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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深夜尼庵

  滕鯤鵬是沒辦法看見二丫頭炙熱的小眼神的,也沒辦法把她的花痴臉腦補成兩眼變成心型四周冒玫瑰花,他只是狠狠怒吼了一句:「請縣主退後。」


  「後面著火了……」二丫頭小聲說道。


  「退到牆邊!!」滕鯤鵬提高了聲音,他吼完二丫頭之後,又開始大喝一聲,「搜庵!遇賊格殺勿論!」


  二丫頭向後看了看,一手扯著杜娟,一手招呼著雨絲和綠萼,四個人往牆邊退過去,錦衣衛已經在牆邊掃蕩過一次,弄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帶。


  尼姑們本就被刺客驚嚇得不輕,錦衣衛搜庵自然也不會管尼姑們的感受,一時間無香庵雞飛狗跳驚呼哭泣聲響成一團。


  過了許久,掌庵的慈念大師珊珊來遲,她依舊穿著半新不舊的□□,臉上淡定的神情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瘟怒,「請問哪一位是滕指揮使?」


  「本官滕鯤鵬。」


  「是你下令搜庵的?」


  「正是。」


  「無香庵乃佛門凈土,尼姑們又都是女兒身,你手下的那些人胡亂搜庵……難道不怕佛祖震怒?」


  彼時信佛之風極盛,別說錦衣衛指揮使,就算是平常官員見到慈念都是恭恭敬敬的,誰知滕鯤鵬絲毫沒有懼意,反而深施一禮,「我佛慈悲,佛祖有雲,□□,空即是色,紅粉轉眼骷髏,貴寺師太既然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又何必介意男女之別?更不用說庵內闖入了南邊來的亡命之徒,萬一藏將起來,等下我們走了又出來殺人,慈念大師又當如何?錦衣衛雖粗魯,總不至於害命。」


  「你……哼!」慈念冷哼了一聲,剛想再說什麼,忽然似是發現了些什麼,瞧了瞧滕鯤鵬的耳朵,「苦渡大師是你什麼人?」


  「苦渡大師正是家師。」


  「看在苦渡的面上,暫且不追究你擾庵之罪。」慈念也不是傻子,院里院外那麼多的屍體雄雄燃燒的大火,讓她不得不低頭,她念了聲佛號,到那些屍體旁走了一圈,念了許久的枉生咒,過了一會兒慈恩來了。


  「師姐,我已經將庵里的人全都帶到了您的院子,一個不少,無人受傷。」


  「嗯,今晚讓她們在我那裡將就一夜吧。」


  「是。」慈恩抬頭看了一眼被錦衣衛團團圍在一處的二丫頭四個人。「師姐,良弓縣主……」


  「請她到靜貞那院里暫住,讓靜貞過去陪她,明日白天恭請她下山就是了。」慈念說罷,半閉起眼睛繼續念經。


  慈恩在錦衣衛如芒刺在背一般的目光中走到二丫頭近前,「縣主,秋日夜晚涼……此處不是久留之地,縣主若不嫌棄,請您到靜貞的小院暫住一宿。」


  「嗯……」二丫頭瞧著在秋風的助勢下燒得越來越旺的精舍,可惜了精美的建築也可惜了她在裡面的——我勒個大艹,她竟忘了裡面的行李……雖然這些來庵堂帶得東西不多,價值卻不菲啊。


  「姑娘可是要問滕指揮使?」雨絲小聲問道。


  「嗯,是,眼下如此紛亂我也沒了主意,只有等滕指揮使安排……唉……我本是想入庵靜修,豈知竟惹下如此多的麻煩,京城果然不是我久留之地。」二丫頭故意大聲說道。不管旁人信一信,無助無能無知少女還是要演一演的。


  滕鯤鵬得了幾撥手下的稟報,瞧了瞧已經燒落了架的精舍和衣裳單薄靠在一處的四個女人,嘆了口氣,點頭答應讓她們到別的院子暫住。


  靜貞本來是與師姐、師侄們在一處被攏在住持的院子里,妙淳忽然過來找她,「師姑,師祖讓我傳話給你,讓我們一起回你的院子去。」


  「怎麼了?」


  「良弓縣主要到你的院子暫住,師祖說要你過去陪她,順便找些衣裳給良弓縣主。」


  「哦。」靜貞點了點頭隨著妙淳往回走,離了住持的院子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


  妙淳見錦衣衛只是遠遠的看著兩人,悄悄壓低了聲音,「師姑……白日里是我一時糊塗……師姑您看在我伺候過您一場的份上……」


  「白日里的事我早忘了。」靜貞說道,像是縣主大人所說,花年綺貌卻要藏在灰撲撲的□□之下,青燈古佛寂寞渡日……遇上那樣一個少年……一時把持不住也是有的。想到了那人的眼神和抓著她胳膊時留下的溫度,還有他身上的香味,靜貞一時竟有些恍惚。


  「是……是嗎?那……我也忘了。」妙淳說道,眼神又恢復了原有的活潑,「師姑,您說那個縣主看起來不過是平常人物,為何總有人殺她?」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什麼意思?」


  靜貞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我覺得她是個好人,因她引入的良種,家裡多收了好些糧食,我爹還說要送弟弟去私塾讀書,就算日後不能在縣衙考個差事,去米行做個夥計也好。」


  「你還與你家裡有來往?」


  「我爹上香時瞧見了我,與我多說了兩句罷了。」


  「你自己小心,若是被靜安師姐瞧見了,又是一番風波。」靜安正是妙淳的師傅,四十多歲的年紀,為人異常的嚴肅刻板。


  「為什麼您能見母親姐姐,偏不叫我見……」


  「靜安師姐曾說過,當年你爹非要把你舍給無香庵時,當著佛祖發了毒誓,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再不來見你,也再沒有牽扯,終身不再踏入無香庵半步。」出家人本來就該與家人了斷塵緣的,她能與家人見面全都是因她身份特殊,就是如此這些年也不過是見了四次面。


