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龍宮借寶
孫悟空轉過頭望著她，安慰道：「我只是隨口一說，多半是不會發生的，你也不必憂心。」
玉琉璃微微頷首，神色稍安：「嗯，但願如此。」
「天色已晚，回去吧。」孫悟空抬頭望了望暗淡的暮色，淡淡道。
「好。」玉琉璃點點頭，便和孫悟空一起往回走去。沉默了片刻，兩人忽然停下腳步，同時喊了對方的名字。二人微微一怔，皆都有些莞爾。
「你先說吧。」孫悟空望著她，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嗯，好。」玉琉璃微微頷首，舉目望著孫悟空，鄭重道：「孫悟空，你能不能教我法術？」
孫悟空神情微凝，目光一深，沒有回答。見他不說話，玉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幽然：「當初我跟著你們踏上這取經之路，我以為我可以保護自己，甚至可以為你們出一分力。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才發現我根本做不到，甚至每次身陷險境，都要你來保護我。在洪荒世界里的時候，我甚至連累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不過，我並不後悔踏上這取經之路，也不後悔和你一起去洪荒世界，我只是突然發現，離開了鷹愁澗，我是這樣了弱小，甚至都無法保護自己。」說著，她眸光一抬，望著孫悟空，目光堅定：「所以孫悟空，請你教我法術，因為我想變得強大。」
望著她堅定的眸子，孫悟空嘴角微揚，淡淡一笑：「其實，我想和你說的也是這件事。」
「啊？」玉琉璃微感驚訝。
孫悟空凝視著玉琉璃，目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喟然嘆道：「當初我和你擊掌為誓，我說過一定會幫你找到琉璃碎片，那麼在這期間，我絕對不允許你出事。可是今天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此去西天千難萬險，會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所以我希望任何時候，你都有能力自保。」
聽著他的話語，玉琉璃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複雜莫名。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明明是為她好，可是心裡為何還隱隱夾雜著一絲失落呢。
孫悟空則從懷裡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她面前，叮囑道：「這是太上老君的仙丹，每一粒都可抵兩百年功力，一共有10粒。但是你以你的體質，一次不能吃太多，所以以後你每隔三個月吃一粒，然後由我給你引導，好讓你吸收藥力。」
玉琉璃神情一怔，伸手將小瓷瓶接過，摩挲著尚帶著餘溫的瓶子，她心裡一暖，抬頭望著他，淺笑著問道：「你什麼時候去太上老君那兒了，我怎麼不知道？」
孫悟空睨了她一眼，隨口道：「剛才，吃過飯之後。」
「噢，你倒是挺快的嘛。」玉琉璃點點頭，忽而心下一動，問道：「孫悟空，既然可以用仙丹提升功力，那麼上次你帶我去兜率宮的時候，為何那時不向太上老君多要幾粒，反而現在專門跑一趟？」
孫悟空神情微怔，解釋道：「當時你元氣未復，仙丹藥力太猛，多吃對你百害而無一利。而且你剛在藥王菩薩的葯泉里泡過，又吃了他的千年靈果，體質比之前好了許多，現在吃才是最合適不過的。」
「噢，原來如此。」玉琉璃點點頭，說著就擰開瓶蓋，準備吃一粒仙丹。孫悟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道：「等等，你先隨我去一個地方。」
「啊，去哪裡？」玉琉璃微微一怔，驚訝地問。
「去了就知道了。」孫悟空睨了她一眼，駕起筋斗雲飛到借宿的院子上空，用金箍棒凌空畫了一道伏魔圈，便帶著她往東面飛去。過了一陣，陸地已到盡頭，再東邊便是汪洋大海。
「咦，這不是東海嗎？」玉琉璃心下一驚，脫口問道。孫悟空嘴角一挑，沒有答話，帶著玉琉璃飛快地飛進海里。到了東海龍宮之後，東海龍王敖廣見他來了，心裡頓時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自打孫悟空從他這裡拿走定海神針，他心裡對孫悟空一直極為怨憤，但是苦於對方太過厲害，他也只好忍氣吞聲。只見他滿臉堆笑，連忙迎了上去：「啊呀呀，大聖，真是貴客呀！聽說大聖隨唐三藏西天取經去了，今日怎麼得空但東海來了？」
