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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再親就拔舌頭

  第110章 再親就拔舌頭

    齊家三代太傅,朝野上下首屈一指的。


    齊臣相作為兩代君王啟蒙先生,哪裏受過這等羞辱,就連也禮讓三分。


    正因這份德高望重,當初皇上把長公主許配給齊賢,齊賢從小受家父耳濡目染,一心隻對文卷古籍感興趣,即便在翰林院做個小小修編,詩詞歌賦,廣交文人墨客,往來無白丁,足夠愜意。


    加之人長得書生卷氣,白白淨淨,長公主談不上傾國傾城,也頗有幾分姿色,兩人第一次見麵,互生情愫,結為夫妻後好過幾年。


    但後來有一天不知為什麽,長公主突然搬回宮中,與齊駙馬分居而住,杜皇後問了幾次,長公主就是不說,再後來兩人間的流言蜚語越傳越盛。


    傳到長公主耳朵裏時,她毫不客氣把嚼舌根的宮女統統拔舌頭,丟到最下等的雜役司受盡折磨而死。


    丹澤衣服,被長公主從後麵揪住頭發,忍受蘸鹽水的鞭子抽在背上的痛楚,哼都不哼一聲。


    而長公主自從沒在覃煬那得到自己想要,這段時間,丹澤就沒好日子過。


    長公主上一刻還跟他濃情蜜意,愛得死去活來,,下一刻舒服完,一腳把人從榻上踹下去,摔得丹澤口鼻流血,常有的事。


    然後長公主一把拽起他的頭發,耳提麵命警告:“丹澤,你記住,你不過依附本公主的一條狗,本公主當你是人,你便是人,當是你狗,你便是畜生。”


    丹澤麵無表情回答,在下記住了。


    長公主滿意笑起來,拍拍他的臉,叫宮女伺候穿衣,至於丹澤,沒人理會。


    別人不知道,伺候在寢宮的上至老嬤嬤,下至小宮女,無人不知丹少卿的那點醜事,風向自然跟著公主轉。


    丹澤似乎也習慣了,他擦擦嘴角的血絲,撿起錦衣華服,一件件自己穿上,然後一步三晃離開寢宮。


    語畢,她不管禮數不禮數,拉起長公主就往殿外走。


    坤德殿內,所有宮女大氣不敢出一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貴妃榻上的杜皇後。


    吳嬤嬤把長公主帶進來後,打發走所有宮人,過去小聲道:“皇後娘娘,長公主來了。”


    杜皇後假寐,嗯一聲,要吳嬤嬤也退下去。


    而後偌大殿內,隻剩杜皇後和長公主兩人。


    長公主看出自己母後極不高興,過去跪在貴妃榻前,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輕聲喚句“母後”。


    杜皇後沒理,故意冷著她。


    長公主不知道杜皇後為何事生氣,繼續撒嬌:“母後身體安康重要,女兒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先跟母後認錯。”


    “認錯?”杜皇後睜開眼,氣不打一處來,“你何錯之有?你知道嗎?”


    長公主一臉無辜,盡所能哄杜皇後開心:“女兒不知自己何錯之有,但母後不高興就是女兒的錯。”


    嘴巴倒甜。


    杜皇後十分氣頓時消了三分,問她最近是不是私自出宮找過覃煬。


    長公主坦然,換個說法:“是,女兒是去找過,不過因為宮裏的事,想請教覃統領一二,他現在是禦總統領,保護皇宮不是第一要責嗎?”


    杜皇後冷哼一聲:“你真是請教他?”


    隨即,她拿出齊家送到大宗正院的和離書,丟長公主麵前,聲色淩厲:“你沒做什麽,齊家會主動撕破臉?!母後縱容你,就是看在你和齊賢關係不睦,擔心你受委屈,你倒好,不知檢點,公然跑去臣子家中,皇家顏麵何存!要你父皇如何麵對文武百官!!”


    長公主從未聽過杜皇後一句重話,如今為一個外人訓她,不服:“母後,女兒就是見不得溫婉蓉那個狐媚子!她跟父皇保和殿裏掛的那副美人畫,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您不也討厭那個女人嗎!那個女人死了,現在她的女兒又跑出來興風作兒就是要給她點教訓!”


