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0文|學城
過了一會兒，莫染的神色逐漸染上淡淡的悲傷，他嘆道：「後來你遇見了由冥樹練化的非鏡，逐漸的你們兩情相悅，而我卻只能在一旁暗自忌恨。於是我用計害他墮入輪迴，又告訴你他已經灰飛煙滅。
失去他以後你痛不欲生，幾度自決，不過都被我阻止了，雖然你沒有死卻再也不會笑了。可是我不後悔，因為你終究還是留在了我身邊。後來我向輪迴使用孟婆討來忘塵水騙你飲下，至使你前塵盡忘，成了如今的你，孤高清冷。可是機關算盡，我卻沒想到二十年後，你會遇到他的轉世－－－憑寒，你終於會笑了，卻不是為了我。」
莫染苦笑一聲，注視著碧落憂傷的臉旁，彷彿想將那如玉的臉旁生生刻進心裡。莫染又幽幽道：「是我低谷了你對他的感情，即便他輪迴了，即便你不記得他了，可是你的心會指引你找到他。是我將你們生生分離，如今即便你對我恨之入骨，我也毫無怨言。」
碧落緩緩搖頭，滿是滄桑地嘆道：「恨？你可知忘塵水的解藥便是愛，當我重新愛上他的時候我就恢復了所有的記憶。當年我雖不只他飛灰煙滅是假，可是設計陷害他我卻全部知曉。所以從前我沒有恨你，如今亦不恨你。」
莫染詫異道：「你不恨我？」
碧落遙望暗夜嘆道：「你我相伴百年，你教我如何恨你。」
莫染暗自苦笑：「原來如此。」然後緩緩站起，步履蹣跚的走至河畔，凝視著緩緩流動的弱水，幽幽道：「萬般糾纏，皆是緣自我自私的愛，如今便讓它煙消雲散吧。」說著他緩緩闔上眸子，躍入弱水中，瞬間便被河水湮沒，了無蹤跡。
碧落驚愕的伸出手卻是徒勞，她看著河面層層漣漪，百感交急，憂傷地道：「莫染…」
卻見冥樹上飛出一隻漆黑的冥鳥，在弱水上不斷盤旋，它嘶啞地道：「渭渭弱水，鵝毛不浮，他終於選擇了用毀滅來放手。碧落，我一直瞞著你真相，如今你會怪我么？」
碧落淡然淺笑：「靈羽，我怎會怪你，如今我唯一想做的便是尋找憑寒。」悠悠又是一百年，彼岸華開了幾度，奈何橋上送走的鬼魂不只幾何。
而輪迴使孟婆有了一個徒弟，她能夠看穿他人的前世今生。後來孟婆走了，她便成了新一任輪迴使，在奈何橋邊讓往生者飲下忘塵水，在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秘密：她在奈何橋邊不為送往生者的輪迴，只為在往生者中找那尋了千百度的人。她就是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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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間碧落尋遍凡世，可是在她心上留下的唯有失望的痕迹。於是碧落回到冥界請求冥王告訴她憑寒的下落，然而冥王卻只對她說了一句話：或許有些事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
失落的碧落在冥界迷茫的遊盪，然後她遇到了孟婆，孟婆說可以幫她。於是她成了孟婆的徒弟，學會如何看穿他人的前世今生，在奈何橋邊苦苦等候。因為但凡是凡物死後，都會途經此處，往生輪迴。
花開花落，魂來魂往，剎那又已數百年。奈何橋邊，碧落痴痴的凝望著空蕩蕩的木橋，默然無語。靈羽輕輕的落在她肩頭，嘶聲道：「碧落，已經五百年了，你還要等多少個五百年？」
碧落淡淡淺笑：「等到他出現的那天。」
靈羽見她滿是執著，不忍道：「可是你為何不想想，也許你永遠都等不到他了。」
碧落搖搖頭，堅定到：「他一定會出現的。」
靈羽無奈哀嘆：「你…唉，你去地藏王的府邸走一趟吧。」
冥界深處，地獄之淵，地藏王府之前。望著洞內一片祥和的燭光和滿目明黃，聽著洞內傳出的頌經的梵音，碧落神色莫明。因為她終於見到到了魂牽夢縈的良人，只是一切都變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一個聲音幽幽道：「你這是何必呢？也許漫長的等待要比此刻的絕望好的多。唉，宿命難違。你可知他不是一棵普通的冥樹，而是一棵菩緹樹。很久以前，如來佛祖途經冥界，見諸鬼受盡苦楚，心生憐憫，滴下淚珠。那淚珠遇土而成菩緹樹。
