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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蓁從夢中驚醒, 又夢及前世之事。
文蓁乃文家次女,父親是文家家主文瞿, 上有大哥文錦。文家鎮守宣城,轄制燕地,董、穆、陳、文四家被視為當今世家之首。
父親有治理之能, 若生於盛世, 可保文家傳承, 然今天下硝煙四起,恕自己這個做女兒的逾矩, 父親素來重門第, 重姿容, 用人失於輕,好謀而無決, 且不喜兵事, 實無勘斷之才。而大哥身為文家獨子, 長於錦繡, 更是才能平平,不過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弟。這樣的文家,如何能抗衡天下大勢?燕地遲早捲入亂流,文家又該如何保全?
而前世的文家,正是落入一種不堪的境地。這要從引狼入室說起。
那時,父親收到穆家二公子穆楓的求援信, 穆家兄弟鬩牆,穆楓不容於其兄,請求文家收留。穆楓少年英才,成名已久,其所率穆家軍十戰九勝,戰功赫赫。穆楓單騎入城,父親觀之丰神俊朗,才具秀拔,膽識過人,頓生愛才之心,招攬厚待於他。
後來,穆楓一方面討得父親歡心,逐漸染指燕地軍政事務;另一方面,引誘文錦沉迷聲色,頻頻犯錯。時機成熟,便向父親提親求娶文家小姐。兩相比較之下,父親答應將自己許配給他,並將文家交託於他,助他奪回穆家,助他逐鹿天下。而這一過程,只用了一年。
十年間,穆楓誅穆柏,掌穆氏,登聯盟共主位,先後誅潘氏,滅董氏,平陳氏,逼皇帝禪位。文氏子弟散落於穆家大軍,死傷殆盡,文錦被圈養於京都,文蓁被幽禁於後宮。
十年後,穆楓登極,父親病亡,文錦暴斃,文蓁賜死,世間再無文家人。
再睜眼,卻是十年前,穆楓未至,文蓁已回。
數日來,文蓁夜夜噩夢,不斷重複親人死絕、家族覆滅的慘烈未來。而這一份慘烈,自己只能生生看著,生生熬著,不到最後,始終懷著希望,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在希望與失望中掙扎,終至絕望。最後,想抗爭也是無力,只能束手待斃。
而現在,雖然時機也晚,卻還是慘烈源頭的開始。文蓁只當十年記憶盡皆前世,今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只不過,如今文蓁已醒來數日,雖下定決心要與未來的軌跡抗爭到底,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著手去做。
要告訴父親嗎?父親篤信占卜玄學,向來敬畏鬼神,若父親信自己所言,趁穆楓來宣城之際,除掉此獠,文家的命運能否改變?沒有穆楓,文家能抵抗住其他人嗎?若是父親不信呢?空口無憑,若是父親認為自己只是夢魘,在胡言亂語呢?更甚者,若是認為自己沾染了鬼物,精神失常呢?若是關乎未來的言論流傳出去,打草驚蛇,或是帶來變數,又該如何?…
暫且無法決斷,文蓁憶及穆楓求援信已至,其人應當在三日後到達安平鎮,經由安平入宣城,如今,父親對招納之事還在猶疑,當務之急,是向父親請命,在穆楓入宣城前見其一面,以便日後提及穆楓也好有說辭。
程知心下既定,此時悠然開口,道:「殿下、父親見諒。青瑜正有一事不明,聽聞這位秦公子才高八斗,想要請教一二。」
說罷,也不看另兩人的反應,便接著道,「敢問秦公子,要如何解釋此句,」程知一字一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你,小姐…」
程知右手微微下壓,在其頸間壓出一道血痕,阻止了秦懷遠開口。
然後,接著道,「秦懷遠,我程青瑜便是一介匹夫。而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怒氣。
靜安伯夫人治下有方,內院之地豈容外男擅入?我更衣之時,本應守在門外的婢女去了何處?你與她說了什麼?
你說你誤入後院,你累我名節,你心懷愧疚,那怎麼當場不辯解?事情也過去幾日,這幾天你怎麼不出面賠罪?非要等到事情傳播的差不多,我的名節敗無可敗,這才露面,所謂賠罪?
