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門外的變故,公冶即刻察覺,他當機立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司徒澤手中搶過那個包袱,繼而腳下一旋,反掌為爪,在司徒澤驚怒地瞪視下,一手拎住南宮瑾的后衣領將人拽到一旁。而南宮瑾的掙扎在被公冶捏住脖子時停了下來。
「你,你你,你們要幹嘛?!!」南宮瑾梗著脖子,眼睛戒備后瞥,卻不敢隨便亂動。
公冶不吭聲。
這時外面的通靈門弟子卻已經按捺不住,大喊道:「司徒小師叔,掌門命弟子們請師叔回去,小師叔你快出來吧!」
南宮瑾立刻向司徒澤投去控訴的眼神,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看你惹出的好事,還不趕緊滾蛋?
司徒澤重重呼出兩口氣,哀怨地瞪了南宮瑾兩眼,道:「不用管他們!我能救你!」話落,兩袖同時一抖,眾人只覺眼前一片白光閃現,數十隻雪白的蝴蝶托著熒光般的光尾瞬間將在場眾人圍了起來。
蘭衣喊道:「兄弟們別動!」他詫異看向司徒澤,忽然笑道:「你竟然用花粉蝶做式神?」
司徒澤哼一聲,顯然對自己這個式神極有自信,倨傲道:「你也不錯,居然能認出我的式神。」
蘭衣垂首嘿嘿兩聲,說:「我還能破了你的式神!」
司徒澤一怔,怒道:「口出狂言!不知好歹!」同時,雙手飛快地結印,無數光絲以肉眼可見之態自他的十指尖上飛揚而出,如一張張開的大網將被花粉蝶圍住的眾人罩在其中,光絲在司徒澤的操作下交錯編織,且越編越密,細絲自動連上蝴蝶的光尾,將白色的蝴蝶黏在光網之上。蝶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變大,很快網格與蝶翼相融,蝶翼與蝶翼相交后也漸漸融合,被圍的眾人如同置身在一個巨大的繭中,
許鳴柏焦急地問蘭衣,「怎麼辦?」
蘭衣鎮定地道:「口水辦。」
「啊?」許鳴柏瞪得眼珠差點掉出來。
蘭衣卻痞痞一笑,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狠狠對著那網『呸』了一聲。口水噴到光網之上,如同火星落到宣紙上,發出『滋滋』輕響。
許鳴柏當即大呼一聲『好』!轉身對那光網『呸』起來。一時間『呸呸』之聲不絕於耳。
網外,司徒澤暗罵一聲,瞬間將靈力提到頂點,那網上千瘡百孔的口水洞立即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蘭衣嘿了一聲,說了句『有點本事』,胖爪爪卻直接摸上腰帶,對眾人吆喝道:「兄弟們,尿他!」
兄弟們:「……」
此刻,自剛剛到現在,一直無所作為的公冶,忽然轉頭對光網『呸』了聲。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拒絕成為暴露狂的決心。
自公冶冠玉之後,匡廣智默默轉身對著光網繼續『呸』起來。許鳴柏摸了摸褲腰帶正打算繼續呸,卻被蘭衣一把拉了過去,蘭衣挑動眉毛,一臉猥瑣地瞄著他的褲襠。
許鳴柏:「……」
這時顏柳邊解褲子邊湊過來,渾不在意地問,「鳴柏兄,你可是被看著尿不出來?」
許鳴柏的臉早紅到了脖子根,結巴地道:「不,不是!」
「哦,」顏柳說:「我以為你被看著尿不出來呢,其實習慣就好了,你要多練習,看我——」
另一邊,匡廣智的臉莫名其妙地一紅,繼而重重哼了一聲。
顏柳:「??」他回頭看過去,只看到了匡廣智微紅的耳廓。
而此時,蘭衣又將寇兵拉了過來,並對眾人道:「寇兄負責上面,顏柳負責中間,鳴柏你負責底下就好了,我負責畫圈!」
眼見眾人褲子馬上要脫了,一直被鎮壓著的南宮瑾突然吼道:「你們不準尿!老子最怕尿騷味!你們敢尿,信不信老子吐你們一身?!!」
蘭衣呵呵笑著回頭看,沖公冶使了個眼色,公冶會意點頭,只聽蘭衣道:「那可真是對不起仙童了,哥兒幾個的命都快被你姘頭玩兒死了,撒泡尿不過是自保,要不,你讓你姘頭把這網撤了呀?」
南宮瑾立刻沒命大吼:「司徒澤你聽見沒有?!還不快把網撤了!」
已經聽到的司徒澤:「……」
司徒澤心想,外面那群兔崽子肯定正支棱著耳朵聽得高興,這種時候,自己這個小師叔若是在小混球面前服了軟,那以後還不得被兔崽子們笑話『懼內』?不行,絕對不行!所謂夫綱便是要在這種時候拿出來震的。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司徒澤調動渾身靈力將光網催到極致。
與此同時,蘭衣大喊『一、二、三、尿!』
四根水柱同時滋上光網,蘭衣抖動自家老二,於寇兵、顏柳、許鳴柏水柱外圍畫出一道門的輪廓,瞬間光網如被切割的木料儼有支離破碎之勢。
蘭衣看準時機,大喝一聲『起』!
