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神朱炎
雷淵如何暴怒且不被姬曼放在眼中，但姬曼半夜匆匆叫謝鈺起程，確實有甩掉雷淵的意圖在其中，她煉化【昊天塔】第七重禁制在即，身上的封印也越來越薄弱，因此雷淵才進入九龍城五十里範圍內，就被姬曼感應到了。
原本姬曼腦子裡還盛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但雷淵一來，立刻讓她拋開了雜念，先帶謝鈺遠走。
「九龍山因為有九座山連成一線而著稱，最高的那座山是火神朱炎頭顱所化，是一座活火山，岩漿下才是鎮魔石封印所在之地，九座山都有絕殺陣法，一步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之地，鈺兒，你切記不能有絲毫放鬆。」火神恨七曜入骨，若謝鈺踏入九龍山範圍內，一定會被壓制，這是早在火神隕落之前就布置好的，為的就是避免謝鈺復生歸來。
姬曼餘光瞥了眼略興奮的謝鈺，心中暗道：謝鈺如今這般就是另類的新生吧？
「能不能說說，九龍山都有什麼陣法？」
「從低到高，每一座山都有一個巨大的陣法籠罩整座山，第一座山是幻煞陣，與雷神塔的幻殺陣有異曲同工之處，你不要大意，否則若再次陷入幻陣之中，怕是難以走出來。」姬曼神情凝重的叮囑道。
聽聞此言，謝鈺一愣，「為什麼？」上回姬曼不還是將她喚醒了嗎？
似乎知道謝鈺在想什麼，姬曼苦笑道，「幻煞陣和幻殺陣雖然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卻比幻殺陣更為厲害，若不能堅守本心很容易失了魂，之後還有鎖魂陣，倘若你在第一座山便陷入幻煞陣，便有可能永遠陷入鎖魂陣。」
「這麼厲害？」謝鈺心中有些忐忑，照姬曼這個說法，她也不能幫自己？
姬曼道，「我雖然能將你喚醒，但你畢竟陷進去了，九龍山不比雷神塔，這裡處處充滿危機，問心陣、離火陣、玄冥陣以及聖炎陣雖然都危機四伏，但也並非不能活著過去，那之後的鎖魂陣、驚神陣、七殺陣乃至最後一座山的九絕陣，那都是九死一生的絕殺陣，一步踏錯不是萬劫不復，而是必死無疑。」
謝鈺聽得渾身冒冷汗。
「那，那怎麼辦？」謝鈺心中有些膽寒，動不動就要命的絕殺陣，這火神是跟闖陣的人有多大的仇啊？
姬曼看著九龍山嘆道，「火神怕是恨魔帝入骨，不願有人去救魔帝，因此處處設計，讓入陣的人死在這九龍山。」
「這些年來，難道就沒有百姓失足進去？」謝鈺想到九龍城那些百姓，不住皺眉。
姬曼知道謝鈺是擔心這些陣法會害那些無辜百姓丟命，她失笑道，「這些陣法都是以神力維繫，凡夫俗子連觸動陣法的資格都沒有，但凡有神力和魔力在身的都會觸發陣法，你我二人也在觸發陣法的人之列。」
「神力和魔力？火神朱炎難不成連神族都算計了進去？」謝鈺驚愕的道，「連同族都不放過，這火神也太狠絕了吧？」
「火神朱炎向來愛憎分明，當年也並非沒有神靈被魔族蠱惑叛族，想來火神這是以防萬一。」姬曼感慨道。
確實有些狠絕了。
這也是她去了大雪山封印之地，卻沒去九龍山的緣故之一，這裡陣法環環緊扣，以她當時的實力，進去無異於找死。
「以防萬一？他就這麼信不過同族？」謝鈺很是費解，「火神是四方神靈之一，他實力與風神雷神水神不相仲伯，都是炎帝之下眾神之上的神靈，他布下的陣法，普通神靈也闖不過去吧？」說著，謝鈺莫名膽寒。
她可不是神靈，連普通的神靈都闖不過去，她們進去真的不是找死？
姬曼聞言苦笑不已。
——朱炎費盡心機哪裡是防備那些普通神靈？他防的是炎帝九鳳。
九鳳曾化名玄九潛伏魔族，這件事神族上上下下哪個神靈不知道？想來雷淵在朱炎那裡透露過她傾慕七曜之事，因此朱炎才魚死網破，以身鎮壓魔帝。