孫悟空伸手掏了掏耳朵，瞥著他好以整暇地道：「老龍王，老孫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是想替這位玉姑娘找一件順手的兵器。」說著，他伸手指了指玉琉璃。
老龍王看了看玉琉璃，叫她不過是一弱質女流，頓時舒了一口氣，笑道：「既然大聖開口了，本王定會給玉姑娘找一件上好的兵器。」說著，他瞥了瞥身旁的龜丞相，對他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把本王珍藏的神兵利器都拿上來。」
「是。」龜丞相得令，急忙下去了，過了片刻便帶著幾個蝦兵蟹將，將兵器呈了上來。玉琉璃一掃，俱是一些輕靈的兵器，入目光亮峰瑩，似乎不是凡品。玉琉璃正要伸手，孫悟空卻當先拿起一柄寶劍，隨手摸了摸劍刃，便一把扔了回去。
只見他轉頭望著東海龍王，嘴角一勾，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老龍王，你倒是撿了經驗，這次不拿廢銅爛鐵來糊弄老孫了。」
東海龍王面上一窘，尷尬地笑了笑：「大聖說得哪裡話，本王怎敢糊弄你。」頓了頓，他望著玉琉璃笑道：「姑娘，你看這些兵器可有你得上眼的。」
玉琉璃張口欲答，孫悟空卻搶先開口了：「老龍王，這些兵器雖說不錯，但還不是最好的。老孫聽說東海有一間藏兵閣，藏有許多神兵利器，不如就請你帶路，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
老龍王心頭一凜，唯恐定海神針的事情再次重演。只見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道：「大聖，世人言過其實，那藏兵閣里的兵器也很一般，眼前這些已經是東海最好的兵器了。」
孫悟空眼睛微微一狹，輕輕地揚起嘴唇，意味深長地說：「是嗎，那老孫倒要看看，藏兵閣的兵器是不是那麼一般了。」說著，他身子一轉，便帶著玉琉璃往龍宮深處了進去。
東海龍海頓時氣牙痒痒，但是迫於孫悟空的厲害，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帶著他們去了藏兵閣。當玉琉璃踏進藏兵閣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只見頗為寬闊的屋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神兵利器。這些武器和剛那些不同，有的耀眼異常，鋒芒畢露，有的含光於內，隱而不發，每一件都那麼與眾不同。
玉琉璃遊走在一件件兵器中間，試試這個，試試那個，覺得每一樣都很好，卻又說不出哪一件最合心意。忽然，一抹赤紅躍入眼帘，玉琉璃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只見一柄套著紅色劍鞘的寶劍靜靜地躺在桌上。
玉琉璃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拿起寶劍，龜丞相見此，急忙喊道：「使不得！」
東海龍王抬手將他制住，微微一笑，滿不在乎地道：「無妨，既然她喜歡，就讓她試吧。」
玉琉璃隨即拿起寶劍，握住劍柄，唰地一聲將劍刃抽了出來，但見紅光一閃，一柄通體赤紅的寶劍已然暴露在大家面前。但見它劍身輕巧鋒韌，閃著幽紅的光彩，顫動中發出一聲奇異的響聲，輕靈悅耳。
玉琉璃目光驟然一亮，驚奇道：「好漂亮，好奇特的劍呀！」
一旁，東海龍王身子猛地一晃，滿臉地不可置信：「怎麼會，你是不可能□□的呀！」
孫悟空目光一深，望著他問道：「噢，老龍王為何這樣說？」
東海龍王微微一怔，解釋道：「大聖有所不知，此劍名為焰魂，是冥王鬱壘采天外墜來的奇石，請當時的鑄劍名家用九幽烈炎鍛造兩百多天方才鑄成。但是此劍帶有靈性，自鑄成以來無人將它拔出劍鞘，後來神女女妭無意間將它拔出，冥王便將此劍贈於女妭，成了她的隨身佩劍。」
玉琉璃微微一怔，頗為驚訝：「沒想到這把劍居然有這樣的來歷，不過它既然認了女妭作主人，又怎會在這裡？」
東海龍王目中泛起一絲悠遠，微微嘆道：「唉，說來可惜，女妭本是神女，是上任天帝少昊，也就是黃帝的女兒。不料她居然魔化成為殭屍，渾身散發極大熱量，所到之地瞬間成為焦土，於是就被黃帝安置在赤水之北。後來蚩尤作亂，女妭現身幫助黃帝打敗了蚩尤，若是如此也好了。誰知道沒過多久，女妭竟像瘋了似的，在人間四處遊盪，一時間凡界大旱，百姓苦不堪言。此時黃帝已經登臨天界，成為天帝，迫於壓力，他命應龍將女妭殺死，打鬥中焰魂劍就掉進東海。後來本王先祖偶然遇到焰魂劍，便將它帶了回來，一直收藏在這藏兵閣里。」
