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千鈞一發賭生死(四)
墨塵有些失望的離開了,剛剛自己的預感明明那麽強烈卻不知卻竟然不是。
靳昔長舒了一口氣,他踏破鐵鞋無覓處,二十年來第一次找到一個體質如此特殊的女子。
淩奕寒指尖的棋子滑落砸進棋盤中。
“心緒不寧,連輸三棋,恕之啊,這可不像你啊。”
玄機道長雖然已經九十歲的高齡了,但是卻鶴發童顏,精神奕奕。
淩奕寒是他四十年來教出來的最得意的徒弟,少年老成,自小就心思靈動,自有睥睨天下的霸氣。
“此行來的匆忙,有些事沒處理好,有些擔心那些人處理不好,壞了大事。”
縱然是在自己的恩師麵前,淩奕寒還是神色淡淡的,從剛剛起他就一直覺得很不安,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你向來都是周全之人,此行來找我肯定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麽會有動搖你心緒的事情?”
“一家一國一天下,總有難以周全之事。”
而他人生中第一次的難以周全,卻是那個固然聰明但卻不夠老練的丫頭帶來的,淩奕寒輕輕的撚起棋局上那枚不請自來的棋子,她就像這枚跳脫的棋子一樣叫他即便捏在手上也難以控製。
顧長歌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一間陌生的竹屋裏頭的,四周都點著火爐,倒也暖和。
“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師父說你十個時辰就能醒,你倒是好,整整的睡了三天。”
三天?她睡了整整三天?怪不得覺得胃裏空蕩蕩的渾身都沒有力氣?
“小兄弟……”顧長歌一開口卻把自己給驚住了,沒想到睡了三天,一覺醒來自己的熱症竟然就好了,喉嚨也一點都不痛了。
“你師父可是一個五十來歲,胡子花白的先生?”顧長歌還記得她是被那個假大夫給下了藥的。
“沒錯,那就是我師父,鬼醫靳昔。”
靳昔?鬼老頭的師弟?因鬼老頭多年前忽然間從世上消失,而頂替了他師兄鬼醫的名頭。
而這師兄弟兩個卻是一個比一個脾氣古怪,然而靳昔卻比顧華要陰毒許多,曾有傳言說他曾抓人來試藥,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如果你的師父是鬼醫靳昔,那麽這裏肯定就是寒風穀了,你師父抓我可是因為我身中好幾種奇毒,抓我來研究來了?”
“你倒是聰明!”一明瞧著顧長歌雖然長得不是很好看,但是腦子還挺好使,他就一直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娃娃,是怎麽湊齊寒毒,活人墓還有雪顏丹的?難道就因為她的筋脈很奇特?
“我都快變成別人的藥引子了,再不聰明點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小兄弟,你看,你師父既然還用得到我,是不是現在就不能讓我餓著。”
顧長歌從未像此刻一樣慶幸過自己易容了,也虧得慕容憬有的是錢,買的都是上好的東西,撐了這麽久都沒露出馬腳。
“餓了你就直說,還有我有名字,我叫一明,我去給你弄點粥來。”
一明笑嘻嘻的,雖然是靳昔的徒弟但是卻沒有被他帶的陰沉沉的。
顧長歌勉強支撐著自己靠在床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靳昔和顧華一樣,都是愛醫成迷的人,雖然兩人都脾氣古怪,但是顧華他究其一生都是在尋求靈醫妙藥,隻為起死回生。
而靳昔卻是截然不同,他一生醉心於研究毒藥,雖然也是醫術不俗,但是他最愛還是研究最能致命的毒藥。
所以她身上這這兩種奇毒對他具有巨大的誘惑力,她現在簡直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哎?你醒啦?”
歡快的聲音傳過來的,顧長歌一抬頭就看到一明捧著一大袋東西進來。
不對,顧長歌瞧著他身上的衣服,和剛剛那個一明不一樣。
“你也是靳昔的徒弟,你是一明的孿生的兄弟嗎?”
“哎?你見過我哥哥啦?我叫一亮,我們確實是孿生兄弟,但是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來的啊?”
一亮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從十歲開始就再也沒有踏出過寒風穀了,顧長歌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在有趣不過的新鮮事物。
“因為你和你哥哥穿的衣服不一樣啊,你抱的這是什麽呀,你師父現在在做什麽?”