    “放肆!”杜皇後將手中茶杯摔個粉碎,大怒道,“你父皇豈容你置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父皇喜歡誰是他的事!溫婉蓉好不好與你何幹?她招你惹你了?依本宮看,不是她興風作浪,是你興風作浪!”


    “女兒哪裏興風作浪!”長公主說起來也一肚子委屈,“當初您和父皇非要為女兒挑選婚事,女兒沒說半個不字,您真以為龍生龍鳳生鳳?五指有長短,誰能保證齊賢就能繼承齊臣相的衣缽?!事實證明他就是個窩囊廢!”


    “齊賢是窩囊廢?”杜皇後怒極反笑,“本宮倒想問問你,丹少卿是什麽東西?不過一個西伯族和漢人的雜種,你竟為他在大理

    其中手段,她自知。


    長公主又問:“母後,您說,父皇哪天會不會把溫婉蓉接到宮裏,也封賞個公主,郡主什麽的?”


    杜皇後想不是沒這個可能,可眼下,皇上得有命才行。


    “你父皇這段時間時常發病,你沒事多去保和殿陪陪父皇,別整天胡鬧,讓人說閑話。”她的意見,長公主不敢不聽。


    可從坤德殿出來後,長公主就變了臉,叫人去查,自己秘密出宮找覃煬的事到底是誰鬧得滿城風雨。


    當然她也消停許多,沒再找覃煬麻煩。


    但她不找覃煬的麻煩,就天天找丹澤的麻煩。


    丹澤經不起她病態的折磨和耗損,沒多久一病不起,被扔回家中,無人問津。


    燕都幾場秋雨後,天氣寒涼起來。


    溫婉蓉已經穿上新的厚外衣,肚子遮不住,頂著衣服,走路做事都變得不靈活。


    覃煬隻要回府,就成了她的跟班,隻要溫婉蓉要的,哪怕天上月亮也想辦法摘下來。


    溫婉蓉看在孩子的份上,並沒有跟覃煬繼續劍拔弩張,但就是不回原來的院子。


    覃煬臭不要臉,溫婉蓉不來,他就大喇喇跑到她屋裏去睡,還裝可憐說,不讓睡床,他睡地鋪也行。


    溫婉蓉自然不會要他睡地上,一是秋天涼,二是覃煬的傷就算痊愈,還要養,否則舊傷複發,疼起來要人命。


    覃煬樂得不行,故意擠著她,犯賤道:“有人管就是不一樣。”


    溫婉蓉不大理他,反正都是歪理邪說,沒必要當真。


    覃煬繼續厚臉皮,手伸過去:“老子想摸摸崽行不行?”


    溫婉蓉就讓他摸,不說話,不表態。


    就跟覃煬之前對她一樣,覃煬說什麽,她都答應,就是少了熱情和主動。


    覃煬心知肚明,不好受也受著。


    正應那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可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他想著,悶歎一聲,像是說給溫婉蓉聽又像說給自己聽:“溫婉蓉,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但誰都可以說我覃煬不好,你不能。”


    後麵一句,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他說不出口。


    唯一表示,就是把溫婉蓉緊緊摟懷裏,感受彼此的體溫和呼吸。


    溫婉蓉能感受到覃煬的歉意,努力挽回兩人關係,但她就不想原諒他,即便兩三個月過去,閉上眼他和長公主接吻的畫麵曆曆在目。


    覃煬對待長公主的每一個細節都曾經在她身上發生過的。


    那一瞬,她再沒辦法自欺欺人,曾經天真認為隻要自己是覃煬最後一個女人,以前如何就過去吧,畢竟當初他們誰也不認識誰。


    現在她明白,貓吃腥一輩子都會吃,不會因為一條魚放棄其他的魚。


    同理,她不過是他睡過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和她的每個動作,每次親吻,和別人沒有任何不同,自己又哪來的自信自我感覺良好認為,她是他的終結者呢?


