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似曾相識夢中人(一)
靳昔對淩奕寒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於他曾經用平沙落雁去毒害他,他親眼看著他將下了毒的茶喝下去。
但是他卻安然無恙,不僅安然無恙還削掉了他半隻耳朵,以此恐懼感油然而生,他恨,卻更怕。
所以他一直對淩奕寒恭恭敬敬。
“那韓公子想要多少?”
“百人,必死。”
讓十個人必死的量?
靳昔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這是要不動聲色的大開殺戒啊,他起身從座位上站起來,“韓公子請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取藥。”
平沙落雁是極其難得的毒藥,現今世上無藥可解,他雖然能製毒但是卻不會解讀,苦心鑽研二十年也一無所獲。
而這個韓公子,他卻服下毒藥平安無事,難不成他會解讀,或者說他體質特殊?
走過長橋,靳昔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那個叫阿暖的女人中了寒毒和活人墓卻依舊活蹦亂跳,而韓公子又對平沙落雁免疫。
如果……能對他們兩個進行研究一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靳昔的眼睛裏閃過寒光,韓公子武功雖高,但是畢竟是獨自一人,他這幾年每次都是戰戰兢兢的,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不如賭一把。
顧長歌坐在窗戶邊喝著粥,心不在焉的和一亮搭話。
“喂!我問你啊,我師父說寒毒很是詭異,他雖說是毒但是卻不是由藥物引起的,而是在特殊的情況下寒氣入侵到體內長期積聚而形成的。
中了寒毒的人都會痛苦不堪,一般都熬不過第一個冬天,而且一般會中寒毒之人都是因練功所致,你怎麽會中寒毒的?”
一亮不知道哪裏來的問題,從剛剛就一直喋喋不休的,顧長歌實在太不厭其煩,她也不知道淩奕寒會不會已經離開了。
“你難道不知道武功高強的人可以將寒毒逼入其他人體內嗎?”
“師父,您要去碧水洞?”
雖然很輕,但是顧長歌還是清楚的聽到了門外一明說話的聲音,她抬眼看了一下,一亮還在處理著手上剛剛采摘的藥草,應該是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
顧長歌突然抱住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她的身體抖如篩糠,嘴裏念念有詞著喊冷。
一亮被她給嚇住了,跑過來要扶她,卻發現她的體溫低的嚇人。
顧長歌的以為一直都比常人要低一些,現在正好幫了她一個大忙。
“我冷,我好冷,我要熱水……”
顧長歌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假裝自己是寒毒發作的樣子。
“熱水?哦,我去給你弄?”
一亮被嚇到了,他知道這個女人得好好的,師父還有用處,他也從來沒見過寒毒發作的樣子,隻覺得顧長歌要死了一樣。
他奪門而出,去給顧長歌找熱水去了。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漸漸的跑遠,顧長歌從地上站了起來,先到門口去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保沒有人之後,一溜小跑的朝著水上的那個竹屋跑了過去。
這寒風穀裏本來就隻有靳昔和他的兩個徒弟,所以顧長歌這一路過去也算是暢通無阻。
隻是推開門的那個瞬間,一把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一雙熟悉的眸子在暗影裏熠熠生輝。
“淩奕寒!”
顧長歌激動的叫了起來,真的是淩奕寒!
顧長歌沒別的想法隻覺得自己得救了,不用被人當藥來研究了。
淩奕寒看著眼前這個準確的叫出她名字的陌生女子,手上的長劍並沒有放下。
這張臉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這雙眼睛卻很眼熟。他剛才那激動地尖叫的樣子很像是顧長歌。
“顧長歌?”
看著淩奕寒猶豫並且防備的樣子,顧長歌愣了一下,她現在和她以往的樣子不太一樣,也難怪淩奕寒會認不出來。
“對,是我,我易容了,你先把劍拿來!”
顧長歌避開淩奕寒的劍鋒向後退了一點,她皺眉頭嫌棄的樣子讓淩奕寒確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就是顧長歌。
“你不是應該和慕容憬在一起嗎?怎麽會在這裏?”
