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行權（2）
太醫院的院判賈遠禹，在太醫院中數十載，醫術與醫德一直是有口皆碑的。此時淑妃的一個眼神，倒不能令他感到絲毫膽怯。
連弦倒不認為這個賈遠禹就是真的那麼白璧無瑕，在宮裡，誰又敢說自己從未與權勢、陰謀有半點沾染。只是這人經過數十載的歷練，倒是能練成一副「處變不驚」，這也是在宮裡的生存之道。
只見這賈遠禹抬手向淑妃作揖，低眼垂目，並不與淑妃的眼神直接接觸。泰然只道：「微臣聽候淑妃娘娘問話！」
連弦心下生出不少緊張，單憑這氣勢，賈遠禹是絲毫不輸淑妃的。
「賈大人，本宮素來與你無冤無仇，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三番五次的謀害本宮的琅琳公主！」
淑妃此言一出，連弦驚愕，這問得實在是太過直接了，莫不是淑妃已經握有切實的證據？如此問話，不怕「打草驚蛇」么？
再看賈遠禹的神色，略有眉心微蹙，就知道淑妃之言絕不是空口無憑。只是賈遠禹的嘴上仍是咬死不松地反問道：「淑妃娘娘之言，微臣實在惶恐。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謀害公主！」
「哼！」淑妃輕輕一聲嗤鼻，道：「你以為本宮不通醫理，便可以欺瞞本宮？」
「微臣不敢！」眼見賈遠禹嘴硬，連弦暗下擔心起來。
這時，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淑妃娘娘，卻換了一種態度來，悲憤道：「本宮的琅琳，只是的公主，於江山社稷而已，並無利害關係，本宮只願她平安終老。賈太醫，你也為人父母，如何能攀附權貴，拋棄醫德，做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賈遠禹聽完立即垂首伏地，聲聲只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不敢么！」淑妃怒了，「這些年來，每當琅琳公主犯病，十有八九是你主治，所有的脈案藥方，本宮都仔細留著。你以為本宮手中沒有你作惡的證據么！」
賈遠禹明顯有些慌了，但嘴裡仍然抵死不認。
「也罷！」淑妃擺擺手，向身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去吧，把人帶上來。」
小太監應聲退下，此時連弦與賈遠禹是一般的驚訝，不知道淑妃所指何人。又不便多問，便靜靜等著。
一會兒功夫，小太監帶回一婦人回到殿中。那婦人便跪在了賈遠禹身旁，只見賈遠禹一見那婦人，神色明顯不再坦然自若，驚慌已經佔據了他皺紋滄桑的面龐。
淑妃一指那婦人，問賈遠禹道：「你可認得此人？」
賈遠禹哆哆嗦嗦，回答道：「是，這是微臣已休的棄婦·······姜氏·······」
「認得就好。」淑妃點點頭，淡淡說道：「姜氏，本宮問你，日前對本宮所言，是否屬實？」
姜氏拜見了淑妃和連弦，回道：「回稟淑妃娘娘，草民不敢有一字妄言，請淑妃娘娘明察。」
「好！」淑妃又向賈遠禹道：「你身在太醫院也有數十載，近十年裡成為太醫院的院判，先前也不過是小小太醫，本宮倒是很有興趣向賈太醫討教一下生財之道啊！」
眼見賈遠禹此時已是戾氣全無，他並非不知，三年前休妻的姜氏，今日竟然會出現在此，揭發這數十年以來，自己的私隱。
姜氏是賈遠禹的髮妻，自從賈遠禹成為太醫院的院判，又依附宮中的權勢得了不少好處，氣派早已不同。賈遠禹先前便以姜氏無所出之名納了一房小妾，這小妾倒是爭氣，為賈遠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硬生生是哄著賈遠禹休了姜氏，好讓她為正妻，子為嫡出。
這樣的嫡庶之爭在賈家也鬧了幾年，在三年前，賈遠禹終於下了決心，一封休書把姜氏趕出了賈家。
畢竟是跟了賈遠禹這麼些年的人，對於賈遠禹那些事，姜氏都可以一件不漏地說出來，有憑有據。
賈遠禹立即向淑妃磕頭求饒，淑妃又怎會在此時鬆口放過他，淑妃要他做一件事，來彌補往日的罪過。
「這些年，你替何人，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本宮一一給你記著，至於你所得的那些不義之財，本宮也沒興趣管你如何處置。只是，本宮現在要你為本宮效力，你也無從推脫。否則，光是瀆職謀害皇子公主的罪名，就夠你掉十次腦袋！」
「是！是！」賈遠禹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由著淑妃說什麼就應什麼了。
淑妃與連弦一對視，連弦的心也安下了，不想平日里默不做聲的淑妃，竟然一下子就能掐住賈遠禹的死穴。
「你給本宮聽好了，本宮現在要你去芮府，親自照看琅琳公主生產，先前的那幾位太醫，全部召回，只由你一人全權負責此事。」淑妃命令道。「你若有本事讓琅琳公主母子平安，那本宮自然也會好好的關照你的夫人和幼子。」
聽到這兒，賈遠禹冷汗已經沁了一額頭。淑妃，難道說淑妃已經將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帶走了！
眼下，賈遠禹自知已經是無法再推託了。鄭重表了一番衷心之後，淑妃便擺手讓他下去準備，立即動身去往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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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遠禹退下后，淑妃又讓人將姜氏帶下去安置好，這個人目前還是有用的，她的供詞和賈家那個年幼之子，是淑妃用來交換琅琳公主母子平安的籌碼。
「母妃，真是令弦兒刮目相看！」見殿中無他人，連弦佩服道。
淑妃淡淡然一笑，道：「本宮哪有這樣的計謀。」見連弦不解，乾脆便道出了：「是良王給本宮送來的人。」
「良王！」連弦著實是吃驚不小。
淑妃點點頭，「本宮長年也不問世事，怎會知道賈家發生的那些小事，再說，本宮也只是剛剛才空有個協理後宮的虛權，怎麼知道驅使人去翻來這些人回來。」
連弦早已懵了頭，良王，良王怎麼會這麼做？長姐連袖並未向自己提及一個字。
可是，轉念一想，良王這些動作，若說是為了皇妹琅琳公主，為了連袖和芮氏，也是無可厚非。
無論如何，現在，連弦一心只盼望琅琳公主和芮氏的長孫，可以平平安安的，別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