聽完東海龍王的敘述，玉琉璃心下一黯，不禁對女妭生出一絲同情。她伸手輕輕地拂著紅色劍刃，觸手微涼，眼裡泛起一絲淡淡的哀傷。
玉琉璃目光一轉，望著東海龍王一臉真誠地道：「龍王，我與此劍甚是投緣，不知龍王能否割愛，將此劍贈給我？」
東海龍王眉頭一蹙，神色為難：「這個，不是本王小氣，實在是……」
見他這副神態，孫悟空眉頭微微一皺，淡淡地道：「老龍王，依老孫看，這把劍別人也拔不出來，與其放在讓它落灰塵，不如送給玉姑娘，還能物盡其用，你說是不是？」
「這……」東海龍王支支吾吾地說，一臉的不情願。可是看著孫悟空淡然中透著冷意的目光，他心上頓時一凜，只好不情不願地說：「大聖說的是，那本王便將此劍贈予玉姑娘了。」
玉琉璃頓時大喜：「多謝龍王。」客套了幾句之後，孫悟空自帶了玉琉璃回去了。東海龍王自然氣的暴跳如雷，嚇得一眾蝦兵蟹將大氣也不敢喘。
回了借宿的地方，玉琉璃便吃了一顆仙丹，由孫悟空幫她運氣疏導，過了許久這才將藥力全部吸收。翌日，辭別了主人家之後，幾人便繼續往西行去。
一路上，孫悟空則開始教玉琉璃一些法術，只是她在法術上實在是沒有開竅，一個簡單的法術學好多遍還學不會。孫悟空漸漸失去耐心，眉頭一皺，神情頗為惱火：「玉琉璃，你到底有沒有沒用心學？就算是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學起來也比你快！」
玉琉璃目中湧起一陣委屈之色，嘴唇一抿，辯解道：「我用心學了，可是我就是學的慢，我也沒法子。」
孫悟空冷冷一笑，一臉的不信：「用心學會學成這個樣子嗎？玉琉璃，老孫如此費心教你，你卻這樣不上心。罷了，你愛學不學，老孫不管你了！」說著身子一轉，板著臉走開了。
一旁，豬八戒見情勢不對，急忙上前堆笑道：「琉璃姑娘，猴哥性子有些急躁，你別多心。」
玉琉璃不服氣地望著孫悟空的背影，沒好氣地道：「我沒多心。」說著便走到一旁，一言不發地練法術。
孫悟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聽著身後的動勁，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去發現玉琉璃一遍又一遍地練著同一個法術。看著她鍥而不捨的樣子，孫悟空的怒氣消了大半，不自禁地起身走至她身旁，將她的手往胸前一扳，淡淡道：「手勢不標準。」
玉琉璃微微一怔，板著臉沒有說話，卻還是按照他的指導做了。過了一會兒，一道淡碧色的光芒忽然從她指尖射出，猛地一撞向不遠處大樹，「咔擦」一聲，大樹應聲而斷朝玉琉璃砸了下來。
孫悟空心上一緊，急忙攬住她的肩膀，朝一旁躲開了。看著孫悟空棕色的眸子，感受著他呼出的氣息，玉琉璃的心猛地一跳，臉頰頓時燙了起來，下意識地低下頭。
站定之後，孫悟空緩緩地將手鬆開，望了她一會兒，淡淡道：「這個學會了，就學下一個吧。」玉琉璃點點頭，低低地應了一聲。
一旁，豬八戒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目光越發地深了。修整片刻后，幾人再次啟程。穿過八百黃風嶺，進西卻是一脈平陽之地。光陰迅速，歷夏經秋，見了些寒蟬鳴敗柳，大火向西流。正行處，只見一道大水狂瀾，渾波涌浪。［注1］
唐玄奘連忙潛孫悟空前去查看，卻發現此河寬闊無比，水深無垠。河岸上的石碑刻著幾個篆字，那是流沙河，旁邊更刻著幾行小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注2］
孫悟空試了試河水深淺，發現流沙河果然厲害，若是背著唐玄奘根本無法渡河。無奈之下，孫悟空只好去請觀音菩薩幫忙，走之前不忘在唐玄奘他們周圍畫了一道伏魔圈。
然而孫悟空沒走多久，一個渾身是血的和尚突然從河裡破水而出，直直地跌在伏魔圈外。那和尚滿臉是血，臉上還布滿了交錯的疤痕，只見他他朝唐玄奘伸出手，痛苦地懇求道：「水裡的妖、妖怪要吃我，求大師救、救我。」
看著那和尚，玉琉璃微微一怔，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唐玄奘見到此，眉頭一皺，眼裡泛起深深的憐憫，不顧豬八戒的勸阻，就把手伸到伏魔圈外。就在此時，那和尚嘴角一勾，泛起一絲狠歷，瞬間就變成一個身穿破爛衣衫的妖怪，只見他滿臉絡腮鬍子，看不清容貌，唯有一雙眼睛充斥著血絲，精光一閃，頗為兇惡，他項上則掛著就骷髏結繩。
玉琉璃和豬八戒頓時大驚，那妖怪卻一把抓住唐僧的胳膊，將他抓進了河裡。玉、豬二人心下大駭，唯恐唐玄奘有失，急忙追進了流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