想到這裡不禁為朱炎感到不平，喜歡雷淵那樣的人有什麼好？她曾記得神族有一名實力不錯的女性神靈傾慕火神，雖然地位及不上四方神靈，但這位女性神靈的實力也僅僅只弱了火神一點而已，與火神極其匹配，但火神卻不屑一顧。
落到這個下場，何苦來的？
「鈺兒，你切記要穩住心神，切莫如上回在雷神塔那般，若陷入其中，可是必死無疑的。」姬曼不欲再讓謝鈺在這件事上糾纏，免得被謝鈺分析出什麼□□來。
謝鈺知道此行是避免不了的，因此在姬曼叮囑后，便收斂心神，嚴陣以待。
姬曼牽著謝鈺走入山中，兩人身影慢慢沒入叢林里，不見身影。
九龍山深處，八道修長的身影挺直脊背站在九絕陣陣心，領頭的正是彧蠻。
鋪天蓋地的神威碾壓過來，彧蠻等人從次元空間才回來沒多久，實力還未完全恢復過來，因此這神威讓八人頗為狼狽。
「火神，我知道你憎恨陛下，但你最該恨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們的王！我知道你還有殘魂在這九龍山，你出來！」彧蠻臉色赤紅，在快要抵擋不住神威的時候，急聲喊道。
鋪天蓋地的威壓驟然斂去，一道讓彧蠻很熟悉的聲線傳來，「你什麼意思？」
聽到這個聲音，彧蠻唇角上揚。
——賭對了！
彧蠻在其他同伴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眉目間滿是凜然，嗤笑道，「你當年與炎帝、風神、水神和雷神一起將我們陛下分屍，帶往各處封印，卻沒想過，你喜歡的人要藉此機會帶我們陛下遠走，但被我們陛下拒絕了，甚至你們的王，還在最後關頭放走了我們陛下的神魂，為此不惜屠戮眾神，這些，你都沒有想到吧？」
「你胡說！吾王何等英明，豈容你污衊！」那道聲音里充滿了怒火，狂怒的神威再次壓下來。
彧蠻毫無防備的被擊中，吐了口血，卻站得筆直，「你若不信，且等著看，你們的王帶了我族陛下的轉世回來了，要取回被鎮壓在九龍山下的右臂。」
燼棠愕然的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彧蠻。
——這是挑撥離間？
其實燼棠也沒想到火神的元神竟然沒有徹底消亡，竟然還守在九龍山，這讓燼棠頗為訝異。
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彧蠻，彧蠻從前可沒這麼多心眼兒。
彧蠻難道不知道，這樣告訴了火神，火神就算對他們的王失望，也不會放棄對陛下的仇恨，甚至會提前準備攻擊他們的陛下嗎？彧蠻這是被刺激的昏了頭了？
「好，我就等著看。」朱炎並不相信彧蠻的說辭，他雖然防備王來救魔帝，但卻從未懷疑過王對世界的在意。
何況，這話是一個魔說的，他怎麼會相信一個魔勝過他們的王？
這是在挑撥離間吧？以為他現在只剩下殘魂，連智商都被魔獸吃了嗎？
——呵呵，異想天開！
不過彧蠻說的那麼信誓旦旦，倒讓他存了幾分疑影，且先將幾人轉移地方困住，他不變應萬變的等著。
結果，真讓他給等來了。
但是王怎麼神力被封印了？還成了個凡人？
魔帝也是，那神魂雖然在那凡人身上，但那凡人身上的浩然正氣卻比之神靈也不差幾分。
見鬼了，他這是幾千年被困在九龍山，所以太與世隔絕了嗎？
到底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怎麼覺得自己都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謝鈺幾乎是跟姬曼一起踏入陣法的，才踏進陣法，手中的觸感就消失了，周圍一片黑暗。
——這個場景，真是太熟悉了啊。
不過這次謝鈺謹守心神，並未沉溺其中。
果然沒多久，就如謝鈺所料，耳邊響起了雷淵的聲音。
