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在叫「小野獸」這個詞的時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本文由 首發 「那是麻醉箭!」
狩魔獵人的主要工作是捉到魔獸賣個好價錢, 有的人要獸皮, 有的人要獸血,狩魔獵人就得盡量完整地帶回整個的魔獸,麻醉箭是每個狩魔獵人必備的箭種。麻醉箭的前端有避免扎得過深的橫檔,所以幾乎沒有殺傷力, 起作用的是附在上面的麻醉劑。
「天哪!你這是在玩命!我們出不去了!」
維吉爾搖搖頭,「那可不一定, 你看, 快要塌了。」
神殿在女孩的大哭之中搖搖欲墜,一塊雕刻著精美太陽神圖騰的拱心石落了下來, 在維吉爾和鎮長面前摔得粉碎。鎮長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 哭道:「要塌了,要塌了,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裡……」
維吉爾甩開他,看了一眼中了麻醉劑而搖搖欲墜的女孩, 從腰包中摸出另一張捆著白色絲線的捲軸, 束在紅羽箭上射向空中, 蒼白色的法焰爆燃, 焰火與狂風在穹頂上肆虐了一番, 崩石流土盡數落下, 有的竟然被燒成熔融狀態。
他又摸出一張捲軸,這張捲軸上束著紅色的絲線。
羽箭帶著尖利的聲音升上天空,箭矢穿越了前一個捲軸引起的烈焰和岩漿, 燃成了一個更大的蒼白色火球,中間一點朱紅,越擴越大。
他摸出僅有的兩個捲軸,直接用火引燃了它。
第二團法焰引起的空氣盾和剛才維吉爾用來防禦空氣炮的如出一轍,只不過更大一些,翻滾的岩漿無法往下滴,只好向上延伸,穹頂被燒得熾熱,濃濃的岩漿四下滴落,在天頂上燒穿了一個洞。月光從頭上漏下來,維吉爾激動得狼嚎了一聲。
但燒蝕的洞引起了更大的震動,岩漿滾落地面冷卻之後,穹頂上的建築物最終因為失去了拱券的支撐而向下塌陷,維吉爾驚慌不已,但隨即鎮定下來,摸出最後一個捲軸。他在捲軸上吻了一下,喃喃說到:「希珀,老朋友,全靠你了。」
最後一個捲軸升空之後,帶起翻湧的狂風,墜落的石塊像是落葉一樣被狂風吹開,在他們頭頂上營造出一個安全區域。
「安全了……」維吉爾鬆了口氣,跪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這個人型小魔獸,見她也仰著頭望向天空,最終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崩石流土,塵埃落定,周圍終於安靜下來,地面上一片狼藉,以他們為圓心,岩漿、落土、岩石混成了一個碗,把他們裝在裡面。
鎮長從生到死走了一遭,早已癱軟在地上,看著星光,他對維吉爾說:「狩魔獵人真是有錢啊,你這捲軸燒得像是免費的。」
「哈,哈,哈哈哈,我有朋友是法師,她給我打五折……真不容易。」他重重喘了口氣,從背袋裡摸出一卷黑色的布帶,上面有銀色的紋路,走向已經暈過去的小女孩,仔仔細細地把她的四肢捆起來。
「她……」
維吉爾看向鎮長,鎮長做了個捂嘴的姿勢,維吉爾點頭說:「唔,對,我有。」
他摸出一卷布條,上面的花紋與捆綁魔獸的布帶如出一轍,只是顏色相反。他撕下一截,捆在了小女孩嘴上。
「好了!大功告成,安全了……天哪,她到底有多久沒洗澡了?」他拎著這小小的身軀爬上地面,轉身對鎮長說:「你們鎮子里的守備隊大概也快要來了,我走了。別忘了你欠我錢!」
他竟然就這麼跑了,守備隊到來的時候,事發地只有鎮長一個人,他回去鎮上的旅店裡,詢問白天的狩魔獵人回來過沒有。店員說看見他拎著一個袋子回來,接著退房走了。
鎮長嘆息了一聲。
維吉爾是個狩魔獵人,他的工作就是狩獵各式各樣的魔獸,有的賣給有錢人家做寵物,有的賣給法師做試驗品,也有的買個裁縫行會扒皮拆骨,反正什麼動物都有用,不是嗎?
