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陷害
懷孕、流產、下藥、陷害宅斗、宮斗戲必備良藥,二丫頭上輩子看電視劇都看煩了,小說都看膩了,沒想到這回遇見實戰了,靠在葉氏懷裡做受驚嚇呆若木雞狀,瞧著一把長鬍子的太醫搖頭晃腦地給郡主號脈。
雷霆的表情晦暗不明,沒有什麼喜歡也沒有什麼憂色,二丫頭觀察到他手指不停地摸著聖上新賜下來的黃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醫站了起來,走到雷霆面前深施一禮,「恭喜侯爺,郡主已然有孕三個月了。」
「三個月……」雷霆摸了摸鬍子,「胎兒可安穩?」
「稟侯爺,郡主略受了些驚嚇,老夫已然開了保胎湯藥,只需服用三帖既可。」能做太醫的自然都是極精明的,遇見這種貴婦人說自己頭疼啊,受驚嚇啊,懷孕啊,不管真有病還是假有病,都一率開補藥,無功無過。
「嗯,內人也有孕了,這次也受了些驚嚇,不妨請太醫也替她診一診脈吧。」
太醫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葉氏,「夫人也受了驚?怎麼之前不曾提過?」
「小事而已,我身子骨一向健朗……」
「還是要看看!」雷霆略提高了聲音道。
葉氏抿了抿嘴唇沒說話,心裡知道雷霆這是有心事了,八成是怪二丫頭衝撞了他的寶貝郡主,哼!說原配夫妻最可靠,他也是個寵妾滅妻的。
「父親……」二丫頭磨磨蹭蹭地走到雷霆跟前扯他的袖子,「父親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她想摸我的頭……」
「你怎麼還在這兒啊?不是讓你回屋去了嗎?」雷霆像是剛才發現二女兒一樣。、
「父親!女兒若是做錯了事,甘願受罰,可女兒真沒有……」
「侯爺!」郡主穿著家常見客的衣裳,臉色臘黃,頭上戴著寬大的末額,由兩個丫鬟攙著虛弱異常地走了出來,「是妾身自己沒站穩摔倒的,不關二姑娘的事。」
我勒個去,要不要這麼瓊瑤啊?是不是等會兒我爹責打我,你要下跪求情啊,「不用你假惺惺,趕緊回去躺著吧,身子骨這麼差紙糊似的隨便碰一下就倒,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孩子活著生下來。」要演一起演,我就是惡毒無腦熊孩子。
「二丫頭!郡主,雀兒從小就莽撞,性子野,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葉氏趕緊喝止了今天有些奇怪的二女兒。
「娘!是她包藏禍心陷害我!娘有孕一個多月就曉得我有弟弟了,她有孕三個月竟說不知道,還要大夫來瞧病才知道,我看她分明是……」
「二丫頭!」雷霆略提高了聲音,「這裡沒有你的事了,跟著二姑娘的丫鬟呢,把二姑娘送回屋裡去,大冷天的不要讓她到處走,凍著了怎麼辦?」
「是。」雨絲趕緊的把情緒激動的二丫頭拖走。
「爹!爹!她陷害我!她陷害我!」二丫頭出了門之後就不喊了,在丫鬟們驚訝的目光中整了整衣裳,「幾時了?到傳飯的時候了嗎?」
「還未到傳飯的時候。」雨絲把話接得很溜。
「那你去給我做一碗蓮子羹去,我餓了。」累死了,粗魯大小姐也不好演啊,二丫頭扯著自己的辮子思索今天父親奇怪的表現,按道理來說父親應該斥責自己幾句,對郡主懷孕欣喜啊,可瞧著他的神色……不喜不怒……父親可不是那種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顯是有別的心事。
二丫頭一拍大腿,哎呀!郡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父親是很寵她,也確實缺兒子,可是再缺兒子父親也不會高興自己的兒子尤其是長子有前朝皇室血統。
郡主對自己的定位出現嚴重問題了,呵呵噠,想到這裡二丫頭如釋重負,郡主這麼蠢拿本來就不受父親期待的孩子當籌碼和自己斗,為難噁心母親,自己真是回去飯都要多吃一碗。
「你!」郭玥攔住了二丫頭,手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二丫頭笑了笑,看了看四下,「你們幾個先回去,我跟縣主大人私下裡聊幾句。」