  「他……」妙淳跺了跺腳不再說話。


  兩人到了精舍時二丫頭她們還沒來,兩人點亮了燈火,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又從柜子里抱住鋪蓋被褥,靜貞又叫妙淳去燒水。


  收拾停當之後,二丫頭主僕四人總算到了,跟著她們來的還有十幾個錦衣衛和七八個侍衛,他們把不大的小院里裡外外搜了個遍,這才讓她們四個進了院,又團團把小院圍了起來。


  二丫頭有些尷尬地瞧著靜貞,「對不住,打擾了。」


  「貧尼與縣主是有緣人,何談打擾?縣主可曾受驚?」


  受驚?應該……「唉……我與這京城果然八字不合,在良弓縣時七年都未有這幾日受得罪多。」


  「總聽人說良弓縣是得佛祖保佑人傑地靈的寶地,風調雨順不說,刀兵戰亂都未曾有過,家家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因此您才選了良弓縣,還說啊,那裡的土好,扔個種子進去不用埋,隨便長也能長成。」


  良弓縣有那麼好嗎?她怎麼不知道?治安是不錯,駐紮了明面上的特務錦衣衛暗地裡的諦聽司,縣令也是穿越帝千挑萬選的能吏,還有駐軍什麼的,治安差才是奇聞,那是一個攔路搶劫都會有七八個捕快過去抓的地方。


  她看著靜貞,忽然意識到了,良弓縣因為良種的出現也成了傳說中的地方。靜貞是在沒話找話……


  妙淳拎著熱水壺走了進來,「縣主,貧尼燒了熱水,您和幾位姐姐洗一洗吧。」


  「是啊,洗一洗吧,貧尼去拉帘子。」靜貞站起身拉下了窗帘。


  二丫頭簡單洗了臉和腳,那邊妙淳已經鋪好了被褥,「師姑這裡只有兩床被褥,還有兩套冬天的……請縣主暫且忍耐一時。」


  「這光景誰能睡得下呢,靜貞你若無事,陪我打一局葉子牌吧。」


  「葉子牌?」小的時候母親打葉子牌的時候她常在旁邊伺候茶水,蹭些瓜子啊,糖啊的吃,出家之後……「貧尼不會打。」


  「靜貞師姑會下棋。」妙淳說道。


  「下棋?」二丫頭是真不會,五子棋都不會下,她屬於天生沒有下棋思維的,不光圍棋,像棋也不會,軍棋也不會,只善長「動物棋」,「我不會。」


  「這個……」妙淳有些驚訝,這些個太太夫人小姐不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嗎?就算是不精通也不至於不會。


  「我愚笨得很,學不會。」


  「咱們打葉子牌吧,貧尼雖不會,小的時候也曾見過母親打。」


  「好啊,好啊,你不會我讓著你就是了。」


  雨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姑娘,咱們沒帶葉子牌出來。」哪有到尼庵進香帶葉子牌的。


  真是不能忍啊,這是逼她啊……「你這裡有硬紙嗎?」


  「有抄經的貝葉紙。」所謂貝葉紙並不是真的貝葉,而是一種比一般的紙厚且硬的紙張。


  「成了,就用那個……你可認得聖上新推的大齊數字?」


  「認得。」


  「那就好,我教你一個新花樣,咱們鬥地主。」二丫頭很認真地指揮著丫鬟們把貝葉紙裁成合適的大小,又覺得厚度不夠,用漿糊把兩張紙粘在一起,親自用隨著大齊數字一齊推廣的「鉛筆」畫了一副撲克牌出來,「這東西叫紙牌,簡單得很。」她介紹了規則。


  丫鬟里雨絲最靈,很快聽明白了,靜貞也表示聽明白了,於是第一局鬥地主就是雨絲,靜貞,二丫頭三個打,別的人觀摩學習。


  也許是因為新手的運氣,雨絲和靜貞雖出錯了幾次牌,但每次都能拿到不錯的牌,二丫頭竟在這兩個新手手下吃了不少的虧,不得不小心應付,總算憑著經驗連贏了幾局,「你們啊,要記牌啊,雖說牌有五十四張之多,想要記牌不易,但總能記清幾顆大牌出沒出……」


  靜貞點頭受教,雨絲也拚命點頭,不知學會了沒……二丫頭深覺任重道遠,古人的餐桌豐富了,業餘文化生活也要豐富啊。她一邊想著一邊繼續喝茶,靜貞這裡的茶不錯,「這是什麼茶?」


  「杏仁茶。」


  「很好喝。」二丫頭一邊喝一邊點頭,要是有點瓜子就好了……


  外面煙塵還未散,滕鯤鵬在最後一次清點屍體,檢查他們的體貌特徵,錦衣衛和諦聽司已經把搜索範圍擴大到了山裡,娘子軍也在從下至上搜山,小院里幾個女人在錦衣衛們的注視下笑嘻嘻地玩鬥地主,說起來也是一番景緻。


  喝完最後一口杏仁茶,二丫頭正在猶豫該不該搞一點宵夜,忽然覺得胃裡翻攪似地疼,怎麼了?難道胃病犯了?她捂著胃剛想說什麼,靜貞的眉毛擰到了一處……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起,二丫頭忽地臉色一白,乾嘔了一聲……


  「姑娘!姑娘!」綠萼站了起來,剛想說什麼也捂緊了肚子……


  我擦無差別下毒……毒物延遲……要不要這樣……二丫頭想著銀針啊,綠萼試吃啊,竟然都防不住……她真的要命喪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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