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話說許鳴柏找茱萸豆,一連找了三條大街,掃蕩了三十多家藥店,最終一無所獲。此時已是戌時三刻,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閉市打烊的時候了。說不著急怎麼可能?許鳴柏真恨不得大吼一聲老子要買茱萸豆,有貨的趕緊供上來!當然最後他沒有喊,而是認命地穿街走巷繼續鑽藥店。
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家非常大的藥店門面吸引了他的注意。門面很寬,目測十丈有餘,兩層高的木樓,通體刷著鎏金藍漆,門面上懸一紅木長匾,上書『南岐葯堂』,店裡燈火輝煌,出來進去行人不絕。
許鳴柏眼見要蔫兒的希望,瞬間又燃燒起來。他帶著欣喜衝進店門,張開就喊:「小二有茱萸豆嗎?」喊完往櫃檯里一看,許鳴柏當即有點兒傻眼。
櫃檯里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英俊青年,那青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眉眼間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許鳴柏呵呵一聲,撓了撓腦袋,走向櫃檯,開口前還略有些不好意思,問:「你是這裡的掌柜?」
那華服男子卻道:「你若有隱疾,可直接上二樓,先生還未走!千萬不可亂吃藥,萬一一個弄不好,不舉……」
「我是葯修!」許鳴柏咬牙切齒,臉微微漲紅。茱萸豆確實有壯陽的功效,然而計量卻也需運用極其巧妙,否則便會過猶不及,鋼極必折。
華服男子臉色冷淡下來,似是有所防備,淡淡道:「既如此,公子自治去吧,我這店裡本就沒有公子要的東西。」
許鳴柏莫名其妙,這華服男子表現的也太明顯了吧,聽見自己是葯修,竟然連生意也不做了?他和葯修有仇嗎?然而沒等許鳴柏開口問清楚,一陣咚咚咚地樓梯響聲伴隨著一人的大呼『葯修在哪裡?』便傳入耳來。
許鳴柏和那華服男子同時望向樓梯口,只見一人身著葯修寬袍廣袖,白色蝴蝶一般飛快轉過樓梯轉角飛奔到了眼前。
許鳴柏看著眼前的葯修小童顰眉不語,總覺得十分眼熟。
華服男子則是一臉無可奈何,忙幾步走出櫃檯,伸手將那葯修小童拉到身邊,也不顧店裡其餘人等詫異目光,一把將人攔腰抱住,那佔有的架勢擺了個十足十。繼而,他戒備地望著許鳴柏,就好像許鳴柏隨時要跟他搶人似得。
許鳴柏只好又尷尬地呵呵了一聲,這等虐汪的情節為什麼接二連三地找上他?本想抬腳走人,奈何尋找茱萸豆迫在眉睫,他只得硬著頭皮道:「在下就是葯修,不知這位道友可知哪裡有賣茱萸豆的?」
那葯修還未開口,華服男子便撒嬌一般,輕喚了一聲『仙兒』。
叫『仙兒』的葯修嘴角抽搐,當即朝華服男子怒道:「別這麼叫我!」
華服男子道:「那叫什麼?寶貝兒?」
葯修直接黑了臉,狠狠跺了一腳,道:「滾開!」華服男子倒抽一口氣,當即抱著腳,跳著轉圈兒。
葯修這才得空仔細打量許鳴柏,忽然,眯著眼道:「我見過你!」
許鳴柏一笑,說:「我也覺得道友十分面善。」
葯修譏嘲地一勾唇角,點點頭,也不多說,只問:「你找茱萸豆做什麼用?」
「為一位朋友治病。」許鳴柏如實相告。
葯修說:「茱萸豆我可以賣給你,不過你要帶我去看看那位病人。」
「這……」許鳴柏略一猶豫,想了想,說:「道友想見,也並非不可,不過情況緊急,還請道友帶上茱萸豆,隨我一同去看病人,如何?」
「可行!」那葯修小童,出乎意料地痛快,說完便轉頭對那華服男子道:「我要隨他去出診,茱萸豆先給我稱上二斤。」
華服男子不說話,死命瞪著許鳴柏。
許鳴柏尷尬地說:「用不了那麼多,四兩足夠了。」
葯修轉臉就說:「稱四兩。」
華服男子咬牙齒切,道:「一百兩銀子一兩,先付錢,概不賒賬!外加出診費一千兩!拿錢來!」
許鳴柏咬牙道:「在下身上並未帶這麼多銀子,還請道友隨我回到客棧去取。人命關天,事不宜遲,我葯門一項醫者父母心,還請二位寬限片刻!」
「醫者父母心,我這就隨你去!」那葯修竟是率先衝出店門。
許鳴柏:「……」
華服男子一臉陰晴不定。然而,自己家的惹禍精不知又那根筋搭錯了,看這架勢今兒是死活都要摻一腳,於是只好認命地稱了四兩茱萸豆,不情不願地跟著出門。
門外,那葯修小童已與許鳴柏勾肩搭背地走出老遠。華服男子普一看清,立刻怒得大吼一聲:「南宮瑾!!」滿嘴噴出濃濃的警告酸味。
南宮瑾不悅皺眉回瞥,挑釁地沖華服男子一挑眉,那欠[嗶——]的模樣立刻引得華服男子沖將上來。
「快跑!」南宮瑾一把扯起許鳴柏撒丫子就跑。
許鳴柏忽然有種陷入莫名其妙三角戀愛中,並非常有可能發展成為無限接近炮灰小三的角色,頓時欲哭無淚。然而,為了茱萸豆,為了張虎雄,他忍!!