    覃煬時不時主動和她說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也不想聽。


    說不定這些話,他對別的女人也說過,換湯不換藥而已。


    “我累了,睡吧。”溫婉蓉閉上眼,她確實累,肚子一天天,她身體負擔一天天加重,加上心情不好不壞,對覃煬沒興趣也沒耐心。


    覃煬本來還想說什麽,話到嘴巴又咽下去,說聲好。


    曾經這都是他對她做的事,故意冷著她,晾著她,不冷不熱,聽她求自己,說盡好話,任意妄為踐踏她的好心好意,一門心思要狠狠治她一回,看她以後敢不敢口無遮攔,說傷他自尊的話。


    溫婉蓉蹙蹙眉,眼眶泛紅:“我看見了,你為什麽不拒絕?”


    覃煬說:“你以為老子沒拒絕?她在宮裏三番五次堵老子,老子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被個女人糾纏不休,還要躲,還要避,老子不煩,不窩囊?”


    溫婉蓉別過頭,不悅道:“所以她親你,你就逮到機會回擊她是吧?”


    覃煬煩躁抓過自己衣服一件件套上:“你說我怎麽辦?她是男的,老子早打死他。”


    “那你也不能親她!”溫婉蓉吸吸鼻子,眼見又要哭。


    覃煬連忙哄:“是是是,不該親,不該親,你說什麽都對,我都按你說的辦還不行。”


    說著,他想抱抱她,被一把推開。


    “別碰我。”溫婉蓉徹底清醒後,對覃煬態度判若兩人。


    覃煬哭笑不得:“好好,我不碰你。”


    典型農夫與蛇,剛剛迷糊狀態,黏死人,等他幫她把衣服穿好,扣子係好,馬上翻臉不認人。


    覃煬心想,這次哄好,長個記性,再不隨便招惹溫婉蓉,現在誰治誰……世風日下。


    想歸想,哄歸哄,態度必須端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然後溫婉蓉說想出去轉轉,覃煬鞍前馬後,問她想去哪裏轉?


    溫婉蓉也說不出去哪,她就不想天天窩在府裏。


    覃煬說幹脆一起出門,他入宮,正好一路,把她送到她想去地方。


    溫婉蓉沒反駁。


    覃煬陪她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看她頂著肚子,端坐在一旁,對襟豎領的一圈銀狐毛正好到她下巴,毛茸茸,襯著粉嫩的臉龐,嬌俏又可人。


    他實在忍不住,一把把人摟到懷裏,低頭想親,被對方推開。


    饒是如此,他還是碰到她的臉頰。


    溫婉蓉擦擦臉上口水,嫌惡說髒死了:“你吃過別的女人口水,別碰我。”


    覃煬看她一臉哀怨,笑得不行,歪理邪說:“你吃老子口水吃少了?早飯還跟老子吃一盤菜,怎麽不嫌髒?”


    溫婉蓉回嘴:“行,以後我們分開吃!”


    覃煬馬上改口:“哎哎,我就隨口一說,還來真的。”


    溫婉蓉別過頭,不理他。


    覃煬投降:“好,好,不親就不親,你說了算。”


    他歎氣,溫婉蓉說得出,做得出,懷孕快五個月,現在別說瀉火,碰都不讓碰,有幾次半夜趁睡熟下手,不小心把人弄醒,差點把他從屋裏趕出去。


    明擺要憋死他。


    覃煬大歎一口氣小歎一口氣,感覺自己快要發黴。


    溫婉蓉確實也是故意的,她想覃煬管不住下麵,想出去瀉火,隨便他,讓他去親別的女人親個夠。


    她又不是沒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在書市附近下了車,車夫說送完二爺就來接她,溫婉蓉點點頭,帶著冬青離開。


    覃煬在車裏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盡頭,歎氣,以前都是她目送他,現在反過來了。


    溫婉蓉對書籍沒什麽特別要求,隻要自己感興趣的都會翻看,賣多了,掌櫃自然認得她。


    店裏夥計見她是老主顧,又是孕婦,特別搬張椅子給她坐,又倒杯清茶,把她看中的幾本書都拿來,供她一一挑選。


    溫婉蓉正看得津津有味,倏爾一張紙從書的末頁滑落出一角,她下意識抽出來看一眼,愣了愣,叫來夥計,指著自己手上的書問:“這本書被人預定了嗎?”


