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雁語
孫悟空神情一怔，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張了張嘴：「我……」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異響，孫悟空身子一轉，盯著那邊警醒地道：「誰？」
斑駁的樹影下，一抹黃色倩影從大樹後走了出來，怯怯地說：「是我。」
雖然有些看不清容貌，但是玉琉璃仍舊認出了對方，不由驚訝地道：「雁語，你怎麼來了？」
腳步聲起，雁語翳翳然走至他們面前，目光楚楚地望著他們：「悟空大哥，琉璃姐姐，母親已死，天大地大，我無處可去，這世上我只認識你們，所以我就憑藉姐姐的記憶找到五庄觀，然後一直遠遠地跟著。」
孫悟空眉頭一蹙，沒有說話。雁語目光一黯，低低地說：「既然悟空大哥不喜歡，那雁語只好走了。」說著，她深深地望了二人一眼：「悟空大哥，琉璃姐姐，你們保重。」語畢，轉身離去了。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玉琉璃心裡生出一絲憐惜，張了張口，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然而，雁語堪堪走出幾步，豬八戒忽然從後面冒了出來，將她攔了下來：「雁語姑娘，你別走呀。」
雁語看著他的豬頭，頓時嚇了一跳，旋即勉力地笑了笑：「你是八戒大哥吧？」
豬八戒面上一喜：「咦，你認得俺老豬？」
雁語淺笑著解釋道：「我是從琉璃姐姐那裡知道你的。」說著，她瞥了瞥孫悟空他們，黯然一笑：「八戒大哥，我要走了，再會。」
豬八戒叫她要走，連忙將她胳膊抓住，勸阻道：「別呀，你等等，我和大師兄說說。」說著，他望著孫悟空道：「猴哥，三太子說你們在北極之海被一位黃衣姑娘所救，想必就是雁語姑娘吧。她剛才說的話，俺老豬可是都聽見了。她無依無靠，這麼可憐，不過就想跟著你們，你怎麼讓她走呢？」
孫悟空眉頭一凝，冷冷地瞥著他，面上有些不快：「獃子，她雖然救了我們，可是困住我們的是她的母親。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跟著我們成何體統！」
豬八戒頓時不樂意了，瞟了瞟玉琉璃，反駁道：「猴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害你們的是她的母親，又不是她。要說她是女子的話，琉璃姑娘也是女子，為何她跟得，雁語姑娘就跟不得？」
玉琉璃一聽，額頭頓時一汗，尷尬地瞅了瞅孫悟空。孫悟空眉目一皺，頭一撇，冷冷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豬八戒眉頭一皺，神情很是不快，氣呼呼地道：「弼馬溫，你蠻不講理！」
雁語見他們吵了起來，急忙扯了扯豬八戒，勸阻道：「八戒大哥，你別說了，我這就走。」說著掙開被他抓住的手，就準備離去。
豬八戒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道：「你別走，跟著我，我這就找師傅評評理。」接著就硬生生地拽著她，往唐玄奘那邊走去，孫、玉二人只好跟著走了過去。
唐玄奘原本正在打坐，卻被豬八戒驚動了，他看了看雁語，頓時一怔，問道：「悟能，這樣姑娘是？」
豬八戒連忙解釋：「師傅，這是雁語姑娘。」接著便將她和孫悟空之間的事說了。
「師傅，你看雁語姑娘這麼可憐，猴哥卻硬要趕人家走，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豬八戒瞥了瞥孫悟空，沒好氣地抱怨道。
唐玄奘看著雁語楚楚可憐的樣子，微微一嘆：「哎，雁語姑娘的遭遇，確實令人同情。不過，西天取經艱險重重，我們又都是出家人，你一個姑娘家實在是不方便跟著。」
豬八戒眉頭一皺，抱怨道：「師傅，你怎麼也這樣說，琉璃姑娘她也是女子，不一樣跟了我們這麼久！」
雁語則上前一步，雙手合十道：「雁語多謝聖僧關心，不過雁語如今無親無故，又從未到過凡間，實在是不知道該去哪裡。只求能跟著你們一同遊歷，就算有再多危險我也不怕，而且我也有一千多年的修為，我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
見她這樣說，唐玄奘目光微怔，無奈地嘆了嘆，旋即望著孫悟空吩咐道：「既然雁施主執意如此，悟空，你就讓她跟著吧。」
孫悟空眉頭一皺，道：「師傅，可是她始終是個妖精，難道你不怕她害你嗎？」
唐玄奘還未答話，豬八戒搶先開口，譏諷道：「妖精？說起來咱哥兒幾個不都是妖精嗎？而且她既然救了你們，可見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妖精。」
