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壁咚
「我不該生氣嗎？」唐無樂冷笑道，上前一步將他抵在牆上，「莫伊拉有說錯嗎？」
奧利弗身體微僵，如此近的距離幾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令人感到窒息。當那層自欺欺人的面具被人猝不及防地揭開，他除了慌張更多的是茫然，因為心裡始終有道坎過不去，所以到現在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唐無樂的心思。他需要用自己的方法去說服自己。
奧利弗很想說自己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但這話說出來似乎有些渣，但要自己就這麼承認了又覺得有些憋屈，沉默了半晌，最後只說了句：「對不起。」
話音剛落，唐無樂一拳砸在他臉上，眼神凌厲如刀鋒，聲音冰冷如寒潭：「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滾！」
盛怒之下唐無樂幾乎沒留手，奧利弗恍惚間聽到自己顴骨碎裂的聲音，稍微牽動臉上的肌肉都能引起一陣撕裂般的疼意，他捂著半邊臉，抬眸深深地看了唐無樂一眼，而後沉默地離開了。
關門聲響起，唐無樂站在偌大寂靜的房間，胸膛起伏不定，閉了閉眼，然後向後一仰倒在沙發上，抬手遮住眼眸。
他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奧利弗對自己的想法嗎？不是。連外人都看得出來奧利弗對自己的態度不一樣，他自己又豈會被對方那拙劣的演技所迷惑，只不過當事人都還沒看透自己的心，他也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然而當問題擺在明面上，唐無樂就有些無法容忍了。其實昨晚上他本想對莫伊拉的話一笑置之，但奧利弗眼裡一閃而逝的猶豫讓他火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怕是假裝演戲都好過這般優柔寡斷拖泥帶水。
他有時候喜歡開點玩笑，表面看著不靠譜實際上心裡自有一本賬，他平時不著調地總是調侃奧利弗，那是因為把對方當成了自己人，所以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過過嘴皮子癮罷了，換一個交情不深的人，他才沒那麼多心思，就像以前那樣看不順眼直接放大黃出去咬人，連正眼都不會給一個。
剛救下奧利弗的那會兒他其實根本沒把對方當回事兒，甚至在他眼裡還不如自己養的那隻大黃狗，直到後來看到了對方的努力和天賦才逐漸改觀，又在系統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把對方當徒弟來教。五年的相處讓彼此了解了對方的性格和為人處事，奧利弗因為經歷特殊而信任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而信任對方？
世上最叵測的就是人心，古人雖忌諱交淺言深，但同樣還有個說法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交情太深也是禍，但因為對對方寄予厚望而盡心儘力教導有錯嗎？
唐無樂很清楚奧利弗以前只喜歡女人，所以他最後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怪他平時喜歡開玩笑，怪他有時候行為太不正經，所以才讓奧利弗在感情上出現了差錯。
感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產生的，唐無樂心裡有個疑惑，對方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萌生了那種感情？
不怪奧利弗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唐無樂嚴重懷疑奧利弗只是一時被迷住了雙眼，咳，自己的錯誤誘導或許是原因之一，但主要還是奧利弗的心本來就不正。
究竟是不是一時腦熱只有奧利弗本人才清楚，唐無樂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頭疼的是奧利弗而不是自己，所以他還是繼續吃好喝好耍好吧。
奧利弗站在門口回想起唐無樂方才看自己時的冷漠眼神，心裡莫名升起一絲涼意，彷彿回到了當初父親自殺讓他獨自活下去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和希望。
他突然有些後悔剛才被唐無樂質問的時候沒有直接否定，而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說不定現在對方已經在心裡給他判了死刑。如果因為一個尚無定論的感情問題破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他寧願將所有的心思永遠埋藏在心底。
然而時光不能倒退，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必須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唯一慶幸的是，唐無樂只是暫時不想見他，說明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奧利弗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公寓，對樓下不離職守的狄格爾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你願意跟就跟著吧。」
奧利弗的心情看上去很不好，狄格爾覺得應該留給對方一個私人空間，但作為保鏢，他的職責就是貼身保護僱主的安全，特別是在這個僱主還有前科的情況下。但他並不是冷酷古板的人，所以最後選擇了一個合適的距離遠遠地跟著，既不會讓奧利弗感到私人空間被侵犯，也不會讓奧利弗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湯米打電話邀請奧利弗出去玩，奧利弗拒絕了，沿著綠蔭草地走了一圈，清新的空氣讓他的腦袋冷靜下來，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遠遠跟著的狄格爾招手。