    說著,她把手上的紙條遞過去:“喏,這是從書裏麵掉出來的,你看看,是不是掌櫃寫的?”


    夥計一看,確實是掌櫃寫的,連連道歉:“夫人,真抱歉,這本書確實是丹大人預定的,您要不再挑別的?”


    溫婉蓉笑笑,說無礙,把書還回去,又拿起另一本開始翻看。


    夥計大概怕得罪老顧客,趕忙拿著書去問掌櫃怎麽辦?

    掌櫃拿起紙條看了眼,又看了眼溫婉蓉,親自過去賠禮道歉:“夫人,都是愛書之人,丹大人雖預定,但早超過取書時間,且沒付任何訂金,您若不嫌棄,我這就打發人去他府上問一問,是否願意將此書讓給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溫婉蓉正因為看到是丹澤預定的才沒要,她想如今的丹澤肯定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過去,連連搖頭,說不必麻煩,也不是非買不可。


    掌櫃是生意精,嘴上說不麻煩,那頭已經叫夥計去找丹澤。


    夥計去了沒一會回來,說對方不要了,夫人喜歡買去便是。


    溫婉蓉是挺喜歡這本書,既然對方成人之美,她沒客氣,買完書,正好府上的馬車來接,她沒多想上了車。


    走到半路,她想起什麽,要馬車原路返回,叫冬青找書鋪掌櫃要了丹澤的地址,打算登門道謝。


    既然都是知書達理之人,該有的禮儀免不了。


    原以為丹澤府邸起碼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沒想到是個一進院落的三合院,而開門的小廝一看就是缺乏管教的下人,瞟一眼溫婉蓉又瞟一眼冬青,橫聲橫氣問:“你們找誰!”


    冬青皺皺眉,上前一步,攔在溫婉蓉前麵,聲音清冷道:“是大理寺少卿丹澤,丹少卿家嗎?”


    小廝一聽對方敢直呼其名,氣勢弱了幾分,梗著脖子問:“是,你們是?”


    冬青自報身份:“麻煩你跟丹大人通報一聲,覃府的少夫人登門拜訪,快去!”


    她後兩個字陡然提高音量,嚇了小廝一跳,趕緊進去。


    等了好一會,溫婉蓉以為丹澤不會出來,準備離開,半舊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從裏麵探出一張蒼白的臉,有氣無力朝她笑笑:“夫人拜訪,有失遠迎,在下失敬。”


    溫婉蓉看出來丹澤病得不輕,他人靠在大門上,一隻手緊緊抓住門邊,勉強撐住。


    “你沒事吧?”她下意識上前詢問,“要不要我叫大夫來瞧瞧?”


    丹澤輕輕搖頭,低聲說不用,又問溫婉蓉找他何事?


    溫婉蓉本來準備道謝,一看丹澤這個樣子,明白為什麽預定的書沒去拿,估計一直病著,耽擱了。


    她覺得現在拿走書跟趁人之危沒差,忙將書遞過去,話鋒一轉:“方才我去書鋪,看見你預定的書,掌櫃與我相熟,求我帶給丹大人。”


    丹澤看看她手上的書,又看向她,一愣:“剛剛書鋪的夥計說這本書有人要了,怎麽又?”


    溫婉蓉笑起來,善意謊言:“夥計新來的,可能不懂,掌櫃嫌他闖禍,這不才求我過來。”


    丹澤遲疑一下,接過書,說聲謝謝。


    溫婉蓉客套兩句,福禮告辭。


    她帶著冬青才走出幾步,倏爾身後傳來一聲響動,再回頭,丹澤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剛剛進去的小廝不知跑哪去,也不出來扶人。


    溫婉蓉沒多想,叫來車夫,把人扶進屋,隨後找到小廝,要他趕緊去請大夫。


    她有意避嫌,沒進丹澤的廂房,但從屋門口看進去,四壁空空,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條凳,一個兩開門的衣櫃,再就是一張床,別無其他,桌上連個茶壺都沒有,幾個茶杯又舊又髒。


    好歹大理寺少卿,四品官員,怎麽家徒四壁,未免寒酸。


    溫婉蓉心思,不是跟著長公主吃香喝辣的嗎?