雁語則望著孫悟空，眸光楚楚：「悟空大哥，雁語一心向善，從來都沒有害過任何性命，之前的事實在是逼不得已。你放心，雁語向你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傷害任何人，更不會傷害聖僧。」
孫悟空微微一怔，抿著唇沒有說話。一旁，唐玄奘雙手合十，宣了聲詰語：「阿彌陀佛，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雁語姑娘既然有心向善，又自願與我們同行，也算是與佛有緣。悟空，你就讓她跟著吧。」
見師傅這樣說，孫悟空眉目微凝，瞥了瞥雁語，旋即點點頭：「是的，師傅。」
雁語見孫悟空終於同意了，頓時喜上眉梢，激動地道：「多謝聖僧，多謝悟空大哥。」
接著，取經的隊伍里又多了一位女子。對於雁語的到來，玉琉璃自然欣然見之的，畢竟以後就多了一個女伴，做起事來也更加方便。同時，因為孫悟空的回答被打斷了，她便想再找個機會問一問，然而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等到有機會的時候，雁語又會跑到孫悟空的身邊，雖然孫悟空對她總是冷冷的，但她依舊言笑晏晏的。
這一日，他們走到荒郊野外，八戒累及，一屁股蹲在地上，喊道：「累死老豬了，師傅，還是歇歇吧。」
「也好。」唐玄奘點點頭，正要下馬。
孫悟空眉頭一凝，警醒道：「師傅且慢，這裡似乎有妖氣！」
豬八戒撇撇嘴，沒好氣地道：「猴哥，這青天白日的，哪裡有什麼妖氣，你是不想讓俺老豬歇息吧。」
然而他話音未落，半空中忽然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許多大石紛紛滾落。孫悟空一驚，急忙設下一道結界，將眾人護住。但是那些石頭數量眾多，一時間沒有停下的勢頭。
孫悟空眉頭一凝，對豬、沙二人吩咐道：「老沙，你保護師傅，老豬你跟我出去。」
「好。」二人齊齊應了一聲，豬八戒則隨孫悟空出了結界。
孫悟空把金箍棒一轉，舞的虎虎生威，將落下的大石打的粉碎，豬八戒的九齒釘耙也不遑多讓，使起來倒也威猛。
兩人且打且飛，頓時攻上山頭。卻見上面一群小妖，正賣力地滾著大石，
就在二人準備動手的時候，孫悟空忽然瞥見七八個妖怪，正往唐玄奘他們攻去。孫悟空眉目微蹙，瞥了瞥豬八戒，吩咐道：「八戒，這裡就交給你了。」
豬八戒自然也看到了，連忙應道：「好嘞！」
孫悟空唇角一挑，勾起一絲冷笑，縱身便攻了過去。那幾個妖怪有些道行，不過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沒一會兒便落了下風。眼看就要敗落，有兩個妖怪乘著孫悟空被其他幾個纏住的時候，猛地朝他背後偷襲過去，更巧的是其中一個攻擊的正是他的要害。
玉琉璃心下一緊，拔出焰魂劍就要去救他，然而她剛剛衝出結界，卻被一人猛地撞開了。玉琉璃一驚，下意識地望了過去，但見雁語拿著柳葉刀，趕到孫悟空身後，將刀一橫，先是擋住左邊的攻擊，接著又往右手邊擋去。
然而，似乎是因為失了準頭，她的刀攔了個空，反而被對方的大刀砍傷了右臂。
「啊！」雁語倒抽了一口涼氣，驚呼了一聲。後邊，孫悟空打傷那幾個的妖怪，急忙回身將她扶住，卻瞥見她胳膊上正汩汩地流著鮮血。只見他眉頭一蹙，冷冷地掃了那兩個妖怪一眼，揮起金箍棒打將上去，兩下便將他們打死了，剩下的妖怪死的死，傷的傷，見他如此神勇，頓時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地跑了。
孫悟空轉過身子，抓起她的胳膊一看，卻見傷口極深，隱隱地可以看到白骨。他眉目一攢，冷著臉道：「你來幹什麼！」
雁語眼裡泛起一絲委屈，忍痛道：「他們要偷襲你，我怕他們傷了你的要害。」
聽她這樣說，孫悟空微微一怔，目光頓時軟了幾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他無奈地嘆了一聲，旋即用法術替她治傷，但是她的傷太深，只是暫時止住了血。
就在這個時候，玉琉璃走至二人身旁，取出隨身的小瓷瓶，說道：「雁語傷的太重，這是止血生肌的葯，我來給她上吧。」
孫悟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於是，玉琉璃便替雁語清洗傷口，包紮上藥。結束之後，雁語看著她感激一笑：「琉璃姐姐，謝謝你。」
玉琉璃微微地笑了笑：「不客氣，舉手之勞。」
接著，幾人休息了一陣，整理好星芒再次啟程。到了天快黑的時候，便在一處矮丘旁落腳。
半夜時分，玉琉璃正睡得極香，卻被膀胱傳來的脹痛驚醒。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跑到遠處，就地解決了。就在她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瞥見一個人影從河邊小心翼翼地跑開了。
玉琉璃心下一驚，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