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二)
這個局麵,顧長歌手執長劍,而淩逸,舒縈兮,林夢便是那劍下之人。
林夢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出血來了,最後還是站了出來,“娘娘,您也知道明目張膽在除夕夜宴上給皇上下毒,而且王爺還是唯一的受益人,這難道不是太傻了嗎?
林夢私以為王爺就算真的心存不軌之心也不會做如此蠢笨之事,而且細細想來,皇上無後受益當真隻有逸王一人嗎?
攘外必先安內,皇上五子最高興的人怕不是在北邊就是在東邊吧。”
顧長歌竟是沒想到,林夢竟然還能有如此大局觀念,知道把往外人身上推。
“查案,講究人證物證,王爺不過是有嫌疑而已,本宮也沒有一口咬定此事就是王爺做的啊。”不過是想往你身上多潑些髒水罷了,今日成了便是成了,縱是不成,日後也有防著他的借口了。
“那就請皇後娘娘,仔細查案,找到人證物證,可不能汙了別人的清白。”
林夢其實心裏慌得很,隻能依靠掐自己來讓自己保持冷靜清醒,這種場麵都降不住,還怎麽跟顧長歌鬥。
“那是自然,那我們就一個一個來,先等等宣妃,和那個孩子。”
孩子?這兩個撞見舒縈兮的耳朵裏,驚得剛剛準備起身的她,差點又摔了下去。
“那個孩子還活著?”舒縈兮伏在秋穎的耳朵邊低吼,秋穎心裏也是很沒底。
“不可能啊,我親自命人去縱得火,還看到了小孩的骸骨,不可能錯啊。”但是秋穎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一具燒的麵目全非的小孩骸骨,她還真不能確定是不是那個孩子。
舒縈兮氣得肺都炸了,她雖然以孩子做威脅讓宣妃攬下了所有的罪責,可是她怎麽可能留下那個孩子。
不過不要緊,那個孩子還小還不懂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宣妃現在癡癡呆呆的,不會對她造成威脅的,不會的。
舒縈兮安慰著自己,顧長歌一邊研著墨,一邊冷眼的看著,這個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煎熬了,大殿之上除了顧長歌研磨和淩奕寒寫字的聲音,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終於,宮門口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舒縈兮的那顆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宣妃頭發散亂穿著粗布麻衣走進來,眼神是散亂的,看來是廢了,她探著脖子往外看沒有看到還有其他人,果然……那個孩子怎麽可能還活著嘛。
舒縈兮一下子就有了底氣,認證物證全部都毀了,顧長歌縱然認定她就是下手之人,那又如何,欲加之罪雖然何患無辭,可是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處置她一個貴妃,起碼得給她父親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吧。
“宣妃姐姐,這是怎麽了?”
顧長歌重新站起來,手上不小心沾了一點朱墨,她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反手就在淩奕寒的袍子上擦了擦。
淩奕寒無奈的歎了口氣,也隻能隨她去了。
宣妃腦子不太正常,站在那裏雙臂環繞著自己,像是受了驚一樣,驚恐的看著四周。
看到顧長歌走過來連連的往後退,“別過來,別過來,你們都是壞人,別過來。”
宣妃咬著嘴唇,大聲尖叫著,捂著自己的耳朵蹲倒在地上瑟瑟發抖,顧長歌斜了一眼舒縈兮,做的可真絕,直接死了太紮眼,在南苑被關瘋了,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啟稟皇後娘娘,宣妃被關入南苑一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就瘋了,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在半個多月前被她親手打死了,現在就剩宣妃一個人了,還是這個樣子。”
顧長歌緩緩的蹲下,和宣妃在同一個高度,卻看她的眼睛,她想伸手去碰她,但是宣妃反應很大的樣子,打開了她的手,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她尖銳的指甲劃過顧長歌的手背,一陣刺痛,但是卻讓她發現她的指甲雖然很長像是很久都沒有修剪過一樣,但是卻很幹淨,一點汙漬都沒有。
很聰明嘛,知道用這種方法配合舒縈兮保住自己的命。
“那個孩子呢?”