南宮瑾一邊拉著許鳴柏奪命狂奔,一邊不顧形象地玩命尖叫『司徒澤要耍流氓啦,大家快攔著他啊!!』
這一聲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只見自西瓊大碼的四面八方無數道青灰色的人影如狂風暴雨一般向他們彙集而來。
司徒澤暗道一聲糟糕,連忙提氣騰空,踏起雲步幾下追上南宮瑾和許鳴柏,一手一個將兩人提起就跑。
南宮瑾被拎著嘴裡還不老實地念叨著,「早這樣多好?偏你就總喜歡玩那老鷹捉小雞的一套——誒,對了,師兄咱們往哪邊兒走?」
被自行貼上師兄標籤的許鳴柏:「……」
麻痹誰是你師兄啊?不要亂叫!雖然很想這麼罵,但許鳴柏還是說出了西瓊客棧的地址。
於是,在司徒澤這個強力飛行器的運載下,不過片刻,三人便到達目的地。
此時,蘭衣等人才剛吃過晚飯,自西瓊客棧對面的西瓊大酒樓出來,剛巧全程目睹了天上掉下個——不,掉下三個好弟弟的現場版。
蘭衣『嘿』一聲,許鳴柏立刻心有靈犀聽到了,連忙轉過頭,見到眾人,立刻如見親人一般,淚眼汪汪穿過人群跑過來。
蘭衣順手摸了摸許鳴柏的頭,笑問:「怎麼啦?被誰欺負啦?」
許鳴柏拍開蘭衣的爪子,將找到茱萸豆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指了指對面那二人說:「茱萸豆在他們手裡,其中那個葯修要求給張二哥看診。」
『哦』。蘭衣漫不經心地答應一聲,邊帶領眾人穿街而過,及至近前看清那葯修的模樣,蘭衣當即眯了眯眼,陰陽怪氣兒地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天抱銅爐的小兄弟么?」
被蘭衣一說,許鳴柏終於想了起來,這面善的小童,原來就是那個抱著二級銅爐當寶貝的小仙童。
南宮瑾『哼』一聲,傲嬌地抬起下巴,道:「死胖子,記性還不錯!」
出乎意料,蘭衣竟沒生氣,噗嗤一笑,擺手道:「誤會了,誤會了!真不是我記性好,主要是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人將二級銅爐當寶貝,印象深刻!」
「你——」南宮瑾氣噎,上前一步擼袖子要開打,卻被司徒澤攔了下來。
「你攔我幹嘛?沒看見我要揍他嗎?」小仙童南宮瑾氣急敗壞,竟沖著司徒澤拳打腳踢地鬧騰。
司徒澤任他胡鬧,眼睛直緊緊盯著站在蘭衣身後的公冶冠玉。毫無疑問,剛剛南宮瑾上前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在公冶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蘭衣打量一眼司徒澤,見他肩上背著個包袱,料想裡面裝得定是許鳴柏之前說的茱萸豆,便道:「既然你們之前與鳴柏有約,那便按約定來,動手之前,且先隨我到裡面看眼張二哥,請吧!」
司徒澤見公冶按兵不動,又見蘭衣辦事還算靠譜,便抱著仍不依不饒地南宮瑾退開一步,讓出了門口。
蘭衣覺得這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還挺上道兒,便笑了笑,率先走進客棧。
幾乎在眾人相繼進門的同時,西瓊客棧便被身著青灰色道袍的通靈門弟子們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