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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萏翻了他一眼,她心裡也沒把這事兒端在前面,陸虎問她何嘉懿是什麼意思,景萏瞧著他那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排斥感,她也沒多說,後來何承諾打來電話,說是暫時住在姥姥家裡了,因為舅舅一家回來了。


  景萏囑咐他要小心點兒,要聽話,說是明天自己也過去。


  電話漏音兒,陸虎把舅舅那倆字聽的真切,他貼在她的背後問:「你還有個哥啊?」


  景萏嗯了一聲,陸虎表情驚訝,他嚯了一聲道:「你爸媽真能生,不過家裡孩子多了好,打架的時候不吃虧,咱們以後也多生幾個。」


  景萏用胳膊肘子戳了他一下道:「要是孩子是從你肚子里出來的,生幾個我無所謂。」


  他呵呵的笑:「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對我這副態度。」


  她最近是怎麼了,景萏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她過於驕傲,目中無人習慣了,導致她總是不能把陸虎擺在跟自己平衡的位置上,他是情人就是情人,她實在是難以把他轉換成別的角色,他越是說那些生孩子之類的話,自己不會跟他共鳴,反倒是有種厭惡感,然而這份厭惡感又讓她覺得自己十分可恥,這讓她想到了何嘉懿,他就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那些第三者固然可惡,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己無情又何故消費別人的感情,再說陸虎給自己做的實在是不少。


  她這樣想,又心軟了,便放軟了聲音道:「陸虎,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接觸的人做的事業都不一樣了,不要把以前那些習慣帶出來,說話之前好好想想,行為舉止也注意些。」


  陸虎毫無意會,回說:「我從小到大就這樣,這怎麼改,沒事兒,他們習慣習慣就好了。」


  景萏只當是對牛彈琴,捂了被子睡覺。


  ……


  景萏雖然是跟何嘉懿要離婚,公司照樣需要她打點,何嘉懿最近也忙,夫妻倆偶爾照面,若是旁邊有人,雙方還會臉上掛點兒虛假的笑,若是沒人,景萏連裝都懶得裝,何嘉懿倒是很親和,還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又沒有為難你,把我當成仇人。」


  景萏道:「我可沒你這麼大氣。」


  他笑十分和善,「我說不過你也不跟你說了,今天得見個重要人,不過。」他順手一抬,「你可以見見新來的股東,你們肯定能聊的來。」


  他說罷了揚長而去,景萏瞧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何嘉懿話裡有話,張助過來同她交待了一些行程,全是一些出差的工作。景萏一件一件捋了捋,陳晟有意讓她幫忙,她就得先把這事兒放在前面,別的暫時往後推。張助點頭應了,又交待了一些數據以及人事變動。


  景萏忽然想起來,她問道:「何總說公司今天來了個新股東?」


  張助道:「對啊,也沒聽說過這人,一下就鑽出來了,人瞧著仙兒,名字也仙兒,叫莫城北,景總聽說過這人嗎?」


  景萏心裡橫了一道,一臉欲蓋彌彰,正常的摁電梯門,正常的語調調侃:「你都不知道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大人物,我怎麼會知道。」


  張助順著抬手又摁了下電梯鍵,回說:「您可別埋汰我了。」


  景萏看著那亮紅的上下箭頭,才發現自己本是要上樓去的,卻摁成了下。


  ……


  何嘉懿等了許久陸虎還沒到,他看了看腕錶,已經半個小時有餘,他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等人姍姍來遲,何嘉懿已經喝了兩杯咖啡。


  陸虎匆匆過來,一邊說抱歉,一邊扣著西裝扣子解釋:「對不起啊,臨時有些事情被叫過去了,耽誤了這麼久真是抱歉。」他一抬手,招呼,「服務員,先給我倒杯水。」


  年輕的侍者答應,端了杯冰水過來,陸虎接過,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他噔的一下放下被子,嘖了下嘴問道:「何總,您這百忙之中專門等我,說吧,有什麼事兒?」


  何嘉懿瞧著他這一連貫的粗俗動作,說實在,到現在他都難以把景萏跟陸虎歸到一起,癩蛤蟆跟天鵝,天差地別。倒是面前這人,比那癩蛤蟆好點兒,算是只金蟾蜍,何嘉懿使勁兒往陸虎身上貼金,還是難以相信景萏能看上他,那感覺,彷彿是用嗩吶吹奏《小夜曲》,實在是不著調。


