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驚覺
百多年前傳說曾經有一位傳說中的人物寫過一本被禁的小說,小說里背景是一戶豪富的人家,共娶過三房正妻,第一房正妻死於產後風,「深愛」正妻的富豪不喜嫡長子,幾次想要痛下殺手「為妻報仇」,富豪的母親為了保護孫子,帶著孫子長年居於家廟,第二房正妻懷孕的時候看見丈夫與n>2的丫鬟進行不可言說的運動,表示辣眼睛不肯直視,大吵大鬧,被丈夫當場踢腹,流產而亡,第三房正妻就是故事裡的主人公之一,妾室扶正的她為保正室之位,不止眼睛一閉任丈夫踐踏,甚至幫助丈夫物色美妾,連自己的娘家嫂子、妹子都獻了出來,結尾還是未得善終。
當然了,故事的主要戰場並不是大富豪,而是大富豪專門辟出來讓兒子們讀書的地方,名叫弘文館,在弘文館里,富豪的兒子們與前來附館的「同學」、伺候的丫鬟、小廝,甚至是「妾室」們各種限制級接觸,粗讀之下就是大康版□□,難怪面世不過三載就被禁,只有某些人家私下收藏,手抄分享,細讀之下卻是各種「違和」,首先做為民間富豪,那家人也太過富了,其次內里各種勢力糾纏,a明面上是b的人,實際上是c的人,做得事卻對d有利,某某主要角色一心想要獨善其身,卻被各種引誘終究陷落,卻在與某「姨娘」不可言說之時,被人堵到……勒索,最後不得不自盡身亡。此人被風光大葬時,曾有人說過一些很奇怪的話。暗指此人身份尊貴異常。
書中的結局是家中寄養在外面廟裡的長子歸家,繼承了弟弟們為之糾纏奮鬥的家業,關閉了弘文館,將家中分散各處的產業分與弟弟們,讓弟弟們遠走他鄉,各自活命,至於那些引誘弟弟們學壞的奴婢、姨娘們,則各有各的下場。
總之真善美勝利,假醜惡被打倒,尺度也未必比大康朝別的小說大,可大康朝官方對此書恨之入骨,平均每四年打擊一次,偏此書越大擊越風行。
雷霆接收公主府的時候連著公主府的藏書樓一併被接受,二丫頭在裡面「刨」書的時候翻到了n個版本的此書,差不多每個版本都各有批註,像是有人想要集齊所有的版本一樣。直到二丫頭看到其中一本郭家先人的批註:「此為崇慶殿事,應為知情人著。」
所以一切迷題解開,寫書的人身份不一般,因此能知道甚至很有可能參與了很多皇家秘辛,假託富豪人家之名,將故事寫了下來,當時讀到故事的人也心知肚明,快速傳看收藏,朝廷之所以屢禁不絕,正是因為深知此書價值收藏此書的人,身份特殊,民間的禁絕再多,「種子」都在各大世家的藏書樓里藏著,一旦鬆懈馬上就會生根發芽。
看完那本書之後,二丫頭對崇慶殿就有了許多微妙的感覺,尤其是對那些個年輕的伴讀——當然了,故事終究是故事,大齊朝新立,崇慶殿總的風氣還是好的,沒有□□到那種不可直視的地步,可作者在書中的話對今日的崇慶殿依舊有用——萬惡萬善之始,兵家必爭之地。
在這塊必爭之地里,當今伴讀的身份一樣複雜,有朱鶴這樣明面上出身很清白,實際上長輩們都很清楚只有皇子們還不曉得的惠皇貴妃黨,也有王容君這樣好不容易送子弟進宮,卻沒有放在太子身邊,而是做了晉王(前文靖王全部改為晉王)伴讀的世家子弟,更有一些背後有別的勢力的伴讀,尤其是太子身邊,是朝中各大派系代表各派一位子弟,代表本派系利益,讀懂了這些伴讀的家勢來歷,也就讀懂了前朝。
二丫頭站在崇慶殿腦子裡轉過這許多的念頭,眼前卻不斷閃過童顏□□余婉婉的影子,女人啊,生成她那樣才是女人啊,低頭瞧瞧自己尚未有發育跡象的胸,長長的嘆了口氣,為什麼人家穿越之後都是各種瑪麗蘇,雄性動物一網打盡,自己穿越過來卻是從小屁孩開始,桃花沒有,狗尾巴花倒有一朵。
她正想著呢,狗尾巴花就一陣風似地往她這邊跑過來了,「二丫!二丫!」
「幹嘛。」
「你怎麼在這兒站著啊,這是風口,冷得很。」
「還好。」二丫被二龍扯著往前走。
「二丫,我跟你說,我把崇慶殿里的彈子全收齊了,手裡有彈子的人也全找出來了挨個問了,那幫子渾人,有人丟過一整袋的彈子,還有人胡亂送過人,甚至有人說外面的人也學過怎麼自己做彈子,還要走了好多的鉛塊,我還要再細問,父皇身邊的張尚宮就來了,把他們全帶走了,這會子才送回來。」
張尚宮……二丫頭努力想要回憶這人,沒聽說穿越帝身邊有強勢到能帶走皇子伴讀的尚宮啊,「是哪一位張尚宮?」「唉呀,就是那個長得像竹桿,臉黃黃從來不抹脂粉的張尚宮。」
