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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解密

  暗門裡是另一間「書房」,依舊擺滿了各種「經史子集」,翻開來一看卻是用密語寫成的一封封信件、檔案之類的東西。


  二丫頭一冊一冊的翻看著,密語寫成的東西堆成小山一樣,卻找不到解密的「鑰匙」。


  坐在書房思量許久,抬頭卻看見站在密室外的滕鯤鵬,「滕大哥,你為什麼不進來?」也許他真的是基佬吧,這麼多年倒也沒看見他身邊有什麼男人……也許有她也不知道……誰也不會把好基友往一個小女孩身邊帶……可現在她不是小女孩了,滕大哥瞧著她的眼神里慈愛卻越來越多了,為什麼好男人不是舅舅就是已婚再不然就是基佬啊。這世道啊。


  「事關機密,瓜田李下,下官還是不進為好。」錦衣衛跟諦聽司的關係一直很微妙,兩家的頭頭腦腦沒少在皇上那裡互相爭寵互相使絆子,錦衣衛瞧不上諦聽司行事鬼祟,諦聽司瞧不上錦衣衛跟花孔雀似的招搖過市。


  他如今雖然是錦衣衛「邊緣人」諦聽司首座的密室還是不進為好。


  「你進來幫我參詳參詳吧,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密鑰在哪裡。」


  「下官在門外替縣主參詳。」


  「好吧。」二丫頭站起身四處察看,敲敲打打的想要試試密室還有沒有「密室的密室」,她前世無聊完的密室遊戲發揮了一點作用,真讓她找到了兩三個暗閣,可惜一個暗閣里裝的是瓶瓶罐罐,上面一個標籤也沒有,二丫頭一個也不敢碰;一個暗閣裡面是地圖,古人把地圖視為最高機密,舅舅會謹慎收藏地圖也在情理之中;還有一個暗閣則是明語寫的信件、奏摺什麼的,二丫頭翻看了一下,多半是寫給穿越帝的,上面都有穿越帝的硃批,兩人來往很頻繁,就算是穿越帝南征,也一直沒有跟舅舅斷了聯繫,日期最近的奏摺內容是太子從早晨睜開眼開始到晚上睡覺時至的所有事情,還有對太子的評價,看來舅舅是皇上留在京中盯著太子的眼睛之一。裡面還有硃批,皇上寫著讓舅舅注意身體,在南邊尋到了一種五毒酒,能治舅舅的腿疾。君臣之間感情不錯的樣子。


  毒啊毒……二丫頭盯著那個毒字想了許久……這個毒字,古往今來害了多少人,忽然瞧見了外面桌上擺著的蘋果……


  向來有電影就不會去翻原著的二丫頭想到了電影模仿遊戲里的情節,圖靈破譯英格瑪密碼需要密鑰,德國人寫信時喜歡稱元首如何如何的習慣,讓英國人找到了密鑰。


  古人寫信那怕是間諜之間寫信,也是極重稱呼的,她發現的密信看格式多半也是某某大人x鑒,敬稟者某某之類。


  她把密信翻出來,不看別的只看第一行,果然從紙質看很「新」的密信,第一行的密語是一樣的,應該是大人台鑒,敬稟者某某……


  再看這些字就覺得有些眼熟了,很像是……壹貳叄之類的變體字,好吧,是西式的行n列n中的某字,不是中式的看見全文才能解迷的保密方式,歸根結底還是要找到能破解密文的某本書。


  到底是哪本書呢?

  二丫頭在密室里轉了幾圈,除了密信就是密檔,再沒有別的明文了。


  難道……密信跟解密的書是分開放的?

  她出了密室再次翻查起書房來,書房的書很多,有些書看起來就很新,一看就是用來裝飾門面的,有些是孤本珍藏之類的,被保存得很好,動得大力一些就會散架,估么著舅舅也不敢動,還有一些就是舅舅平時很喜歡看的了,可是看起來也沒什麼可疑的。


  難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二丫頭拿起桌上的遊記翻看,想要從某某頁某某行某某列找出熟悉的字來,還是沒有。


  她唉了口氣坐了下來,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舅舅一條腿不好,尤其是到了冬天得靠皇上「發明」的改良版輪椅前行,他在書房擺著這麼個椅子幹嘛?給別人坐的?內書房不需要招待客人啊,她站起來對著椅子敲敲打打,果然在椅子角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突起,輕輕一按……椅子扶手露出一個空隙,裡面藏著一本書,是一本不出名的作者寫的類似「隨園食單」的東西。


  二丫頭拿出密信,連蒙帶猜,帶著結果找內容,果然對照著找出了葉大人台鑒,也由此認出了密信里的1,2,3,4都是怎麼寫的,一通百通之下,翻譯出了密信。


  信里說的是諦聽司在雲南策反了一個叫鄭大壽的人,這個人自覺南朝氣數已盡,盤踞雲南的前晉王後代歐陽琢是個志大才疏之輩,有意另投明主,他帶來的投誠禮物就是在諦聽司的高層,有一位是長期潛伏的雙面間諜,這個人原名叫曾誠。現在的名字鄭大壽不肯說,想要得到這邊的保證,沒想到鄭大壽投誠的事被歐陽琢察覺,諦聽司數位好手殞命,鄭大壽被歐陽琢當眾千刀萬剮而死。


  曾誠……二丫頭覺得霍瞻簡直是白死了,誰能知道原名叫曾誠的人現在叫什麼?也許舅舅知道,但舅舅現在昏迷不醒。


  但這個鄭大壽……二丫頭想起了府里的鄭嬤嬤,鄭嬤嬤也是出身晉王府的,鄭大壽與她同姓,會不會有什麼瓜葛?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二丫頭把舅舅的書房匆匆收拾好,不再乘車,而是騎了舅舅家的一匹白馬,回了自己家。