  即便是他現在已經放棄了景萏,何嘉懿還是沒能想明白其中的因果,就像他想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一樣,同樣是兒子為何要區別對待。景萏也是這樣,看上誰也不會看上自己,命運的天平始終在傾斜,自己永遠站在不公平的一方,儘管他什麼都沒做。


  何嘉懿笑了笑道:「我就喜歡跟陸先生這樣直接的人說話。」


  陸虎心說,拉倒吧,我可不喜歡你這樣拐彎抹角的人,只是這大熱天的,老子脾氣又不好,忍不住了給你一拳,你這半個月又出不了門了。他嗤著嘴笑了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下巴一揚,大有先發制人的意思,「先說。」


  何嘉懿卷了捲舌頭,他十根指頭交錯的搭在一起,斟酌了數秒后,忽然發現兩人的態度站錯了位置,他將手扣在桌上問道:「陸先生,你不覺得自己太囂張了嗎?」


  陸虎知道對方什麼意思,他從兜里掏了一包煙,抽了兩根,給了對面一根,何嘉懿沒接,說:「我不吸煙。」


  陸虎也沒讓,他往自己嘴裡塞了一根,剛要點火,服務員過來道:「先生,很抱歉,我們這裡不讓吸煙。」


  陸虎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他哼笑了聲,大拇指一松,火焰消失,順手將打火機撂在了桌上,叮噹一聲脆響,黑色的打火機在桌上打了倆轉。他捏了嘴裡的煙順手別在了耳朵上,雙腿交疊,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同何嘉懿道:「湊合吧,囂張算不上,頂多是膽大。」


  「景萏喜歡你什麼?」


  「我更好奇她怎麼跟你結婚的。」


  何嘉懿微微低頭,他彷彿是想起了過去,再抬頭,目光堅毅篤定,「門當戶對,不管是經濟上還是精神上。」


  陸虎換了腿搭,他抬手點了點桌面道:「又不是舊社會,還說什麼門當戶對,現在村兒里都不說這個,聽說你還出國留學過,怎麼會有這種愚昧想法,難不成老外自由慣了又學了一套,你也被人牽著鼻子走?」


  「陸先生現在才被牽著鼻子吧,我要是不離婚,你照樣尷尬,大家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臉上掛的住嗎?」


  陸虎下巴一揚道:「你頭上綠油油的不在乎,我在乎什麼啊,倒是你,這麼揪著有意思嗎?」


  「要是沒意思我也不會找你,我離婚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陸虎看了一眼窗外,五指連著敲擊桌面,「說吧。」


  「我現在資金有些問題,需要你幫忙。」


  「這麼說吧,我要是不幫,等個兩年,你倆也照樣離。」


  「你確定等兩年景萏還能跟著你?」


  他濃眉豎起,眉間擰了兩個大疙瘩,不解道:「你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何嘉懿說著,抬手在兩人之間划拉,「她不喜歡我,也不會喜歡你,景萏這個人就是外冷內也冷,里裡外外分的清清楚楚,再配上她那個刻薄的爸。陸虎,你倆走不長的。」


  陸虎已經聽的不耐煩,他捻了捻手指道:「說話能說清楚嗎?東一句西一句誰他媽知道你在說什麼。」


  何嘉懿雙手撐開,「陸先生對我剛剛的提議什麼想法,我現在跟她離婚了,你就勢結婚,對你對我都好。」


  這兩天景萏態度的變化就跟雷陣雨似的,好好的就來一陣,往日的溫存彷彿不存在似的,弄的他處處緊張,再加上上次他媽的鬧騰,景萏沒說,他也不提,就怕倆人不高興,這兩天她發脾氣,他也是把癥結歸在這上面,沒料到何嘉懿又這麼說,陸虎忍不住亂想,越發覺得不對勁兒。


  他曲了胳膊摁在桌面上,一臉嚴肅道:「幫你是小事兒,你他媽要是騙我,小心我揍死你!」


  何嘉懿笑道:「你知道景萏有個初戀嗎?」


  「莫城北?就這?」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倆曾經的感情有多深,可是莫城北窮啊,景萏家裡不同意,他倆人又有了孩子,鬧了一通也沒結果。可是後來呢,又發生了更巧的事兒。莫城北竟然是我哥。」他雙手一拍,彷彿說戲一般,「你說巧不巧,我爸死了把名下的股份都留給他,現在老頭子病危他就出來攪和,你不幫我,我肯定沒戲,到時候人家上台,你覺得你跟景萏還有什麼唱頭?」


  他看著陸虎臉上震驚跟憤怒扭曲在一起,繼續添油加醋道:「陸虎,你就對她再好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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