淩奕寒手腕一轉,那把銀光閃閃的劍就消失在了他的腰間,那把劍竟然和她的未語劍一樣是把能藏在腰間的軟劍。
顧長歌很快就從那把劍上分神回來,長話短說的給淩奕寒解釋她為什麽會被抓到這裏來的全部經過。
不知道是出於匱乏的安全感還是依賴,說完話她上前一步抓住了淩奕寒的手臂。
兩個人皆因顧長歌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愣住了。
顧長歌火速的反應過來,然後放開手撤了一步到他的身後,“我聽他的徒弟說有一位姓韓的公子來訪,長相帥氣,但陰森可怕,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這下我就不用擔心被當成藥草,扔到爐子裏去煉了。”
“你既然已經去了邊城報信,就應該好好的待在城裏,為什麽還要連夜趕回去?”
淩奕寒掃了一眼滿臉慶幸有如死裏逃生的顧長歌,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丫頭真的是對危險一無所知!
她難道不知道她的行為有多危險嗎?既然成功報信了,那個最先應該保障的,應該是她自己的安全,竟然還傻乎乎的跑回去。
導致如今身陷囹圄的險境,這次還好是遇到他了,如果沒有呢?就真的被當藥給煉了。
“如果我不回去的話,他們一定會懷疑,並且防備。本來紫衫就已經成功逃脫了,如果我再消失的話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假如他們真的想辦法繞道前往嘉禾關,並且殺了慕容景挑起三國的爭端,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且祁山祭祀迫在眉睫,就算不能立刻挑起戰爭,如果在祁山挑起了什麽事端,那麽必然天下大亂!”
如果真的是那樣別說她倒是可以趁亂獲得更好的機會去殺了蕭衍,可是那樣的話到時候坐收漁利的,說不準是誰,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更何況,如果真的提前紛亂的話,那麽淩奕寒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的計劃,都將付之東流。
“所以你為了這個萬一,差點將子的命搭了進去?”
“我也沒有想到會有後來的事情發生。可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沒有把命搭進去。不過,你跟我說你要離開一段時間,就是要來找靳昔嗎?”
雖然似乎好像在跟淩奕寒鬥嘴,但她現在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就好像站在她身後,天塌下來都沒事一樣。
“不是,我去找了我師父,隻是順道過來問他討一種毒藥而已。”
“平沙落雁?你要殺誰?”
顧長歌靠在牆上,她那顆懸著的心,此刻,安安穩穩地落回了原地。她連說話都開始變得輕鬆。
“蕭衍!”
顧長歌眼睛裏的光突然聚攏,這麽說來,他還是因為我要幫自己,所以才回來這兒,順便救了她一條命,還真是奇妙的緣分。
“我剛剛聽到靳昔的徒弟說,他要去一個叫做碧水洞的地方。”
“碧水洞?”
淩奕寒的眼神突然變得暗沉,顧長歌瞬間就站直了身子,看來這件事似乎不簡單的樣子。
“跟我走!”
淩奕寒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顧長歌踉踉蹌蹌的跟上,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間這樣走。
“現在就走,是出什麽事兒了嗎?你難道不要平沙落雁了嗎?”
“還是命比較重要!”
淩奕寒拉著顧長歌直奔穀口,騎上馬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一直到離開寒風穀有一段距離了,顧長歌才開口問,“你是說靳昔害你,可是你既然去寒風穀問他尋藥,那麽你們兩個的關係應該不一般吧,靳昔可不是好相與的人。”
顧長歌縮在淩奕寒的懷裏,她現在對冷的感知不是很靈敏,要不然憑她現在穿的這麽單薄,恐怕早就已經凍死了。
“我削掉了他一隻耳朵,碧水洞後是一片沼澤,那裏的瘴氣能夠殺人於無形。”
“沼澤?”
顧長歌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她幾乎已經將山河圖的每一個細節都爛熟於心了,寒風穀四麵環山怎麽會有沼澤呢?
“寒風穀不是四麵環山的嗎?哪裏來的……”
顧長歌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腹中一陣的絞痛,疼的她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本來就小小的,此刻蜷縮起來就隻剩小小的一團在淩奕寒懷裏。
“你怎麽了?”淩奕寒的聲音裏染上他不曾察覺的焦急,他死死的勒住韁繩讓馬停下來。
“師父,韓公子不見了!”
“師父,那個叫阿暖的姑娘也不見了!”
穀種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足以能讓人覺得不舒服。
靳昔本來成竹在胸,此刻聽到兩個徒弟的回報氣的呼吸都在抖。
“都不見了?”
靳昔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但是他仍舊不敢相信這兩個人竟然會同時消失!
“是的,韓公子不見了,穀口的馬也沒了,想來是已經走了。”
一明實話實說。
這個韓公子本來就神出鬼沒,走了也不足為奇,那個小丫頭怎麽也沒了?被韓公子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