    這是吃哪門子香哪門子辣?


    不說其他官員家裏,光覃府一個下人房也比丹澤屋裏殷實。


    最誇張的是,大夫請來後,小廝要溫婉蓉墊付診金,說自家大人最近手頭不寬裕。


    溫婉蓉覺得莫名其妙,大理寺少卿,按理不至於連幾兩銀子的診金都拿不出吧?

    丹澤大概羞於啟齒,拿來紙幣,寫了借條給溫婉蓉,說過幾日一定歸還。


    溫婉蓉倒沒太在意這幾兩銀子,她疑惑的是丹澤怎麽會沒錢?

    不過對方現在是病患,她不好多問什麽,反正大夫也來了,便轉身離開。


    回府後,冬青提議以後少跟丹澤來往。


    溫婉蓉沒太往心裏去,她沒說丹澤的過去,隻說之前認識,算個故交,朋友有難,伸手幫一把,舉手之勞而已。


    冬青知道自家夫人分寸,沒再多說什麽。


    溫婉蓉懷孕後,府裏一切事物不用她操心,閑暇時間大把,買回幾本書,沒幾天能看完,看完她又想買新書回來。


    而這一次去書鋪,掌櫃拿了幾兩銀子,說是丹大人給的。


    溫婉蓉都忘記診金的事,趕緊叫冬青回去把借條拿來,叫掌櫃幫忙給他。


    之後她沒怎麽出去,因為孩子已經五個月,天氣早已從秋轉冬,一個天冷怕染風寒,一個行動不便,她索性窩在屋裏取暖,看看書,準備小衣服。


    直到有天,垂花門那邊來報,說二爺同僚登門拜訪。


    溫婉蓉還奇怪,自從覃煬成為禦總統領後,除了樞密院幾個關係特別好的,一般沒人登門拜訪,更別提同僚。


    她整理好衣服,披上厚披風,拿著手爐出了屋。


    以為是樞密院的哪個禍害胡鬧,她一直從垂花門走到大門口,也沒見半個人影,正打算進去,聽見街對麵傳來熟悉聲音,叫了聲夫人。


    溫婉蓉轉過頭一愣,沒想到是丹澤。


    他畢恭畢敬朝她作揖行禮,如君子般,保持一步開外的距離,感謝道:“上次多虧夫人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說著,他從袖兜裏拿出之前那本書,雙手奉上:“在下後來聽掌櫃說,愛書之人正是夫人,在下愚鈍,物歸原主,請夫人不要嫌棄,丹某提前翻閱看過。”


    “不嫌棄,不嫌棄,”溫婉蓉伸手接過書,低頭淺笑,“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丹澤點點頭:“夫人好意,在下記住。”


    溫婉蓉笑得不好意思:“別在意,書原本是你預定的,你成人之美,我該感謝你才對。”


    丹澤笑笑,沉默片刻,另起話題:“夫人,寒舍不雅讓您見笑,還請夫人……”


    他話未說完,溫婉蓉會意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丹澤垂眸,眼底閃過一絲難為人是不是也覺得在下厚顏無恥,肮髒齷蹉,是個借著長公主上位的無恥之人?”


    溫婉蓉是有耳聞,但沒往心裏去,她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


    她抿抿嘴,安慰道,“你跟著長公主能過上好生活,吃得飽穿得暖比什麽都強。”


    “夫人果真這樣想?”丹澤第一次聽到不同的聲音,眼底泛起幾分活氣。


    溫婉蓉莞爾淺笑:“你別在意人家怎麽想,關鍵你自己怎麽想。”


    丹澤低下頭沒吭聲。


    溫婉蓉看他氣色不好,估計身體沒恢複,忍不住規勸道:“長公主對你好嗎?你年紀輕輕,得為自己打算,總不能跟在長公主身邊一輩子。”


    她不好挑破男寵這兩個字,太傷自尊。


    而丹澤也沒想所謂男寵,恃寵而驕,相反處處低調,小心隱忍退讓,給人感覺他並非為權貴,而是為生計,討口飯吃,很幸運被長公主看中。


    但長公主的德行,被她看中是幸運嗎?