公冶冠玉提起南宮瑾,悠然拍出一掌,那道被蘭衣等四人融出的光門卷著滋滋冒煙的尿液被掌風衝破飛起,至此光繭出現了一個洞,公冶拎小雞一樣提著南宮瑾騰空而出,蘭衣等人緊隨其後魚貫而來。
南宮瑾被尿味熏得七暈八素,於空中便『哇』地一聲大口嘔吐,公冶就勢將他一扔,準確無誤地打中了臉色蒼白地司徒澤,穢物噴了司徒澤一身,兩人疊著重重摔倒在地。
光繭轟然破碎,化為一陣瑩□□末,隨風散了。
蘭衣幾步走到兩人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幸災樂禍地笑道:「怎麼樣?這下信了吧?早跟你說了我能破你的式神,你偏不聽。實話告訴你吧,我這人說話一項算數,隨時歡迎你們來找鳴柏履行約定。茱萸豆謝了,兩位請便!」
說完,蘭衣便帶著眾人徑直穿廳而過,走上樓梯。二樓廊上幾個膽大的看客,當即便大聲叫好。門外的通靈門弟子也終於潮水般涌了進來。
他們看到自家的小師叔竟被一群無名小足打得如此狼狽,當即憤怒起來,各種咒罵之聲如滾開的沸水般洶湧澎湃,卻沒有一個人敢衝上前去替他們的小師叔打回來。
蘭衣站在樓梯上,望著底下廳里群情激奮的通靈門弟子冷笑數聲,暗道阿帝的通靈門也真是沒落了,底下怎麼儘是一些如跳樑小丑般的角色,看來自己之前真是看走眼了。
通靈門弟子們罵了一會兒,見蘭衣等人完全不理睬自己,以為他們是見己方人多勢眾慫了,遂得意地將自家小師叔和小師叔家的南宮瑾帶回了崑崙城。
而蘭衣這邊,二十四味藥材已經全部集齊,只等再抓一隻黑老怪取肉便可開始煉藥。治療張虎雄的病指日可待,許鳴柏和寇兵興奮得整晚都沒有睡好。
第二日,蘭衣一臉不耐煩地將精神恍惚的許鳴柏和寇兵塞進馬車,又指揮公冶冠玉將昏迷不醒的張虎雄弄進車廂,之後他只得坐在車轅上,不得不與公冶一同充當車夫。匡廣智和顏柳默默翻身上馬,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為車裡那恍惚的兩人點上根蠟。
隊伍緩緩啟程,身後突然傳來『小東家留步』的呼喊聲。
蘭衣眉頭一皺,不耐煩道:「顏柳!」
顏柳自然明白這種時候不能觸了蘭衣眉頭,於是,一聲沒敢吭,乖乖打馬迴旋迎向追過來的狐狸臉掌柜。
「什麼事?」顏柳煩躁地瞪他。
狐狸臉掌柜連忙自懷裡掏出厚厚一疊銀票,討好地雙手遞過去,道:「小東家留著路上零花~」
顏柳劈手奪過,一秒都沒耽誤,掉頭跑了。
狐狸臉掌柜望著自家少爺漸漸沒於人海的背影,感慨道:「兒大不中留啊!」
顏柳一口氣兒跑了兩里,終於追上了大部隊,見蘭衣對自己還是那麼愛答不理,顯然心情還是很糟,便將懷中銀票數了十張出來,遞給蘭衣道:「喏,拿去買糖吃!」
蘭衣將銀票接過,終於『哼』了一聲,當看清銀票上的數目五千兩,立刻嘿嘿了一聲,等數過銀票的數量,立刻眉開眼笑。蘭衣站在車轅上,摸了摸顏柳的頭,說:「小顏長大啦,怎這麼懂事呢?」
顏柳也嘿嘿一聲,遂不要臉地說:「我一向如此!」
「嗯,不錯,再接再厲!」
蘭衣正要再摸摸顏柳的腦袋,冷不防被公冶用力一扯,哎呦一聲跌了回去,公冶就勢一摟將蘭衣箍進懷裡,蘭衣下巴磕在公冶肩膀上,氣得張口咬上他的脖子。
公冶一言不發,也不管他,任他啃來啃去。
顏柳撓撓頭,策馬追上走在前面的匡廣智。
