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頭疼
第252章 頭疼
柳一一昏迷四天,終於醒了,不到兩刻鍾消息傳回蘭家府邸,蘭夫人聽聞鬆口氣,趕緊派人找大夫過去看診。
再到禺中,消息傳到皓月那裏,午時宋執去找她,自然知曉,也鬆口氣,誰都怕丹澤發瘋滅門臣相府,釀大禍,他們統統完蛋。
覃煬得知消息是下午,他正在看輿圖,宋執泡茶時提一嘴,覃煬沒吭聲,話題就此不了了之。
反正丹澤還有兩天時間在家閉門思過,思過是鬼扯,和媳婦你儂我儂才是真。
申時末,覃煬回府和溫婉蓉一起晚飯,飯桌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大多是溫婉蓉說,覃煬聽,先說宮裏的事,說完宮裏說家裏,聽起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說完家裏,溫婉蓉倏爾想起之前蘭夫人的肺腑之言,她往前覃煬身邊湊了湊,猶豫道:“覃煬,你這幾天忙,有個事一直想跟你說來著。”
覃煬扒口飯抬頭:“什麽事?”
“蘭家老夫人,就是英哥兒的外祖母想見見外孫,我心思等把英哥兒接回來,帶孩子去走動走動?”
“這事還早,等時局穩定再說。”覃煬一口五花肉吃得滿嘴流油,吧唧兩下嘴,想起宋執下午也提起蘭家,順帶道,“花貨跟我說,柳一一醒了。”
“是嗎?那是好事,丹澤也安心了。”溫婉蓉笑起來。
“西伯狗安心,你高興個什麽勁?”覃煬泛酸,一臉不悅。
“我是替柳夫人高興,”溫婉蓉見他吃醋,笑意更濃,故意氣他,“再說我羨慕人家柳夫人都羨慕不來,柳夫人身陷危險,丹澤慌忙火急去救,要換了我,你八成想有太後操心,你去不去都一樣。”
“哎!你這什麽屁話!”果然覃煬不高興了,飯不吃,筷子往桌上一拍,聲音高八度開吼,“老子背上三箭窟窿為誰!大雪夜凍死人跑去找你,不是老子是誰!啊!”
“一句玩笑,發什麽火嘛。”溫婉蓉聽他鬼吼鬼叫,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哄道,“我沒忘,都記在心裏,趕緊吃飯,一會肉涼了吃了不消食。”
覃煬看看肉,又看看她,哼一聲:“一塊肉賠罪?當老子三歲小孩。”
溫婉蓉心知肚明他要什麽,故意裝不懂,問:“你想我怎麽賠罪?”
覃煬說:“肉償。”
溫婉蓉不樂意了:“你說放我歇兩晚。”
“我不管,你自找的。”
敢拿小白臉跟他比,挑釁他,他就用實際行動讓溫婉蓉知道後果,不幹得她告饒不算完!
這還不行,要趕緊生兒子,連許翊瑾都捷足先登了,他這個表哥臉麵往哪擱。
言必行行必果,當晚覃煬早早洗漱歇下,繃著臉拍拍床邊,挑挑眉梢,表情不言而喻。
隔天一早,覃煬早朝出門時,溫婉蓉熟睡沒醒,她起來後聽紅萼說覃煬早上也起晚了,練武場都沒去。
溫婉蓉暗笑,看來累的不止她一人。
再想想覃煬的小氣性,她忍不住笑出來,笑得紅萼納悶,自家夫人想什麽好事呢。
溫婉蓉心情好,睡飽了,不用睡回籠覺,看過老太太和颯颯後,便進宮定省。
半道,她想到什麽,叫車夫先去趟西門街蘭府。
溫婉蓉趕時間,沒進去,在大門口叫人通傳一聲邱嬤嬤,邱嬤嬤一聽婉宜公主在外等候,趕緊請蘭夫人一同出去迎接。
“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心思不進去叨擾,說句話就走。”溫婉蓉看見蘭夫人來了,下車笑道。
蘭夫人說什麽要請府她進去吃茶。
“真不去了,我趕著進宮給太後定省。”溫婉蓉實話實說,沒講虛禮,“昨兒覃煬告訴我柳夫人醒了,她身體之前受過損,這次受傷又是閻羅殿走一遭,若需要什麽名貴藥材,蘭夫人不必費心,隻管與我開口,太醫院應有盡有。”
她不好說自己和丹澤的過往,也不想出現在柳一一麵前,但每每看見颯颯手中的布老虎和鈴鐺繡球,心中多少惦念。
蘭夫人心思通透,自然不會多問,應聲好,目送馬車離開。
因為繞了道,溫婉蓉不想耽誤時間,叫車夫走千步廊,直通午門外。
千步廊兩側是政要機關,樞密院坐落其中。
溫婉蓉臨近樞密院時,心裏念叨覃煬,下意識掀開車簾往外看一眼,正好看見宋執和一個纖瘦姑娘站在大門口說話,兩人側著臉,換平時溫婉蓉不會在意,宋執身邊換姑娘是常事,但今天她忍不住多看兩眼。
那姑娘有點眼熟。
她腦海裏尋思一番,記起這個姑娘是誰,好像是景陽宮的宮女。
宮女私自出宮被抓到回去就打死,但這個姑娘,看穿著不招搖想必不想被人認出,但來找宋執,溫婉蓉不認為跟男女私情有關。
她想,景陽宮……很自然聯想齊淑妃。
可齊淑妃和宋執沒任何交集,齊宋兩家關係疏遠,為什麽會找宋執?