狄格爾腳踩油門迅速來到他身旁，搖下車窗看著他，語氣難得放緩道：「心情好點了嗎？」
「很好，我感覺自己又原地滿血復活了。」奧利弗坐進副駕駛座，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讓你看笑話了。」
狄格爾問道：「現在去哪兒？」
「回家。」
莫伊拉今天還是在家休息，看到奧利弗出去了又回來，身邊卻少了唐無樂的身影，想起前一天晚上鬧的笑話，連忙起身迎上去，擔憂地問道：「奧利弗，是不是我的魯莽讓你為難了？唐生你氣了嗎？」
奧利弗看著似乎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輕率而給他帶來了多大困擾的莫伊拉，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唐以後不用住在家裡了。」
奧利弗的話也變相回答了莫伊拉的問題，莫伊拉眉頭緊蹙，遲疑地問道：「你和他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奧利弗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媽媽，你想多了。」
莫伊拉抬頭看著他，沉默片刻才道：「抱歉，是我沒弄清楚才破壞了你們之間的關係，如果有需要，我去跟唐說吧？」
奧利弗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去吧。」儘管奧利弗說不怪她，但莫伊拉依然有些難過，或許她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才總是把母子間的關係越搞越僵，奧利弗是，西婭也是。
唐無樂是說一不二的人，當時氣成那樣，估計短時間裡是真的不想見自己了，奧利弗只能剋制自己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別的事情上。在家裡休整了一天，因為莫伊拉愧疚的表情太過明顯，他不得不選擇出門，於是打著合作談判的幌子約見了弗蘭克·波提納爾。
弗蘭克·波提納爾手下幾位賺錢的得力幹將連續被殺害，家族事業出現下滑坡，最近他正忙得焦頭爛額，急需拉攏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者來拯救他的事業，而最被他看好的則是奎恩聯合企業，然而項目的負責人之一——莫伊拉·奎恩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一直不鬆口，並且還明確表示不會與他合作。
這個時候奧利弗·奎恩跑出橄欖枝讓弗蘭克看到了一絲希望，奧利弗或許不是奎恩聯合企業的說話人，但說不定莫伊拉·奎恩會看在兒子的面子上鬆口呢，畢竟對方對奧利弗的縱容有目共睹。
「波提納爾先生，晚上好。」
弗蘭克微笑著將他邀請進屋，面帶笑容道：「叫我弗蘭克就行。」
奧利弗笑道：「你也可以叫我奧利弗。」
「感謝你能來我家見我。」弗蘭克道，然後為他介紹站在客廳的人，「這是我的助手，尼克·賽瓦緹。」
奧利弗跟尼克·賽瓦緹打了聲招呼，弗蘭克親自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他，而後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說道：「其實我很驚訝你會聯繫我，我看過當初媒體採訪你的電視新聞，還以為你不會插手家族事業呢。」
對此，奧利弗給的回答是：「媒體總是搞不清楚真相。」
「恕我直言，奧利弗，我想得到奎恩聯合企業新的應用科學部的建築合約，但你母親一直沒有鬆口，所以你這次來見我是代表你母親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奧利弗模稜兩可道：「我在公司里還說得上話。」
弗蘭克心裡稍微有點譜，點頭道：「那就好，哦對了，你母親現在還好嗎？」
「她現在在家休養。弗蘭克，我對保羅·科帕尼的事深表遺憾。」
弗蘭克抿了口酒，嘆道：「這座城市暴力四伏，有時候我都好奇自己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是嗎？我也深有同感。」
正在這時，高跟鞋的聲音有節奏地敲擊地面，一個身穿黑色緊身連衣裙的漂亮年輕女性從樓上緩緩走下來，瞥了奧利弗一眼，而後對弗蘭克道：「我要出去了。」
弗蘭克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奧利弗介紹道：「這是我女兒，海倫娜。記得帶上保鏢。」后一句是對海倫娜說的。
「我能自己照顧自己。」海倫娜不耐煩道，而後看向奧利弗，伸手道，「很高興見到你。」
奧利弗跟她握了握手，不著痕迹地將她打量了一遍，抿唇微笑道：「我也是。」
弗蘭克解釋道：「最近城裡混亂，你必須得帶上。」
「弗蘭克，會議馬上開始了。」
奧利弗看了看弗蘭克的助手尼克·賽瓦緹，識趣道：「我可以下次再來。」
弗蘭克連忙道：「哦不用，讓我的女兒海倫娜陪你共進晚餐。」
海倫娜不滿道：「父親？」
弗蘭克對奧利弗說了聲抱歉，然後拉著海倫娜到另一邊做思想工作，海倫娜雖然不太情願，卻不能當著外人的面拂了弗蘭克的面子，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回到客廳，弗蘭克說道：「奧利弗，很抱歉，我現在有一場會議要開，但是海倫娜很樂意帶你去進餐，並進一步商討合作的事。」
奧利弗微笑著回答道：「我更願意和你本人親自商討。」
弗蘭克笑道：「就跟你代表你的家族一樣，海倫娜也可以代表我的家族。」
「……」奧利弗一時無語，而後又委婉道，「真的不用這麼麻煩。」
海倫娜看兩人推來推去，眼裡閃過一抹冷意，而後突然開口對奧利弗說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奧利弗：「……當然不是。」
結果就是最後奧利弗還是跟海倫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