「我回來啦!」顏柳說。
「哦。」匡廣智看了他一眼,點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顏柳見匡廣智好似十分不快,當即便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慌亂。其實自昨日眾男破繭而出后,匡廣智對他的態度就不知為何忽然冷淡了下來,明明晚飯之前兩人還水□□融親密無間來著,怎麼一轉臉就像換了個人似得,不管自己怎麼問,那人就是不說。顏柳問不出來,昨日回房后其實睡得也不太好。
顏柳心道,世人都說找個葯修做道侶夫復何求,卻不知這些葯修的心思太難猜,女人與之相比,皆甘拜下風!可憐憨傻呆萌的小顏顏卻不知道,還有一句話叫愛情是智商的天敵,分分鐘搞得你意亂情迷。
顏柳從小到大沒哄過人,這下徹底沒轍了,只得將懷中銀票盡數掏出,討好地遞到匡廣智面前,道:「你留著路上零花吧~」
匡廣智愣了一下,終於笑了,儘管是無奈地笑,他望向顏柳,心道,傻子!那眼中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道:「你家裡人給你的,自然是你自己留著零花。」說罷便握著顏柳的手將那厚厚一疊銀票給他揣了回去。
顏柳怔怔盯著匡廣智的眼睛,只覺得這晨夏的景緻盡數失色,什麼百花怒放,什麼溪水長流,什麼青山永在,什麼雪域神峰,那些哪裡比得上眼前這人好看!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匡廣智抽回的手,用力將其按在自己左側的胸口上。
那裡顏柳如雷般的心跳咚咚咚地傳到匡廣智的手心裡,繼而傳遞進了匡廣智的心裡。兩人皆是面紅耳赤,一瞬間整個世界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聲,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情人眼裡出西施,多麼美好。然而,總有人反射弧粗大漫長到毫無邊界,偏要在這種時候冒出來破壞和諧,只聽蘭衣一聲急喊:「誒,小匡,你不要那銀票,都給我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匡廣智觸電般忙抽回自己的手,顏柳氣急敗壞地扭頭吼道:「不給!」
「什麼?」蘭衣瞪眼,指著顏柳對公冶說:「把他的銀票給我搶過來!」
公冶二話不說,狠狠堵住蘭衣的嘴唇。
前方傳來顏柳放肆的大笑聲。
公冶親得肆無忌憚,蘭衣毫無反抗之力。在蘭衣即將窒息之前,公冶終於意猶未盡地放開了他,蘭衣臉已紅得發紫,癱在車轅上猛喘,眼波含水,狠狠橫了公冶一眼。只這一眼,公冶的棍子瞬間便硬得站起。
他手指抹著蘭衣嘴角溢出的水漬,忍不住又低頭親在他唇上磨了磨,在蘭衣張嘴欲咬之際,一個旋身,箭翎一般彈射出去。
前方傳來顏柳驚慌尖叫:「真搶?!!啊啊啊,公冶前輩我錯了!」
蘭衣靠在車轅上哈哈大笑,鬱悶了一早上的不快,這才真正煙消雲散。
一路雞飛狗跳,眾人終於趕到崑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