲他的額頭,順勢也一起推開了他。
「為什麼?」謝昀瞪圓眼睛,看著俞喬,明明在軍營里都可以的,而且俞喬不僅一言拒絕了,還不讓他繼續抱了。
她哪裡能告訴謝昀是因為她想保留在老太后心中形象,這樣奇怪的理由呢。
「我去書室寫字,阿昀要不要一起?」
俞喬半點含蓄也無,直接撇開話題。
謝昀又盯著俞喬看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書室內,俞喬寫字,謝昀也寫字,不過謝昀明顯不大專心,俞喬盯著他看了兩眼,今晚就也隨他去了。
「之前追殺你和皇祖母的那些人,除了個別逃走,基本伏誅。」
謝昀說著,眼睛微微眯了眯,「人都抓到手,還叫他們自盡,陳銘也是個好本事的。」
殺了也只是那些明面上的,真正的幕後黑手並沒能挖出。
俞喬聞言點了點頭,對於謝昀所言,她基本料到,但她對這接連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見解。
「趙國皇室歸附魏國,趙國是沒有了,這一戰四國皆有損耗,十年之內不會再有戰事發生……」
「若想再起紛亂,只能從江湖入手。」
什麼是江湖,朝野之外就都是江湖。這水混沌得可沒比四國的形勢好多少。
「咚咚咚……」
謝昀還未應些什麼,書室外就有敲門聲傳來,隨即還有一個略帶諂媚的聲音。
「……大爺,在嗎?貧僧有事找你。」
「進來,」俞喬放下筆,將些好的字放到一邊,身體微微前傾,看向走進來的覺遠。
「唷,漂亮……施主,你也在呢?」他下意識就想說,漂亮侄子,但想想他很多時候連老娘都沒認,這侄子也沒多少要認的必要吧。
「有什麼事,說吧。」俞喬平時調侃謝昀倒不覺什麼,看覺遠這般一口一個漂亮的,倒有些看不順眼了。
當然,她的這點情緒,除了她自己,無人能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