顧長歌不動聲色的打探著消息,靳昔這種可怕的人,抓她來就是為了研究的,而且她現在的身體異常的虛弱,想要活著離開這裏,得好好的想法子。
“師父啊?穀裏來了一個貴客,師父親自去招待去了。”
一亮很是單純開朗的樣子,他對顧長歌根本就沒有設防,在他眼裏這個女人跟師父以前抓來的那些藥人是不一樣的。
師父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把她的發熱給治好了。
“貴客?什麽樣的貴客竟然能讓你師父親自去招待?”
“不知道,就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很是高大帥氣,反正我是沒有見過比他長得更英氣的男人,但是渾身陰森森的,叫人害怕。”
一亮回憶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個男人還忍不住的打冷顫。
一亮的這個描述,讓顧長歌的腦海中不由得劃過了淩奕寒的模樣,不會真的是他吧?
“你可知道那個陰森森的男人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隻是聽師父叫他韓公子。”一亮乖乖的回答著,但是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勁,這個女人怎麽一直問一直問啊?
“不對,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啊?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啊!”一亮嘟囔著嘴嚷嚷著,說問就問,“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阿暖,我之所以問你這麽多是因為我害怕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就莫名其妙的被你師父帶到了這裏來,我能不害怕嘛?”
顧長歌說的理直氣壯的,心裏卻在打著算盤,怎麽從這裏溜出去,去看看那個符合淩奕寒一切特征的韓先生到底是不是淩奕寒。
顧長歌說的一亮有些無言以對,他師父名聲在外他也是知道的。
“你別害怕,我覺得師父對你是不一樣的,雖然師父喜歡抓人試藥,但是一直都是抓身強力健的男人,你這個文文弱弱還渾身是病的小丫頭我師父沒興趣。
師父還治好了你的發熱呢,我覺得啊,師父就是解了你身上的毒,這世上我師父最頭疼的就是三種毒藥,寒毒,活人墓,還有平沙落雁,你一人就占了兩個,師父不會拿你試藥的。”
顧長歌看一亮如此一臉篤定的樣子,真的不想打擊他,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解毒是很困難的事情嗎?誰知道靳昔打算怎麽折磨她的。
“你既然這樣說,但是……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這裏叫寒風穀,那是不是很冷啊。”
顧長歌默默的在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亮和一明雖然是兄弟兩個,但是一亮很顯然看起來更加的單純,更好騙一些。
“什麽呀,這個地方雖然叫做寒風穀,但是卻一點都不冷,不僅不冷簡直可以說是四季如春了。現在雖然是冬天,但是在這穀裏你甚至都不需要穿棉衣。”
一亮揚著一張臉說的得意洋洋,顧長歌簡直是把山河圖緊緊的刻在自己的腦海裏了,怎麽會不知道寒風穀特殊的地勢和氣候呢。
“是嘛,那你能不能帶我出去走走?我躺了三天了,渾身都躺麻了。”
雖然一亮是非常的不願意的,但是完全架不住顧長歌的軟磨硬泡,侃侃而談,最後欣然的帶著顧長歌出去了。
雖然顧長歌現在走路都是飄著的,連站穩都困難,但是如果來的那個韓公子真的是淩奕寒的話,那她就有救了,總比想辦法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要來得好。
“哎,你能去那邊!”
一亮一把把顧長歌給拉了回來,“師父在那邊招待客人呢。”
顧長歌原本隻是無心的亂走,此刻倒是找到了方向,那個架在水上的竹屋。
“我知道了,你別扯我,我不會過去的,你師父那麽可怕,我過去找死嗎?”
顧長歌滿臉的嫌棄還帶著一點的害怕,一亮完全相信了她的說辭。
“你哥哥說,他去給我煮粥了,我現在很餓,不如回去看看,你哥哥的粥有沒有煮好吧?”
顧長歌說著要回去,腳下也走著回去的路,但是眼珠子卻到處亂轉,看著四麵的地勢。
“韓公子為何突然想要平沙落雁的毒?這毒可是很烈,天下無人能解。”
靳昔和淩奕寒是有不少年的交情的,但是卻一直不知道淩奕寒的真實身份,一直也隻是猜測他身份不菲。
“正是要天下無人能解的藥才好,殺人難道不該一擊斃命嗎?”
淩奕寒一路風雨兼程,快馬加鞭。實在是心緒不寧的厲害,顧長歌那個丫頭鐵定是出事了,果然就不能放她一個人。
“韓公子要殺什麽人?”靳昔也是一隻老狐狸,可是直覺和事實都告訴他這個男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雖然他每次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該殺的人。”
淩奕寒的話輕但是殺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