所以非鏡是為了渡化諸鬼而生。菩緹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故惹塵埃。你不過是他命中的劫數，只為他能夠了悟，誰也無法阻擋他的宿命。
其實六百年前，在他還是憑寒的時候便被如來佛祖的點化，成了佛祖的入室弟子：地藏菩薩。而當年憑寒所拜的師傅即如來佛祖所化。
他是因佛祖對諸鬼的憐憫而生的，便繼承了佛祖對諸鬼的憐憫之心，所以在他修成正果時，他便濟身冥界。他曾經立誓，不渡盡地獄諸鬼，誓不成佛。」
碧落彷彿受了驚雷一擊，凄然道：「枉我在冥界苦候他數百年，卻不知原來他一直都在。」然後她舉不想要入內。
遺滄勸阻道：「他早已不記得你了，因為…六百年前他吞了忘情丹。」
碧落全身一震，只覺萬般委屈無處訴。她弦然欲泣道：「忘情丹，沒想他竟然忘情絕愛。」
說著她苦澀一笑：「請冥王放心，我不會打擾他，我只想求一個結果。」
地藏王府內，非鏡（也就是憑寒）頭戴寶冠，身披裟衣，雙手合十，寶相莊嚴肅目。碧落凝視近在咫尺卻遠隔天下的人，幽幽道：「菩薩，碧落曾聽聞您昔年立誓，不渡盡地獄諸鬼，誓不成佛。可是但凡凡物，皆有七情六慾，只要有慾念，就擺脫不了六道輪迴，地獄就永遠不會空，您又如何能盡數渡化？」
非鏡頌了聲佛號，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因而，即便耗盡千年萬年，初心不變。」
碧落見他答的如此冷靜，心中一痛，險些流下淚來，幽怨道：「菩薩，碧落有一事請您賜教。」
」但講無妨。」碧落痴痴的凝望著在心裡想了無數次的臉龐，道：「碧落曾經認識一位女子，她與意中人兩情相悅，卻不得相守，該當如何？」
非鏡嘆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凡事諸孽，唯情愛最苦，假若無法相守，不若相忘於江湖。」
碧落靜默良久，伏地叩拜：「倆倆相忘或許是最好的結果，碧落拜謝菩薩賜教。」奈何橋邊，弱水如同千百年來一樣靜靜的流淌著，彷彿它沖走的光陰依舊那般輪迴。
碧落緩緩舉起銀杯，凝視著清澈的液體，喃喃道：「忘塵一觴，前塵盡忘。你忘情以謝蒼生，那我便忘情以謝你一人。」
當銀杯里嘴唇越來越近，無盡的恐懼和心痛洶湧而來，手中的銀杯似乎重若千金。碧落的手微微一顫，銀杯叮嚀跌落，透明的液體緩緩地溢出，沾濕她黑色的裙裾，終於她頹然倒在一片火紅之中。
行行清淚濕透她如玉的嬌顏，碧落遙望夜空輕輕顫動著紅唇：「對不起，我不能忘了你，如果我的記憶里沒有你，那我就一無所有了。」
遠方一身裟衣的人默默的凝視著火紅里的一抹黑影，眉頭緊蹙，眸中儘是愧疚和傷痛。良久后，那人默然轉身，灑落一地嘆息。
翌日，冥界里傳播著一個消息：地藏菩薩座下多了一頭神獸，善斷生靈的前世今生，名喚諦聽。
冥王殿內，遺滄手執酒樽腦中回蕩著碧落昨日的言語：「渡化諸鬼是他的宿命，為他而生則是我的宿命。我甘願化作他座下神獸，以求伴他左右，請冥王成全。」
他又想起昨日在弱水之畔見到的人影，他終於明白非鏡從未忘情，如同碧落。遺滄一口將烈酒飲盡，喃喃道：「縱然相守，相愛難求。情思幽幽，唯埋心頭，咫尺天涯，莫過於此。」幽幽青燈，歌聲迴旋，訴盡千年遺憾。【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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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昨日在弱水之畔見到的人影，他終於明白非鏡從未忘情，如同碧落。遺滄一口將烈酒飲盡，喃喃道：「縱然相守，相愛難求。情思幽幽，唯埋心頭，咫尺天涯，莫過於此。」幽幽青燈，歌聲迴旋，訴盡千年遺憾。【本篇完】
他又想起昨日在弱水之畔見到的人影，他終於明白非鏡從未忘情，如同碧落。遺滄一口將烈酒飲盡，喃喃道：「縱然相守，相愛難求。情思幽幽，唯埋心頭，咫尺天涯，莫過於此。」幽幽青燈，歌聲迴旋，訴盡千年遺憾。【本篇完】
他又想起昨日在弱水之畔見到的人影，他終於明白非鏡從未忘情，如同碧落。遺滄一口將烈酒飲盡，喃喃道：「縱然相守，相愛難求。情思幽幽，唯埋心頭，咫尺天涯，莫過於此。」幽幽青燈，歌聲迴旋，訴盡千年遺憾。【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