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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若是此時難為情(六)

  “師父既然這麽說了,我自然沒有不信的道理,師父現在準備要去做什麽?”


  顧長歌笑盈盈的,眼睛裏有閃閃的光,卻讓湘瑟看得無比的心疼。


  曆經如是滄桑,她還能笑得如此明媚,怎麽能叫人不心疼呢?

  “蕭衍今日要接待番邦來使,應該無暇顧及到我,我今日隨你一起去你住的地方瞧瞧,我實在還是放心不下你。”


  湘瑟摸著顧長歌的頭發,連瑩亮的頭發都變得有些幹燥,這個丫頭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顧長歌嘟著嘴,像是仔細的想了一下一樣,然後笑得越發的燦爛。


  “好啊好啊,我也好久都沒有和師父一起好好說說話了。”


  初升的朝陽渡著一層金光,暖洋洋的,淩奕寒去樹林裏解了馬來,但是三個人也隻能慢慢的走了。


  顧長歌挽著師父的手走在前麵,淩奕寒牽著馬慢慢的走在後麵。


  “丫頭啊,你就打算這麽跟著淩奕寒?你能原諒他?”


  湘瑟瞧著顧長歌,越瞧越心疼。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隻是知道我現在過得很舒心,原不原諒的事情,好像還沒有到那一步吧?”


  現在每一天都很好,她每天都是笑著醒過來的,有的事情不去想它就跟不會發生一樣,就能維持現在平靜的假象。


  “其實,你的父皇母後,若是在天有靈,最願意看到的就是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吧。”


  湘瑟突然笑了出來,這丫頭現在的笑很美,很甜,她說她現在過得舒心,是發自內心的。


  師徒兩個人好久都沒有這樣一起走一走了,話題也是數不勝數,從天南到海北。


  幾乎快要將淩奕寒給忘在腦後了,走著走著竟然毫無知覺的就走回了山莊。


  “淩奕寒那個小子倒是會享受,能在這種地方找到這麽一個住所真是不容易。”


  顧長歌笑著不說話,沒有說出這個地方其實是她偷閑的地方,地契還在七月手上呢。


  淩奕寒非常識相的沒有打擾這一老一少獨處的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長歌就陪著師父一邊下棋一邊說話,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了。


  湘瑟幾次欲言又止,都被顧長歌臉上那甜蜜的笑給打斷了,但是最後她還是說出了口。


  “舒兒,淩奕寒說,你懷了他的孩子?”


  “是的。”顧長歌不自覺的將手伸向自己的小腹,已經有七十多天了,他的生命力似乎更加頑強了一些。


  “你知道你自己現在的狀況嗎?你……真的想清楚了?”


  湘瑟知道這個話題非常的殘忍,但是不得不說,她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丫頭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呢?


  “師父,神醫顧華在楚宮的時候,為我調理過一段時間的身體,他醫好了我一旦動氣,情緒波動過大就會經脈逆行的毛病。


  我是因為寒氣入體才落下如今的病根,他也將我體內的寒氣逼出了大半。


  我現在身子雖然說耗了些氣血,但是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不然怎麽能懷上孩子呢?


  而且我在祁山上,還有幸吃下了一株清絕蘭,那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所以,師父,上天既然眷顧了,把做母親的權利還給我了,那我相信他一定會繼續眷顧我,讓我看到這個孩子的出聲的。”


  顧長歌摩挲著手中的那枚棋子,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誠意的,但這隻是她最美好的期許而已。


  到時候到底會怎麽樣,其實她也不知道。


  可是她這話卻把湘瑟給說愣住了,現在這樣的情境,你讓她如何開得了口去勸她流掉這個孩子?

  “師父,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活得很瀟灑,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一直活在別人的庇護下,活在一些光環之下。


  我以為自己很優秀,卻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看著獻血從我腳邊流過。


  我甚至連為報仇都做不到,需要依附別人的勢力,如今這一切若不是淩奕寒和師父你,我自己怎麽可能做到?


  所以師父,我做不到放棄這個孩子,而且我堅信這個孩子是父皇母後眷顧我,才送給我的,來陪伴我的。”


  顧華一直站在門外聽著,直到顧長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才終於忍不住了,破門而入,“一天天的,在這生離死別的幹嘛?真當我鬼醫是死的啊?這麽點毛病都治不好。”


  顧華咋咋呼呼的衝進來,也不管湘瑟充滿敵意的眼神,一屁股就坐在顧長歌旁邊了。


  “整天就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說你當時都快死了,還不是我給你治好的?梵心訣他再邪門也就是一本武功秘籍嘛!