  郡主歐陽蘭是最愛鏡子的,她有一面紫檀嵌玳瑁鏡屏,高約三尺分立三面,照人時正側俱都能照全,梳妝換衣之後站在鏡前,纖毫畢現,這個地方不妥,那個地方不服貼都照得清清楚楚,她每日在鏡屏前所耗的時光,要比下棋、看書的時光還要多。


  「郡主這幾日氣色愈發的好了呢。」鄭嬤嬤在郡主面前漸漸不得臉,如今得臉的是正在說話的媳婦子,名喚秀雲,秀雲年約三十,原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後來嫁給了府里管車馬的郭大,郭家原就是郭的管家,因伺候的好賜姓了郭,郭大是遠支子弟,並未隨郭家南遷,而是留在了京中,現又成了侯府的世仆,郭大為人忠厚勤快,頗得侯爺的賞識,秀雲能嫁郭大,郡主從中不知使了多少力,秀雲嫁人之後果然知恩圖報,替郡主辦了不少的事,自己也成了郡主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前幾年這種「佛見喜」的話只有鄭嬤嬤有資格說,現在換成了她,鄭嬤嬤雖還管著事,但早不能到近前伺候了。


  「我啊,這幾日聽了你的勸,用了靜心香,果然睡得比先前好了,氣色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郡主您啊,臉上不敷粉,倒比我們這些擦了粉的更嬌嫩。」


  「你這張嘴啊,真是拙,照你這般說,我只需素麵朝天的出去便成了,粉都不必敷了。」


  「奴婢向來有一說一,從不撒謊,郡主您啊,若真的不擦粉出去,旁人瞧了一準兒會說您擦了粉。」


  「瞧瞧,她還說她不會撒謊,這好話啊不要錢似的往外揚。」郡主在鏡前瞧了瞧,「今個兒這衣裳腰略有些松,回頭叫人再收一收腰。這府里的裁縫啊,是越來越不走心了,次次讓她們做服貼,她們次次做得松。」


  「是您的腰太細了,跟柳條似的,她們啊……」


  鄭嬤嬤站在珍珠簾外瞧著帘子裡面一團的熱鬧喜氣,嘴角微微上向一勾,冷冷一笑,這個秀雲和她男人是一路貨色,大奸似忠,郡主偏又喜歡這樣的,吃了虧上了當才會曉得她的好處。


  她拿出做了一半的鞋墊繼續綉了起來,坐在腳踏上拿著個布角練繡花兒的小丫頭抬頭瞧見她繡的鞋墊,驚訝地問道,「嬤嬤,您繡的鞋墊怎麼是男人的?」


  「這是給我兒子繡的。」鄭嬤嬤瞪了她一眼,「你是頭一天進屋裡伺候的?要想在這屋裡做得長,頭一宗就是好好你自己個兒的事,亂看亂問的都活不長。」


  「嬤嬤您不認得我了?奴婢小喜子,原是洒掃那一班的,這屋伺候半個月了,外屋伺候茶水的小梅子病了,您讓我進來伺候茶水……」


  「好了,知道了。」鄭嬤嬤嘖嘖搖頭,自顧自繡起了花不理會這個小丫頭。小丫頭啊,是越來越多了,長得也越來越像了,她記不得也分不清楚,隨手指一個,她們就當天大的恩典,以為入了她的眼……呵呵,不過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貨罷了。可這些丫頭真年輕啊。想當年她年輕的時候……她半閉著眼,想起年輕時的事,就跟昨天的事一樣,睜開眼瞧見自己擦了膏腴仍能顯出老態的手,不由得嘆息一聲。


  門外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姑娘,這姑娘穿著白底紅花的收腰對襟襖,白綾百褶裙,紅色披帛,梳著飛仙髻,頭戴丹鳳朝陽掛珠釵,長眉入鬢,杏眼桃腮,唇紅齒白,真真是個美人兒……


  「您是……」鄭嬤嬤站了起來。


  「鄭嬤嬤,您不認得我了?」


  這府里能做這樣打扮的,只有……「二姑娘,您回來了?」這煞星怎麼忽然回來了?府里竟一點消息都沒透過來……郡主這錦粹樓啊……真的是被架空的厲害。可惜郡主竟毫不知情,被秀雲哄得團團轉。「奴婢這就去請郡主。」


  「我是來找嬤嬤的。」


  鄭嬤嬤有些疑惑地瞧著二丫頭,「二姑娘您真會說笑,您若是找老奴,只需派個小丫頭走一趟就是了……」


  「嬤嬤,您真的忘了,我先前派小丫頭來叫過您兩回。」


  鄭嬤嬤愣了一下,「啊……忘了……老奴真是老糊塗了,忙忘了。」


  「我想著嬤嬤您貴人事忙,就自己個兒過來了,也沒別的事,只是我在良弓縣的時候遇見了一個雲南過來的草藥商人,他說認得一個叫鄭大壽的,說是與咱們侯府有些瓜葛,我就想到了您……」


  「鄭大壽?」鄭嬤嬤眼睛一亮,「他說了鄭大壽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只是說偽晉王歐陽琢生性好殺,他手下一個叫鄭大壽的,不知怎麼得罪了他,他竟將在大理的十字長街,將此人千刀萬剮了。」


  鄭嬤嬤聽到千刀萬剮時,只覺得心口如遭重擊,再也站不住了,直直地裁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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