「我不甘心，憑什麼炎帝就能得到她的愛？自兩族誕生以來，她實力就遠超我們，甚至被天道指定為神族之王，我們這麼努力，天道也看不到我們的存在，憑什麼？她處處都比我強，什麼都要跟我搶，王位被她得了去，我實力不如她，亦是無話可說，但對七曜的心意，我自問不輸給她分毫，卻為什麼七曜看不見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雷淵聲音里的怨恨和癲狂讓謝鈺心驚，險些沒守住心神。
比之上回在雷神塔，這次雷淵的聲音可不像上次那麼鎮定。
上回在雷神塔，雷淵的語調從頭至尾都風輕雲淡，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語氣里透著滿滿的自信。
可這回，雷淵的語氣真是像現代精神病院的瘋子……
「那你就看不見我對你的心意嗎？」一道渾厚的男音傳來，他的聲音里夾帶的苦澀，被謝鈺清晰的捕捉到。
——這是……火神朱炎？
看來《玄天陣譜》上那段記載是真實的。
「阿炎，我已經心有所屬，你就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若雲很不錯……」
「夠了！吾王果然說的沒錯，你已經被那魔帝迷了心智，此番圍剿魔族，我身為四方神靈，義不容辭，你莫想放走魔帝七曜，我會看好你的。」
「為什麼？明明炎帝也傾心七曜，還化名玄九在七曜身邊呆了三千年，她如此作為，你怎麼不說她被迷了心智？憑什麼你們都指責我？我有什麼錯！！」
「你還執迷不悟？」朱炎的聲音裡帶著慍怒，「罷了，我不會給魔帝任何機會逃脫，你也別妄想跟她遠走，別忘了你是神靈，神靈的職責就是守護這個世界，你若敢私帶魔帝逃跑，天道第一個不放過你！」
幾番對話后，謝鈺耳邊再沒了聲息。
突然一聲輕嘆在耳邊響起，謝鈺汗毛直立。
「我確是傾心七曜，但我不會忘了我的責任，朱炎，切記你神靈職責，不要跟雷淵一起發瘋。」一個很熟悉的聲線突然在耳邊響起。
謝鈺怔住。
——這聲音好像齊光。
「我明白。」朱炎語調艱澀的道。
「該起程了……」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滿是悵然若失。
「吾王？」朱炎似乎被這個語氣怔住，詢問聲帶著關切。
「我只是……有些失望她的選擇罷了，我沒事。」跟齊光聲音相似的女人苦笑道。
「該走了。」
「走吧。」
半響后，又歸於平靜。
謝鈺心中千思百轉，卻有覺得百思而不得其解。
為什麼炎帝九鳳的聲音，跟齊光的聲音這麼像？
神族早已經遷移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應該只是相似吧？
默默把自己心裡不靠譜的猜測丟棄，謝鈺想著，怎麼從幻煞陣里走出去，她覺得自己沒有陷進幻煞陣，但為什麼身邊就是一片漆黑呢？
她到底陷沒陷阱去？
這邊謝鈺腦子裡一片漿糊，那邊突然被轉送到第九座山的姬曼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傳送？
環顧四周一眼，姬曼發現地面上有打鬥的痕迹，這種毀滅的力量……魔族來過這裡。
能闖進第九座山的，姬曼除了那幾個逃出來的魔尊，不做其他人想。
他們跑來九龍山幹什麼？想提前帶走七曜的右臂？
鎮魔石上的封印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這是想去送死？
正疑惑著，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吾王，真的是你？」
姬曼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
