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行權
皇帝龍體不適，琅默幾乎是一有空閑便和皇后一同在身側照看，相比之下，琅竟便顯得不那麼上心，宮中便有傳言，稱良王琅竟「有違孝道」。
也只有當事之人才清楚知道，皇后暗自是不許其他皇子、嬪妃在這個時候親近皇帝。每天都親自守在大正宮中，把後宮許多事都一併交給了淑妃，這樣一來，連淑妃都少有空閑去探視皇帝。
連弦又請見了淑妃，向淑妃道明了良王琅竟之言，請淑妃趁著中宮之權在握，可以想出辦法，保全琅琳公主。
淑妃聽了獻計，也深覺有理，便與連弦前嫌並棄，商量合計起來。
首先便是清查太醫院的人事和帳目。連弦也邀同連袖一併幫忙，希望能找到些許可用之處。
私下裡，連弦與連袖也深有疑惑，當初選定去芮府照顧琅琳公主的太醫人選，是淑妃娘娘親自定下的，現下卻還是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連袖只道：「宮中人心難測，親疏瞬息萬變，唯利是圖，倒戈相向之事，並不罕見。更有些是無奈之下，受人利用擺布。」
「那便是最無可奈何的了。」連弦嘆道。
「宮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若是被迫行了惡事，也是再可憐不過的了。」連袖搖了搖頭。
在連弦看來，長姐連袖的一副慈悲心腸，悲天憫人的情懷，是不是並不適合生活在這腥風血雨的皇宮之中。
果不其然，經過兩天，日以繼夜的清查和盤問，終於在太醫院採購藥材的帳目中尋到了漏洞，淑妃便下了旨意，宣召太醫院的院判和主管太監到瑞祥宮問話。
瑞祥宮正殿，淑妃端坐如山，少有的威嚴顯露在臉上，連弦陪坐在一旁，突然對淑妃生出幾分欽佩。
殿中太醫院院判賈遠禹和主管太監邱束和，進殿前來參加了淑妃。淑妃並不讓二人平身，只讓跪著。
淑妃並不著急開口，且讓二人跪了一陣，自己慢慢品著茶水。太醫院的一疊帳目赫然擺在淑妃身旁，二人立即心知肚明，此番的傳召是所為何事。
邱束和進門便偷偷瞥見了那一摞賬本，此刻淑妃的冷待更是讓他的心裡惴惴不安，才一會的功夫，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額頭上也沁出豆大的汗珠子。
連弦位於高處，觀察著二人，一切盡收眼底。倒是院判賈遠禹，一直以來目不斜視，穩穩地跪服在地上。
（《明鏡珠弦》葭易於起點女生網首發，請大家支持正版，登陸起點女生網或下載起點讀書app閱讀與作者交流。謝謝！）
半晌過去，淑妃這才放下茶盞，隨手取了一本帳目，甩在二人面前。道：「你們二人，給本宮解釋解釋，這些帳目是怎麼來的。」
淑妃的問話十分模糊，即沒有重點，也沒有具體哪一件事。口氣中又像是已經掌握了十足的證據，指證二人與帳目之事有必然的聯繫。一時間讓人無所適從。
默然頃刻，淑妃也不急著逼問，且等著二人慢慢回話。整個正殿之中，一陣陣穿堂風刮過，令人汗毛矗立，彷彿連空氣都要結成了冰。
那兩人更是猶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連弦見這樣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回頭看了淑妃一眼，見淑妃也有些為難的神色望了連弦一眼。
連弦心想，得做些什麼打破僵局，而這樣的問話最好是可以儘快結束，若是傳到了皇后那裡，恐怕就更加不易了。
連弦正了正身子，清了下嗓子，厲聲喝道：「淑妃娘娘問你們話，久久不答，該當何罪？」
這話一出，殿中之人都震了一下，邱束和連忙首先告饒，一拜再拜。
賈遠禹卻另一番模樣，鎮定自若地抬手作揖，問道：「微臣不知淑妃娘娘所指何事，還請淑妃娘娘明白示下。」
淑妃與連弦交換了個眼色，二人心裡都想著，「這老傢伙是打算裝傻充愣矇混過去罷了」。
「明白示下？好，那本宮就明白問你，太醫院所採購的藥材，都是出自哪個商號，由誰督辦？」
賈遠禹不答，身邊的邱束和，顫顫巍巍回道：「啟稟淑妃娘娘，太醫院的藥材採辦，是，是由奴才督辦。」
「從哪間商號採辦？」淑妃見他支支吾吾，追問道，見他這樣惶恐，定是心虛有鬼。
「是，是京城的'隆泰號'。」邱束和答完便不敢再說話。
「太醫院這麼大，所用藥材的量不少，就從一間商號採辦？」淑妃繼續盤問。
「是。」邱束和下意識地用袖管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
淑妃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本宮查看了帳目，太醫院每隔十日，便要採辦一次藥材，每次的花費，都要上千兩銀子。本宮倒是奇怪，後宮藥材的開銷竟有如此龐大？」
賈遠禹見狀，主動回話，道：「啟稟淑妃娘娘，'隆泰號'的藥材價高，但是質量也是最好的，宮中太醫院供給的是皇上和各位娘娘，皇子、公主，自然是不敢用些低價藥材，或是信譽稍小的商號，恐他們以次充好。」
「你這倒是個極好的理由。」淑妃假意讚揚，又道：「宮中每個月的燕窩、人蔘、靈芝這些貴价物品的數量為最多，本宮已經調查過了，不但這些貴价的物品，就連普通的藥材價格也是比數年前的價格要高出一倍不止，而太醫院中的存量，卻也不似帳目中的記載，有來，卻無往，為何？」
「淑妃娘娘，這就要問邱總管了。」賈遠禹回道。
淑妃隨後便盯住了邱束和，邱束和自知是不得不說，但說了實情恐怕也是要受重罰的，眼下便只能是避重就輕了。
「這，這，淑妃娘娘恕罪，奴才瀆職疏忽，有些宮苑娘娘用了藥材，奴才不及登記·····」
「荒謬！」淑妃一拍案頭，擊出一聲驚響。驚得邱束和縮成了一團。
「你竟敢用這樣的理由搪塞本宮！」淑妃震怒，換到：「來人，給本宮把這奴才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棍！」
「淑妃娘娘饒命！淑妃娘娘饒命啊！」邱束和嚇壞了，一面被侍衛拖著，一面不停向淑妃求饒。
庭院中即刻便傳來了悶棍擊打之聲，邱束和的一聲聲哀鳴求饒，凄厲的傳進眾人耳朵里。
行刑之後，邱束和被兩個侍衛連抬帶拖，送進殿中，已經是去了半條小命，奄奄一息。
「本宮給你個機會，回去把宮中的藥材物品往來給本宮清清楚楚整理出來，明日呈給本宮！」淑妃下令道。
邱束和哪裡還敢討價還價，連連應聲遵命。
「置於你，院判賈大人。」淑妃轉對賈遠禹，向他投去了一個異常犀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