鑒於魔獸是一類非常危險的野獸的統稱,一個合法的狩魔獵人獵得的魔獸必須在獵人行會登記,再以行會的名義賣給買家,簡而言之,就是收稅。
私下買賣魔獸給預的處罰非常嚴重,除了被壟斷買賣的獵人行會除名以外,還會被行會通緝。因為賞金非常高,所以冒險者行會總是盼著狩魔獵人里能時不時出一兩個私下買賣魔獸的案件,好增加點額外收入。
維吉爾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但是私下買賣魔獸的事情他是不做的,所以他第一站就是帶著這個人型魔獸去獵人行會登記。
行會的人看見他帶來的籠子這麼小,隨手丟給他一張表格。維吉爾借了一支筆,在旁邊的檯子上填表,申報人信息那一欄他很快就填完了,「唔,種類……這裡填人型可以嗎?」
「空著吧!裡面打戳的人會幫你分類的。」
「哦。危險等級……a級。購買人……」他想了想,寫了「希珀」這個名字,又想了想,加上了後面的稱號。
工作人員收回表格,草草掃了一眼,「希珀?元素**師?」
「是的。」
「你們的定金是多少?」
「喏,寫在那了,五百個金幣,這是合同。」他遞上一張羊皮紙,上面是購買合同。
「好生意……手續費五金加二十五金,一共三十個金幣,請交錢。」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使用漂浮術,只是抱著這個好不容易洗乾淨的小野獸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外面的天色仍然很差,希珀凝望著鉛灰色的雲層,喃喃地說:「我本以為維吉爾會帶回來一隻……一隻真正的野獸什麼的。」
「是的,我的女士,籠子都準備好了呢,我們本來應該在今天去買飼料的。」
「一個野獸……關著當然沒有關係,可她……可她是個人啊……」
「我的女士,您打算怎麼辦呢?」
希珀不太確定地說:「我想我應該和她聊聊,徵得她的同意。」
海克特拉眯起眼睛,「您確定嗎?我瞧她還不怎麼會說話。」
「我可以解釋。」
海克特拉收起了噴泉,小聲說:「雖然這樣在背後隨意評判別人不太好,但我仍然必須提出這個建議,我的女士。您可以像維吉爾先生通常喜歡做的那樣,使用一些小小的……無傷大雅的騙術,反正小孩子們分不清這些的,他們常常不知不覺就被騙了……即使是真實,可能在進入他們的意識時就已經被他們自己扭曲了。您覺得呢?」
「但我覺得這樣不對,等她醒來我會和她說說話。」
海克特拉聳了聳肩膀,他的女主人總是這麼固執而天真,在海克特拉多年對人類社會的觀察中,幼年期經歷了喪母和非人囚禁的孩子,幾乎各個都懷著黑暗的心思,時間也不能凈化他們。雖然這個孩子看上去聰慧而天真,但她野性難馴——而且致命的是,她是有這個能力攪得艾梅科特斯翻天覆地的。
但希珀抱著孩子仰身靠在床頭,一本厚重的書懸浮在她面前,自己緩緩地翻頁。
窗外的天氣仍然糟糕透了,像是有人把墨水滴進了一杯牛奶里,整個雲層被迅速染成了黑色,粗大的閃電開始在雲層之間騰躍,像是一條繩索纏繞著力量巨大的積雲,在積雲試圖掙脫時才突然顯出形狀。
隆隆的聲音不斷撞擊著艾梅科特斯厚重的石牆,但傳到她耳中時已經非常小了。
懷中的孩子又動了一下,希珀面前的書本扇著「翅膀」,自己落在了床頭。
「塞隆,你醒了嗎?」**師的聲線清麗柔和,然而語氣沉穩,這充滿理性的聲音不知道馴服過多少狂亂的元素,也許對這位小小的元素使者也會有特別的效果,海克特拉被希珀的聲音喚醒,樂觀地想。
「希珀,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外面很危險,你會被吹走,會疼,會死。」
塞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希珀心念一動,手指空書,法力輕微逸散而留下久久不滅的痕迹。她畫的像是一片羽毛,這是漂浮術的法印,如果是低階的法師,非得把法印和咒語都弄得服服帖帖不可——就像一開始寫字總得一筆一劃的寫清楚——而高階的法師則常常省略其中之一就能輕鬆施放法術。
這小小的孩子變得輕飄飄的了,希珀抱著她走向窗邊,隔著玻璃看著窗外,塞隆果然整個身體趴在了窗子上。
希珀讓她坐在窗沿上,輕聲問:「你也覺得外面很好看,對嗎?」
塞隆輕輕點頭:「很好看,『精彩萬分』。」
「『精彩萬分』,是誰教你說的?」
塞隆回過頭來,笑著說:「媽媽。」希珀知道她的母親已經死了,多半還是被人殺掉的,也許這個過程不怎麼殘酷,因為塞隆的笑容里沒有一絲陰霾,彷彿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往下問了,**師並不太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如果是和法師們,至少使用同一語言體系使得他們溝通起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如果是和這樣連話都不太會說的小孩子……
不過在她發愣的時候,塞隆放棄了看窗外,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了好一會兒。希珀微微覺得奇怪,問:「怎麼了?為什麼看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 蛤蛤蛤卧薪嘗膽十八載!——蔻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