溫婉蓉做賊心虛地猜,會不會因為齊佑?
齊佑歿了這事,覃煬沒怎麽說,倒是從溫家姑姑嘴巴裏知道的,溫家從始至終認定溫四姑娘的死跟齊家脫不了幹係,奈何勢力懸殊,如今齊佑見閻王,溫家別提多開心,總算出口惡氣。
溫家姑姑講得繪聲繪色,咬牙啟齒說齊佑找不到全屍是報應。
溫婉蓉聽進心裏沒敢接下話,她猜齊佑身首異處,不是覃煬就是丹澤所為,不由捏把冷汗。
現在齊淑妃又派人打聽……溫婉蓉心裏愈發不安。
她定省完,從宮裏出來,叫車夫去趟樞密院,問二爺中午回不回府吃飯,要回正好一路。
覃煬一聽溫婉蓉在外麵等自己,結束議事,忙不迭跑出去,到了車上,又故意板起臉,上下打量對方,冷哼:“知錯求老子,算你識相。”
溫婉蓉把他拉過去,坐在身邊,鑽他懷裏撒嬌:“你明知道我心裏最在乎誰,還為一句玩笑話氣到現在,小心眼。”
“老子就小心眼!”覃煬推開她,坐到矮幾旁邊,假不高興變成真不高興,氣哼哼一言不發。
“我以後再也不說了,別氣了。”溫婉蓉從後麵抱上來,主動吻了吻覃煬臉頰。
覃煬斜她一眼,盯著笑眯眯的瀲灩雙瞳,大力壓住對方後腦惡狠狠吻一通才算解氣。
溫婉蓉被親的脖子臉通紅,不是害羞是憋氣憋的,她推推他,低頭整理下揉皺的外衣,柔聲道:“不氣了吧,不氣了,跟你說點正事。”
“你說。”覃煬狗臉生毛,便宜占完了,心情大好,大手一摟,把溫婉蓉拐進懷裏,坐他腿上。
溫婉蓉理了理裙子,轉頭問:“宋執跟你說了沒?景陽宮的宮女就在方才,我進宮前找過他。”
覃煬不知道後宮情況,以為宋花貨的手伸到宮裏去了,一邊暗想這王八蛋活膩歪了,一邊裝沒事人回答:“沒有,怎麽?”
溫婉蓉繼續說:“你和宋執都不知道吧,齊淑妃住景陽宮。”
宋執之前不知道,被景陽宮的宮女找過後,想不知道也不可能。
覃煬聽溫婉蓉一說,先是一愣,而後皺眉,沉默半晌。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溫婉蓉篤定覃煬有事瞞著她。
覃煬本想據實已告,尋思一圈,免得溫婉蓉知道多了擔驚受怕,話鋒一轉,否認道:“我又去不了後宮,你天天給太後定省,知道的不比我多。”
“你別裝傻。”溫婉蓉戳破他,說起齊佑的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連溫家姑姑都知道齊佑的死狀,你以為紙包得住火?”
“包不住也得包。”覃煬嘖一聲,不想在馬車上爭論此事,擺擺手,示意打住。
而後兩人一路到府邸,進垂花門,再進自己小院子,誰也沒跟誰說話。
進屋後,覃煬不耐煩把紅萼趕出去,又叫溫婉蓉關門。
“不會好好說話?氣那麽粗做什麽?”溫婉蓉關好門,進裏屋換外衣,聽見屏風後洗手的聲音,故意說給他聽。
覃煬沒吭聲,出來甩甩手上的水,坐到八仙桌旁,倒杯茶水,灌一大口,冷哼道:“你以為齊佑是好東西,幸虧提早送走覃英,不然被那王八蛋抓到,他不死,就我們死。”
理沒錯,溫婉蓉邊添茶邊說:“可你們該想個避人耳目的萬全之策,不是意氣用事,齊臣相失去兩個兒子,他能善罷甘休?太後明裏暗裏點我幾次,要我別攪入黨爭,皇叔雖不喜後宮幹政,可後宮前朝能脫得了幹係?齊佑頭七沒到,齊淑妃就私下尋人,我能不擔心嗎?”