“孩子的事情不過是藍煙姑娘剛剛的一麵之詞,就算是真的,寧安城這麽大,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
顧長歌的麵色非常凝重,把那個押送宣妃來的侍衛給嚇壞了,但是確實不能怪他,一個連見都沒見過的小孩,雖然加派了人手去查,可又怎麽能是那麽容易就找到的嘛。
“你說的不錯,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但是我聽說將近一個多月之前,城南那塊地方的一個胡同裏發生了一場火災,傷亡不是很重,但是據說死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六十來歲的嬤嬤。”
顧長歌能夠明顯的看到宣妃抖動的肩膀忽然僵住了,顯然她的癡傻是裝的。
她能夠如此配合舒縈兮不過就是為了要保住那個孩子的性命,如今那個孩子沒了,她也就沒有理由再去舒縈兮如此賣命了。
“娘娘說的沒錯,那場火災是因為燭火不善的原因導致的,雖然導致不少人被煙塵傷了眼肺,但是確實隻死了兩個人。”
“那你可知道那一老一少是什麽人?”
“這件事情是京兆尹負責調查的,具體的事宜屬下並不知道。”
“舒兒。”淩奕寒一直低頭奮筆疾書,卻忽然抬頭叫了顧長歌一聲,頭也不抬的直接將一份書卷淩空給扔了出去。
顧長歌一轉身穩穩的接住,而林夢卻再一次狠狠的將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裏,舒兒?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昵稱嗎?如此親密寵溺。
她嫉妒,嫉妒的發瘋!
“皇上準備的,還當真是充分呢。”淩奕寒的這一波助攻還真是深得顧長歌的歡心。
顧長歌展開書卷,聲音清脆的將上麵白紙黑字的全部念出來了,“城南淮陽胡同祝家祖孫二人,於兩年前逃難入京,老者六十有一,祝徐氏,男孩四歲有餘,名徐南。死因,火災燒傷,因無人親屬收斂後事,由京兆尹葬於城郊荒山墓地。”
顧長歌越念,宣妃的眼神越是清明,到最後竟然直接從地上躥起來,搶走了顧長歌手上的書卷,抖著手自己去看。
她這個動作可是把舒縈兮給嚇壞了,完全坐不住了,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阿南死了。”宣妃滿臉的不相信,悲傷和絕望從四肢百骸滲透出來,顧長歌默默的退後了一步。
“舒縈兮!你明明說過隻要我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你就能確保阿南平安無憂的長大,他死了!他怎麽會死!舒縈兮我跟你拚了。”
宣妃現在是真的瘋了,她發了狂一樣的衝向舒縈兮,可把舒縈兮給嚇壞了,秋穎忠心護主攔住了她,但是女人要是發起瘋來還是很可怕的,直接被推開了,撞到一旁的柱子上。
而舒縈兮也是被宣妃抓住了掐住脖子撲倒在地上,“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宣妃紅著眼睛就像是一隻怪物一樣,舒縈兮害怕的不得了,但是又敵不過她,隻能啞著嗓子呼救。
顧長歌使了個眼色,那些全副武裝的侍衛才上前去把宣妃給拉開了,將舒縈兮給救了出來。
但是舒縈兮也被折騰的夠嗆,一絲不苟的發髻被搖散了,衣服也被扯破了,纖細白皙的脖子上更是有一道被掐出來的青紫色的痕跡,非常的觸目驚心。
可是顧長歌卻走到了一旁秋穎的身邊,“撞得這麽厲害,都流血了。”顧長歌從袖子中抽出一方錦帕,倒上了一些金瘡藥親自給她敷到了額頭上。
秋穎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啊,驚慌的從顧長歌手上接過手帕,“不敢勞煩娘娘,我自己來就好了。”
顧長歌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然後站了起來,但是可能因為蹲的太深,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還好旁邊柱子支撐了她一下。
秋穎不經又想起那日她說的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任楚輕,若此事當真是她做的,我不追究責任。”
皇後娘娘身邊不愧有那麽多貼心的人,就憑著她這份對待下人的信任,也讓他們這些任人驅使的人心裏暖暖的啊。
“秋穎傷的不清,舒貴妃似乎也是傷到了,還有宣妃這個瘋傻的症狀似乎也有些蹊蹺。去請太醫來,把顧神醫也給請來吧,”
顧長歌艱難的撐著柱子站直,秋穎癱軟在地上頭疼的厲害,要不然她真的想要去扶她一把。
“皇後,皇上,我要揭發!我要揭發,是她!是這個女人,她讓我下手陷害的皇後娘娘,害得皇後娘娘差點沒命,也差點害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她!還用我的孩子威脅我,讓我承擔下所有的罪責!”
宣妃歇斯底裏的尖叫,舒縈兮衝過去,啪的給了她一巴掌,“你這個瘋女人,簡直就是血口噴人,你自己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竟然還來汙蔑本宮!”
舒縈兮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俯下身子跟她直視,“你看著本宮的眼睛!本宮青青白白,你怎麽人心如此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