你說你性命難抵,你說你任憑處置,你說你萬死難恕,那你怎麼不在侯府門前抹了脖子,以性命證我清白?我現在就可以原諒你,只要你自裁謝罪,你倒是撞上來啊?我程青瑜以性命起誓,你死之後,我會向世人正名,給你歌功頌德,讓世人皆知,你秦懷遠人品高潔,勇於擔責,以性命成全無辜女子名聲,勘為讀書人典範。
你口稱賠罪,卻意欲強娶!你處心積慮,為毀我清白!你壞我名聲在前,又無恥登門脅迫我父!你是認定,你壞我清白,我程青瑜就非你不可,指著倒貼給你?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秦懷遠被刀鋒壓著,聽著面前女子一聲聲的責問,還來不及驚慌對方怎知自己心思,卻近距離感受到對方四溢的殺氣,見到對方凌厲的目光。她是真的要殺我?她真的會殺了我?若是命沒了,就什麼抱負都沒了。此時方才兩股戰戰,汗濕衣襟。
一旁的昭王和平康侯已被這陣勢驚呆。
還是程靖先反應過來,雖驚疑於女兒這番森然氣度,震驚於女兒話中含義,卻還有理智,要阻止女兒親手殺人。
「瑜兒,莫衝動。你先放下刀。此事若有內情,你怎麼不早和為父說?為父定會徹查此事,還你清白,亦不會放過害你之人。」說完狠狠瞪了秦懷遠一眼。
陳恪也急忙阻止,「表妹,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這只是一場意外,怎能遷怒於懷遠。你放下刀,殺人是犯法的。」
「表妹,你還年輕,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不能因為碰到一個秦懷遠便排斥天下所有的男子。你是個好姑娘,自會有人懂你的好,你會遇到一個正直良善的君子,白頭偕老,兒孫滿堂。不必要出家的。」
「喔?」程知挑眉,很會抓重點,「表姐說我是個好姑娘,那麼,表姐你懂我的好么?」
「誒!」正苦口婆心勸著的陳文蓁,又被自家表妹不按常理的反應,嚇到了…
只見程知臉上又流露出當日堂中對峙的睥睨神態,她朗聲說道:「陳文蓁,你聽著,我程青瑜從來不是個懦夫,絕不會行懦弱逃避之舉。我拜你為師,不是因排斥天下男子而恐懼婚姻,也不是因心灰意冷而意圖避世,而是要尋覓屬於我自己的道。
聖人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我程青瑜不敢自比聖人,只是經此一事,我明白,我的道,不在後宅,不在姻緣,不繫於男子,不繫於家族。
你當日也曾見到我持刀的模樣。你看我手穩不穩?力道足不足?
我程青瑜天生有股子力氣,悄悄觀府中子弟習武,拳腳兵器倒也偷學了些,這算不算悟性尚可?讀書習文,詩詞文章也能做些,琴棋書畫也略懂一二,也可自詡資質上乘。我自問也有才華,甚至勝過世間庸碌男子數倍,可為何只能著眼方寸之地,抱負才能不為人知,一生不得自在?嗯?
我有時會想,我寧願去做一陣前小兵,去抵禦北周,保衛家國,也算有用武之地,於國於民有益處。拋頭顱,灑熱血,也好過閨閣終老。」
說罷,又是一拜,「真人深有體會,當知女子不易。我日前見真人行醫用藥,眉宇間自信耀眼,想必已是覓得大道。這道光也是我所追尋的,還望真人恤憫余情,成全弟子向道之心。」
至此,陳文蓁並沒有上前相扶,而是坦然受了這一拜。
陳文蓁心知,自己不需要再勸了,也不必去勸,這等女子心性堅毅,非外物可動搖。何況,她話中之意,亦是自己所思所想。道之所向,無怨無悔。縱然日後風雨波折,遠離富貴,想必也是幸福。
待程知抬頭,便聽陳文蓁說道:「既是如此,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成全。只是青瑜,你資質上佳,我不過入門,怎能為你師。我稍後便修書一封,稟明師尊,想必以你性情,師父會很是樂意多一弟子的。」
說罷,見程知並無驚色,而是一副理所當然、本該如此的樣子,瞬間什麼感動都散了。只是氣瞪一眼,「既是如願了,還不起來。」
「是,多謝師姐體恤。」程知滿足的眯眯眼,站起身,見著假山後的袍角離去,嘴角一勾,更是滿意了。
「你!哼!」穆楓拂袖,「我隴西子弟,講究強者為尊,能者居之。穆柏軟弱偽善,無能無為,不過空占嫡長之名。不過嘛,你一女子,倒也是。大概是文錦太過無能,連個女子也猜忌。」
哼哼兩聲,面帶鄙夷,「我不與你多言。文錦那個懦夫,明明想殺你,卻不敢親自動手,連個面也不敢露。你若還有疑問,下了黃泉給你的好大哥託夢吧。
說罷,轉向程知:「子歸道長,穆某一直很好奇,道長你究竟是何來歷?我們初見時,你所言究竟何意?」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純屬架空,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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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秀恩愛比較受歡迎,那下一章委婉地花式秀下恩愛好了。
文蓁這個人,不會用惡意去揣測人性。對自己信任的人,她報有最大的善意。她甚至覺得,程知想要干翻皇帝,也是可以考慮的。
她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她一開始是不信,是想要個解釋。可衝動過了,有外人在場,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她執意相問,一來是潛意識相信眼前這個人,二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程知的心思,前後幾處都點明了,就是這個意思了。她還沒達到效果,還差一點,下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