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仙宮？嘿你還清醒嗎？」托尼按捺下急躁，抱著唐辛的頭對上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像黑洞一樣吞噬了所有倒映進去的景象，他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唐辛，看著我。」
「看著我。」
他不斷重複著，一手摸著她的額頭，觸手冰涼。
托尼看著眼前的人，她似乎連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四肢軟軟地搭在地上，只能靠背後的鋼架支撐著身形。原本白皙瑩潤的皮膚失去了健康的色澤，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精氣，她略帶痛苦地囈語著，吃力地撐著眼皮。他能看出她在極力穩住自己的能力不發生暴動。
這姑娘之前做個噩夢就能把床睡塌，而現在即便如此痛苦也好好地控制住了自己。
托尼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只覺得今晚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她說交給我的時候阻止她。
精神力的運用從來都是危險而禁忌的，你不會知道哪一次的後遺症可能就會造成永久的損傷。
「Stupid！」他低頭狠狠罵了句。
「先生，班納博士現在在華盛頓，無法立刻趕過來。」賈維斯遲疑道。
托尼手下一緊忍不住又爆了粗，嘴唇緊抿成一條線，他俯身用力，把唐辛打橫抱起。起身的瞬間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他面上不顯，腳步平穩地走向休息間。
「那就叫托爾來。」
「好的。」
把唐辛輕輕放到床上，伸手調整了靠背高度，托尼低頭看到自己胸前已經有血跡滲透出來。他吐出一口氣，在床邊坐下，看向依舊處於混亂中的少女。
她嘴唇一開一合，吐出一些難以聽清的字眼，額上開始有冷汗一絲絲冒出。
「Death，P……」
他試著引導她擺脫魔障。
「你能聽到我說話，對嗎？」托尼湊近唐辛的臉龐，一手幫她順著耳邊的碎發，低沉下來的聲音穩穩地透出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聽著，不要忘記你是誰，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無需理會。試著克服它，這對你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嗯？」
「不要怕，我就在這裡……」
托尼表現出了難得一見的耐心，慢慢安撫著精神極度紊亂的唐辛。
她一開始排斥地皺眉，托尼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複著，讓她適應自己的聲音。
唐辛喘著氣漸漸安靜下來，不再開口胡言亂語，雖然眼神還是一片朦朧。
托尼見狀心中一喜，他穩了穩心神，繼續開口：「看，你做到了。」
「來，看著我。」
唐辛轉動著眼珠，目光往鋼鐵俠的方向移了一點。
「好姑娘，看這，還記得我嗎？哦你肯定記得，畢竟我還要給你發一年份的甜品，你喜歡的Junior』sBakery ，對嗎？」他忍著疼痛維持著輕鬆的語氣，「咱們把一年份改成兩年份怎麼樣？要不十年份？」
然後他驚喜地發現唐辛的視線完全落在了自己臉上，原本暗淡的瞳孔光澤一點點亮起來。
托尼不由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是好事但我還是得說你這甜品控真要不得……」
唐辛靜靜看著他，眸色愈深。
他漸漸打住話頭，出神地看著那雙眼睛，發現它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黑眸，卻在眨眼間綻放出了萬千華彩，他如同不小心撞進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並窺得了宇宙間鮮為人知的神域仙境，為這美不勝收的美景甘願沉浸無法自拔。
托尼感到臉頰被柔軟的掌心輕輕覆蓋上，與那片星空的距離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拉近。
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動彈不得，可能也不想動彈。
他定定地與唐辛對視著，無聲地開口，嘴唇卻突然被柔軟濕熱的氣息攝住，清晰的細緻紋絡透過唇瓣間的摩擦傳遞到大腦，獨特的清新香氣侵佔了鼻息，他震驚地睜大雙眼。
呼吸交融間，輕柔甜膩的聲音飄忽入耳，拂動著空氣中的躁動粒子，形成耳鳴般的震動效果。
「找到你了……」
他狠狠一顫。
……