二龍還是很會描述人的,二丫頭想起張尚宮的長相了,不能說丑也不能說俊,平平常常的一個人,偏在這個喜愛塗脂抹粉的宮廷里熱愛素麵朝天,笑容也很少,很沒存在感的一個人,「這個張尚宮很厲害?」
「聽他們說很厲害,有個人說他嚇得連自己七歲尿了床,一個人偷偷換了床單,扔到自家的湖裡都招認出來了。」
「她打人了?」
「沒有,就是很嚇人。」二龍也哆索了一下,「可惜她也沒問出來那彈子是怎麼回事。」
二丫頭向二龍身後瞧了瞧,見除了往日跟著二龍的一幫子人之外,沒瞧見王容君,「王容君呢?他哪兒去了?」許是因為王容君會功夫的緣故,穿越帝拿他當保鏢使,二龍在哪兒,王容君就在哪兒。
「別提了,那邊張尚宮剛放人,這邊母後身邊的季尚宮就來了,又把他們都提溜走了……連皇兄也被母后叫走了。」
「那你怎麼在這兒?」
「又沒人叫我。」二龍笑嘻嘻地說道,「誰讓我是晉王呢,爹不疼娘不愛的,沒人理我也沒人害我,你這傻貨,還沒想明白嗎?今個兒不上學了!你花房讓人打彈子打的事也不用咱們操心了,自有父皇和母後去管,咱們正好能好好玩兒一天。」到底誰是傻貨啊,這貨那麼義憤的跑回崇慶殿緝兇,這會兒說放下就放下了,說起父皇母后管這事兒的時候,還一臉的輕鬆得意,嘴上說著爹不疼娘不愛的,臉上分明是沒心沒肺的笑,怎麼有他這種傻貨呢?你也是嫡出的皇子啊,惡毒一點,有野心一點啊……二丫頭想著想著就笑了,二龍要真是野心家,自己才不跟他好呢。
二龍牽著二丫頭的手往自己住的院子走,二丫頭總算看見了二龍一直說的雪人兒,有堆成虎、豹的,也有堆成將軍的,還有堆成天女的,「這些都是你堆的?」
「王容君和幾個伶俐的人幫我的。」
「是你說要堆成什麼模樣,他們就堆成什麼樣的吧?」二丫頭斜眼瞧他。
「哪有,我還幫著壓雪來著,原來呀,這雪想要堆成雪人兒,得放到框子里,壓實拍嚴才成,像咱們在村子里那樣堆,堆出來的都是四不像不說,太陽一曬就化了。」
「你覺得桃源村不好?」
「倒不是不好,只是那個時候……」二龍抓了抓頭髮,他有點不知該怎麼說,「娘每日里都不開心,白天放縱著我跟哥哥玩,晚上閉門教我們讀書,我們稍有懈怠她就哭個不停,說沒教好我們,沒辦法向我爹交待,現下在宮裡吃得也好穿得也好,雖說也要讀書,可也不似原來要點燈熬油的學。」
二丫頭心道當初自己也曾起過疑心,為什麼明明吳夫子剛剛開館,大龍二龍還有自己的姐姐都讀過書有基礎?原來真的是晚上關門教兒子……聞皇后真像是表面上一樣單純嗎?她猛然想到聞皇后說的她從小跟男孩們一處上學,男孩子們會的沒有她不會的,穿越帝帶著一幫兄弟打下了天下,聞皇后真就是善良無害小白兔?
把問題往聞皇后不是小白兔里一想,很多事都自然有了答案,福爾摩斯的名言: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既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是聞皇后借著秘香,輕輕鬆鬆打擊了諸葛文燕,奪回了治宮權,排除了宮裡的異己,把自己摘得跟小白兔似的。
這麼說難道她從發現二龍對「*」過敏就開始布局了?
還有這次的彈弓砸窗事件,是不是她在對穿越帝一再的想要收自己做養女表達不滿?甚至她知道自己和穿越帝幾次秘會的事?
還有為什麼要讓滕鯤鵬入宮替余婉婉看病?自己都瞧出余婉婉一定要滕鯤鵬看病有問題,她沒看出來?
是了,站在聞皇后的立場,余婉婉跟滕鯤鵬真有什麼,自然是自取滅亡,後宮里就少了一位妖孽級寵妃,余婉婉跟滕鯤鵬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沒任何損失。
二丫頭明知自己想的不一定是真相,還是忍不住開始發散思維了起來,想到對自己很慈愛的聞伯娘,一直戴著面具,她就覺得不寒而慄。
「二丫,你怎麼傻住了?」二龍拽了拽她的衣袖。
「外面有點冷,咱們進屋吧。」
「好啊!點心房新做了奶片糕,我吃了一塊覺著挺好,特意讓他們多做了,給你留著預備著你不來就給你送過去,偏巧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