一番輕言細語,把覃煬心裏那點不痛快滅下去,他視線跟著倩影轉,語氣稍緩:“節骨眼上,殺紅眼,誰能想那麽多,再說齊臣相告病假一時半會蹦躂不起來,能消停幾天是幾天。”
說著,他拉過溫婉蓉,攔腰抱住,他坐,她站,頭正好靠她懷裏,歎悶氣:“眼下沒一件順心的,頭疼,給我揉揉。”
溫婉蓉聽話兩指按在太陽穴上,不緊不慢打圈按摩,問力道夠不夠?
覃煬嗯一聲,舒服閉眼。
溫婉蓉心知肚明覃煬為戰事操心,壓力大,沒再多言,兩人簡單吃個午飯,一起睡了半個時辰午覺,再起來伺候穿衣洗漱,送覃煬去垂花門,目送離開。
轉頭,她想想,直接去了老太太院裏。
颯颯正在院子裏和冬青、珊瑚幾個丫鬟扔繡球玩,一見溫婉蓉,球也不要了,伸直小胳膊,娘親娘親叫得親熱,要抱抱。
溫婉蓉忙把孩子抱起來,歡喜地親了親。
颯颯咯咯笑鬧一陣後,發現不對勁,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院門,歪著頭,奶聲奶氣問:“爹爹呢?”
因為平時都是兩人一起出現,颯颯既定印象娘親來了,爹爹也會來。
溫婉蓉抱了一會,丫頭胖了不少,她有些吃力,放孩子下來,摸摸額前劉海,笑道:“爹爹有事要忙,晚上再過來陪颯颯玩。”
颯颯哦一聲,點點頭,注意力又回到繡球上,嚷著叫珊瑚把球撿過來。
冬青是伶俐人,叫珊瑚把孩子抱到一邊玩,過來福禮低聲道:“夫人這會子來,是找老祖宗的吧。”
溫婉蓉看一眼老太太屋子,又看向冬青:“祖母起來沒?”
冬青看看天色,回答:“估摸還得一刻鍾,夫人先去堂屋喝茶稍等片刻。”
老太太午睡起來,溫婉蓉一盞茶過半。
“怎麽過來也不叫醒我?”老太太笑嗬嗬看向溫婉蓉,又責怪冬青,“你也是,少夫人來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叫她一人坐著幹等。”
“祖母,是阿蓉要她們別吵您休息,再說等一等也沒關係。”溫婉蓉笑著應答,給冬青遞個眼色,示意下去。
老太太知道冬青就快成溫婉蓉心腹,擺擺手,妥協道:“罷了罷了,你下去吧,記住下不為例。”
冬青清脆哎一聲,向溫婉蓉言謝,退出去同時,很有眼力勁打發走屋裏其他丫頭婆子。
“是不是煬兒又闖什麽禍?”老太太心裏明鏡兒,不等溫婉蓉說話,先開口問。
溫婉蓉忙搖搖頭,替他說話:“祖母,自從有了颯颯和英哥兒,到底為夫為父,覃煬性子收斂不少。”
老太太品口茶,自家孫子什麽德行清楚得很:“你別向著他說話。”
溫婉蓉低頭淺笑,想到兩人平日種種,眼底幸福溢於言表:“祖母,阿蓉句句實言。”
“你倆好好過日子,為父為母且不可像以前那般任性,別教壞孩子們。”老太太忍不住嘮叨兩句。
“阿蓉記住了。”溫婉蓉點點頭,本想把齊家的事原原本本告訴老太太,話到嘴邊,又不敢說了,老太太年過花甲,什麽風浪沒見過,怕是她說上半句,老人家就知道下半句的內容。
要說事情和覃煬無關,老太太絕不信,要說有關,老太太追問下去,分析個子醜寅卯,溫婉蓉怕覃煬挨家法。
念頭轉幾瞬,她簡言之,問:“祖母,齊臣相的小兒子齊佑歿了,阿蓉想覃齊兩家關係不如意,但同朝為官,齊佑也算覃煬同僚,您看我們要不要去祭拜一下,緩和緩和關係?”
越是這種時候,麵上虛禮越得做足,不能給有心人抓到把柄做文章。
老太太很快會意,卻另有想法:“齊臣相家的小子之前不好好的嗎?怎麽說沒就沒了,是何因沒的?”
溫婉蓉總不能說是覃煬和丹澤幹的好事,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具體如何,阿蓉也不清楚,還是前幾日溫家姑姑拜訪,從她那兒聽一嘴,您知道溫四姐姐走後,溫齊兩家關係交惡,這次出口氣。”
“他們兩家的事,我們能避則避。”所幸老太太沒繼續追問齊佑的事,注意力轉到溫齊兩家,告誡溫婉蓉,“你雖恢複皇女身份,但在溫家養了十年,覃家得罪齊家,再加上你的身份,傳出去外人會說皇室宗親幫著溫覃兩家打壓齊家,這和結黨營私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