  整天以為自己要死要活的,你要當母親的人了,就不能樂觀一點嘛?”


  顧華真的是把顧長歌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啊,罵的顧長歌還根本就無法反駁,隻能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求放過。


  “來來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顧華擼起袖子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要給人看病的,反而像要跟人去拚命的。


  顧長歌沒啊聽話的把右手的袖子卷上去一些,將手腕放到他麵前。


  雖然湘瑟看他非常不順眼,但是舒兒把他說的這麽神乎其神的樣子,而且他確實是一個名聲在外的神醫,說不定真的有辦法能夠治得舒兒的毛病呢。


  顧華光是診脈就弄了半天,看完右手看左手。


  弄得湘瑟的那個心啊,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兩天是誰給你調理的身體,這效果還不錯嘛。不過你最近是不是常常見紅啊?還沒敢跟人說?”


  徐方一直都瞧不出來的毛病,顧華竟然通過診脈就全部知曉了,果然這個醫術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你這丫頭,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是說你運氣不好呢,還是說你吉人天相呢?

  莫名其妙的中了那麽些毒,又莫名其妙的吃到了那麽些大補的東西。這鼓搗來鼓搗去,倒是把你體內的寒毒給驅散了不少。”


  顧華一副你這丫頭傻人有傻福的模樣,弄得顧長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不用那麽擔心,你現在雖然身子非常的虛弱,耗損了一些氣血,但是卻已經不再是不適合受孕的體質了。”


  顧華的這一番話真是對顧長歌和湘瑟的好一番鼓舞啊。


  而淩奕寒恰好在門口,也正好聽到了這番話。


  “好了,好了,一個個都哭喪著個臉幹嘛?這丫頭雖然身體算不上大好,但是不至於像你們說的那樣。


  放心好了,大的小的都能給你們保住。”


  “什麽叫做給他們保住啊,我的命還有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好吧。”


  顧長歌對於顧華的這一番言論很是不滿,但是不得不承認,原本異常壓抑的氣氛,竟然被顧華的出現給輕易的緩解了。


  因為顧華的到來,因為對他醫術絕對實力的信任,大家都放下了心來。


  當天下去湘瑟就離開了,實在也是蕭衍不好對付,怕被他看出了馬腳。


  而當天晚上淩奕寒也走了,在哄著顧長歌喝下一碗滿是苦味的藥之後,忽然告訴她,他要走。


  “要去哪兒?回寧安還是嘉禾關?”


  顧長歌揪著淩奕寒的衣襟,突然沒了安全感,怎麽說呢,就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已經無法適應沒有他在的日子了。


  “去嘉禾關,去解決關於章君皓的問題,你能夠想象嘉禾關不攻自破時,蕭衍的模樣嗎?”


  淩奕寒笑得很是邪魅,那種胸有成竹,天下我有的氣勢,讓顧長歌根本就不會懷疑他到底怎麽才能做到。


  “你……為什麽總能想到讓他們最絕望的事情?燕國和魏國打的不可開交,燕國憑著詭兵和魏國的絕對實力相碰,倒還真是不相上下。


  現在燕國那邊要和蕭衍和親,他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你,但他現在一定在想嘉禾關是天塹,是無法攻破的。


  如果你能讓嘉禾關不攻自破,別說蕭衍亂了,朝堂都要亂。”


  顧長歌分析的頭頭是道,淩奕寒就那麽寵溺的看著她,她說的其實都對啊。


  “你說你若是生做一個男兒身,做了秦國的皇帝,假如有一天我們在戰場上相見,一定很精彩。”


  “除非是你挑事,否則我絕對不會和你兵戎相見的,我沒什麽野心的,隻要百姓安居樂業,我活得開心就好了。”


  顧長歌趴在淩奕寒的肩膀上,就像曾經她縱馬揚鞭一樣的開心,就像現在她賴在他懷裏一樣的開心。


  “多想把你一起帶走啊,但怕你經不住舟車勞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況還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你就在這裏,乖乖等我大秦的公主之禮來接你。”


  淩奕寒那個吻的溫度還殘存在她的嘴唇上,顧長歌站在窗前看著夜空發呆。


  顧華實在是忍不了,這個丫頭把他叫來就是為了讓自己一個老頭子看她思春的。


  “這前腳才剛走,你就這個模樣,你這要是幾個月不見,還不得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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