突然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是某個神話中的神明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唐辛呆坐在柔軟整潔的大床上，背靠著蓬鬆的靠枕，看著自己搭在被罩上的雙手精神恍惚。
自從醒了之後她就維持這個狀態開始思考人生。
她記得昨晚自己爆了個seed透支了下精神力，回來后就被迫進入了某個詭異的回憶錄。
她記不清所有的片段，只能隱約想起幾幀定格的畫面，像卡成PPT的電影一樣。
唐辛試過把這些畫面盡量串聯起來，但殘留的信息太少，能確定的只有仙宮，銀色的大樹，還有……洛基。
少年時代的洛基提醒了她這絕對不是自己看過的任何一部電影里的畫面。
還有很多隻可能是力量女神親眼看到的場景。
她慢慢想著目前為止的一切跡象，托爾，傑瑞，死侍……如果說之前她還能刻意迴避這些擺在面前的證據，試圖維持自己身為一個地球人的身份。在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幻象后，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迫畫上了中止符。
她忍不住去想一個哲學問題：如果她是斯露德，那唐辛是誰？
「甜心小姐，需要我叫先生嗎？」賈維斯的聲音響起，提醒著發了很長一會呆的唐辛。
她一秒回神，卻在賈維斯說先生的時候回憶起了另外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唐辛霍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斯露德……昨晚……似乎……強吻了鋼鐵俠…………
「啊……」
唐辛腦中閃過清晰的一幕幕，與之對應的還有那記憶猶新的觸感。
糾纏的呼吸，溫暖的嘴唇，還有近在咫尺的彷彿拌入焦糖的深邃雙眼……
她怔怔地張嘴，猛地翻身面朝下撲倒在枕頭裡，舉起拳頭把床墊錘得哐哐響。
——太羞恥了啊啊啊啊！
這讓她以後怎麼做人！怎麼面對老闆！還好不好意思要工資了！
「甜心小姐，如果您是擔心昨晚的……」
「昨晚發生什麼了我不知道！」唐辛悶頭叫著不肯起來。
賈維斯若有所悟：「這種行為就是中國說的提起褲子不認賬吧。」
「誰脫褲子了！」
「斯露德！」門口傳來熟悉的大喊。
唐辛抬頭，眼眸濕潤，臉上還帶著羞憤的紅暈。她看到托爾左手拎錘右手提袋，風塵僕僕的，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
「餓了嗎！」更熟悉的托爾式問候。
「……」
唐辛看著他，腦中閃過一兩張殘缺的映像，記不清細節，但是有種莫名的溫馨感。
她其實一直對這個自稱是自己哥哥的傢伙愛搭不理，然而現在她知道了他可能真的是她哥哥……
她起身，擁著被子跟雷神對視了一會。
「……雞腿嗎。」
托爾低頭看袋子：「嗯……還有羊腿。」
「吃！吃完趕緊跑！」
「啊？」雷神被她火急火燎的神態弄得摸不著頭腦。
「往哪兒跑？」另一道身影跟著雷神出現在門口，他抱著手臂倚在門框上，不緊不慢地打量著想要翻身下床的唐辛。
什麼叫呆立風中凍成狗，唐辛如今深有體會。
她現在最怕面對的就是鋼鐵俠，而他大大咧咧地靠在門口，就這麼目不轉睛盯著她。
唐辛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已經紅成了姨媽色，森森地往外滲著血。
「老闆，我可以解釋……」她聽見自己乾巴巴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一樣從嗓子里艱難擠出。
鋼鐵俠換了個姿勢側頭，目光灼灼意味深長：「有什麼需要解釋的事嗎？」
「……」唐辛張了張嘴，注意到雷神在一旁來回打量他倆的怪異眼光，硬生生改口，「不，沒什麼。」
「我是說不跑，我們坐車走。」
說完她就想往自己腦門上來一下。
「其實我是擔心娜塔莎那邊怎麼樣了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托尼忍著笑若無其事地走進房間，沒有繼續逗弄她，他往舒適的沙發里一靠，招呼雷神也過來。
「說起來你不用這麼急，史蒂夫傳來消息說神盾局裡的『大鬼』被捉住了，有個神秘人入侵了神盾局某基地把躲在裡面的高層宰了個乾淨。」
「蝦米們很快就能清理出來。」他順手拿過雷神手裡的袋子看了看，誇張地咧了咧嘴。
「神秘人？」唐辛慢慢地下床，走到玻璃桌旁，坐到托爾身邊。托爾立刻抽了個碩大的羊腿舉到她眼前。「……謝謝。」
托尼讓賈維斯投射出3D影像來，一張塗鴉紙浮現在空中。
「做好事不留名，您親愛的小甜甜。」唐辛看著對話框中的字念出來。
更醒目的是紙上畫的歪歪扭扭的紅黑色的卡通小人，潦草的筆觸配上不找邊際的大膽塗色，有一種詭異的萌感。
唐辛只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死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