    溫婉蓉對長公主打心裏厭惡。


    丹澤對於她的規勸似乎聽進去一些,拱手道:“多謝夫人提點。”


    頓了頓,又道:“公主對在下很好,夫人不必操心。”


    語畢,告辭離開。


    溫婉蓉站在原地,看著丹澤的背影微微愣怔,難道方才是她眼花,長公主對他好,為何要哭?


    她不是沒看到,丹澤眼眶紅了。


    然而這件事來不及細想,她家那位騎馬橫衝直闖的覃二爺,隔著大老遠就喊她名字。


    “天這麽冷,你跑到大門口做什麽?”覃煬從馬上跳下來,拉起溫婉蓉的手搓了搓,笑得和豔陽天一樣燦爛。


    溫婉蓉拿出書,沒做過多解釋:“丹少卿給我來送書。”


    覃煬打心裏瞧不起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嗤之以鼻:“少跟這種不三不四的爛貨來往,免得教壞老子兒子。”


    說著,他伸手要摸溫婉蓉的肚子,被一巴掌拍下去。


    溫婉蓉推開他,自己回府:“你罵人,說粗口,一樣教壞孩子,從來就沒聽你好好說話。”


    覃煬跟在後麵,扶著她,笑道:“好,好,我不會說話,你會說,你教教我。”


    溫婉蓉懶得跟他胡扯八道,甩開手:“你走遠點,我不想跟你說話。”


    覃煬死皮賴臉跟上去:“哎,你對我態度好點不行,兒子聽到你這種語氣,我這個當老子的顏麵何存,威嚴何在?”


    溫婉蓉瞪他一眼:“還顏麵,還威嚴,早被狗吃了!”


    覃煬繼續歪理邪說:“對,對,我在你這早沒了,說,是不是你吃了?”


    溫婉蓉反應過來:“你才是狗!”


    說著,她煩死他,推又推不動,提著棉裙,小跑進垂花門。


    她一跑,把覃煬嚇到了,趕緊追上去,拉住她:“哎!別跑!小心兒子!”


    溫婉蓉抽回手,要他離她遠點。


    覃煬臉皮比城牆厚,隨便她怎麽趕他,就是不走,妥妥跟著溫婉蓉,她去哪他去哪。


    照說,覃煬這段時間表現,可圈可點。


    溫婉蓉也看出他極力和好的態度,就覺得不能輕易原諒,免得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次不整治下來,以後還敢胡來。


    覃煬仰天長歎,他哪是娶個媳婦,簡直娶個祖宗。


    冬季天黑早,兩人吃完晚飯,覃煬和她進裏屋說話,一臉嫌棄:“這個屋子沒我們的屋子暖和,你幹脆搬回去吧,我無所謂,就是擔心凍到兒子。”


    說著,他摸她肚子,嘴上抹了蜜一樣:“當然更怕凍到你。”


    溫婉蓉不想回去,但覃煬說的也是事實,猶豫再三,同意了。


    覃煬行動派,她話音剛落,他就穿好大氅,又給溫婉蓉披上鬥篷,拉著她說回去。


    溫婉蓉不願意:“屋裏什麽都沒準備,還得找炭盆取暖,就不怕冷了?”


    覃煬嘿嘿一笑,說回去就知道了。


    他推開門的一瞬,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屋裏幹幹淨淨,看得出每天都有人打掃。


    溫婉蓉進屋看了一圈,忽而發現,之前她收起來的劍穗,不知什麽時候覃煬又掛回去,還有她以前掛的小玩意,統統掛回去。


    覃煬把門關上,過來從背後摟住她:“盡量保持原樣,掛得對不對就不知道了。”


    經這麽一提醒,溫婉蓉發現確實掛錯幾個。


    見她不吭聲,他笑起來:“哎,不感動一下?老子翻箱倒櫃才找到這些玩意,你以後收拾東西不要藏那麽深。”


    溫婉蓉本來感動的心情,被一句話逗笑了。


    她倏爾轉過身,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懷裏,忍不住哽咽:“你以後不準親別人!不然就拔舌頭!”


    覃煬樂不可支,拍拍她的背:“不親,肯定不親,老子不想拔舌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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