「朱炎？」姬曼原以為朱炎已經形神俱滅，沒曾想還保留了殘魂。
而且，看似這一縷殘魂保存得還很完好。
「吾王，是我。」
「沒想到你還活著。」姬曼感慨的道。
眾神隕落，風神水神不知所蹤，雷神又與她反目成仇，這世間她竟然一個朋友都沒有，當真凄然。
朱炎默然片刻，道，「吾王為何與魔帝轉世在一起？當年，你真的放走了魔帝神魂？你……真的屠戮了眾神？」
姬曼心神一凜，道，「這話都是誰跟你說的？」斷章取義，這是挑撥離間？
想到那地上打鬥的痕迹，姬曼心中怒火瀰漫。
她本想看在謝鈺的面子上放過那些蠢貨，沒想到他們竟然還不死心，竟想挑撥朱炎跟她之間的關係。
「方才彧蠻等人過來了，我將他們困住，他們告訴我的，我不相信，但見你帶著七曜過來，卻又不得不信。」朱炎雖然說出懷疑的話，但卻沒有做出什麼懷疑的舉動。
若朱炎真的懷疑她，剛才就會直接把她丟進九絕陣。
姬曼苦笑道，「放走魔帝神魂，我確實做了，這點我不否認。我將其神魂投放其他時空，沒想過她能回來，實話說我現在也有些事情還不甚明白。至於屠戮眾神……」頓了頓，姬曼眼中盛滿了怒意，「雷淵帶領眾神逼我退位讓賢，我沒忍住怒火就把他們勸擊殺了。不過我沒做太過分，雖然他們都隕落了，但神魂沒有消散，只不過要重新凝聚神格。他們逼我退位，無異於逆神之舉，由此下場，也是自作自受，我問心無愧。」
聽得姬曼所言，朱炎半響沒吭聲，許久后，姬曼都以為朱炎不會再開口，卻聽他問道，「你為什麼神力被封印了？而且看你身上的封印，像是自己封印的……」
「雷淵暗算於我，我不想將王位給她，就自己封印了轉世。」姬曼漠然道。
朱炎聞言又是一番沉默，半響后嘆道，「那……雷淵呢？」
「她？」姬曼本想說什麼，卻突然想到一件怪事，雷淵與她幾千年未見，當年最後的勝利者無疑是雷淵，她心機之深堪稱神族之最，以她的本事絕對能騙朱炎放她進鎮魔之地，然後拿走七曜的右臂，其他四方神靈那裡被封印的肢體以她的實力也能強行闖進去得到，至於大雪山的封印，只要她闖進去，將七曜的身軀拼合，魔帝的軀體就會自動將七曜的神魂召回，然後死而復生。
明明雷淵可以這麼做，為什麼過了幾千年，卻如此平靜？
再者說，她自己封印自己轉世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卻在二十年前才轉世在江南雷神塔不遠處的祭壇。
這是何故？
之前她並未深想，現在細細思來，卻發現問題太多了。
雷淵可不蠢，怎麼會拖到現在？
難道有什麼人阻止了雷淵？
再看雷淵隱瞞身份，以臨月帝國官員的身份出現，這個身份麻煩可不少，雷淵不像是犯蠢的人，怎的犯這種低級錯誤？
難道有人在背後幫她？
越想越費解，姬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
朱炎久久等不到姬曼的回答，便有些急了，「她……也被你殺了嗎？」
突然聽到朱炎的聲音，姬曼回過神來，苦笑道，「我都被逼自行封印了，怎麼可能殺得了她？我到底真想殺了她，當時卻無能為力。」
姬曼一點也不避諱的告知朱炎，她想殺了雷淵。
朱炎雖然傾慕雷淵，但卻不是沒腦子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幫她盯著雷淵的動作，讓雷淵沒機會去找七曜通風報信。
說來當初能順利封印整個魔族，朱炎的功勞佔據了一半。
朱炎聽姬曼這麼說，頓時疑惑非常，「以雷淵的本事，她不可能幾千年都安安分分，這是怎麼回事？」
連朱炎都清楚雷淵的性情，知道雷淵不會善罷甘休，這麼多年的安安分分，到底是因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