「姑娘……」綠萼小聲說道。
「讓你們回去就回去,這是我家,我吃不了虧。」不過是個前朝的縣主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郭玥也看了一眼跟著自己的人,「你們也都下去吧,我們就在這兒說幾句。」
丫鬟們遠遠的退走,只留下二丫頭跟郭玥站在迴廊里,彼時天已然有些陰了,似是馬上就要有一場秋雨來臨,二丫頭穿得有點多,額頭已經見汗了,郭玥穿得有點少,臉凍得煞白。
「聽說郡主姐姐有孕了,恭喜啊。」縣主想著二丫頭肯定不開心郡主有孕,有意來找茬報今日被二丫頭奚落之仇,原先她來記較身份之類的,可破國以來的境遇告訴她,報仇要趁早,晚一時一刻都不成。
「同喜同喜。」二丫頭笑眯眯地答道。
「你竟不生氣?」
「我有何可氣的?」
「你借著替一個賤奴出頭,跑來找我的麻煩,不就是為了替你母親對付郡主嗎?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
「錯!我今個兒就是為了替我的奴婢出頭來的。」
「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二丫頭撇了撇嘴,扯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玩,這東西真尼瑪沉,誰發明出來的這東西啊,沒事兒往孩子脖子上掛,也不怕孩子得項椎病。
「你!你們新朝就是一班子粗魯野蠻的鄉下人,小人得志!」縣主對二丫頭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隨便扯辮子扯首飾簡直看不順眼極了。
「哼!我原不知你們南朝為何亡了國,可我瞧見了你跟郡主行事,便曉得了你們臉皮厚!辟如我的丫鬟展眉,你當初與她不過是幾面之緣,你曉得她姓氏名誰,嫡母是誰姨母是誰嗎?你曉得她在家有沒有受過嫡姐的欺負嗎?你照顧過她一分一毫了,還是與她相見投緣相談甚歡替她撐腰了?只不過是比陌生人強點的關係,居然要求她一個跟你同齡的小姑娘,在凶如猛虎的人牙子面前替你強出頭,且不說她出頭有沒有用,你險些被賣入青樓有人救,她若是淪落青樓,誰來救她?」
「你!」
「還有你是我大姐姐救出來的,如今又客居在我們家,吃我們家的飯喝我們家的水穿我們家的衣,有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是我的丫鬟得罪了你,你記了仇,也不該親自動手去打人,還一副我這個做主子的不應該替她出頭的模樣胡亂猜疑,我告訴你,在我眼裡就是我院子里的一隻螞蟻,也比你們這些人高貴!」
「我……我是聖上恩旨客居在你家的,年年有年金俸祿可拿,並非吃白食,你這般羞辱我,不怕聖上……」
「這個時候你拿聖上來壓人了,私下裡都叫他偽皇吧?你說你有年金俸祿,我可沒瞧見,我們家又沒請你留在這裡,是你自己個兒非賴在我們家裡不走的,至於你說我羞辱你冒犯你要找聖上告狀,好啊,要不要寫封摺子告狀啊?明個兒我替你捎帶進宮。」
「哼!」郭玥知道自己八成是說不過這個鄉下野丫頭了,一跺腳扭頭跑走了。
賤啊,賤真是賤,前朝皇室一家子腦迴路都有問題的樣子,或者是說他們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遇事從來不站在別人的角度想一想?這是為上位者的通病?
二丫頭搖了搖頭,扯了扯衣領,熱死了,回去換衣裳去!
月亮剛爬到樹梢,二丫頭攏著被子窩在床頭吃雨絲給她烤的毛栗子,也不知是不是到了青春期,二丫頭常覺得自己餓,有的時候半夜起來也想吃飯,衣裳穿著一開始是合身的,沒多久就小了。
幸虧她愛動,估計是易瘦體質,怎麼吃都沒怎麼胖。
她正在琢磨父親會怎麼樣對付懷孕的郡主時,暖閣大紅猩猩氈的門帘子忽然被人挑開了,挽雲臉色酡紅地站在那裡,眼睛里含著淚,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綠萼從後面推開了她進了屋,關了門帘,「姑娘,郡主用過晚膳就見紅了,半刻前剛流下一個成了形的男胎。」
我擦,爹你是打胎部隊出身的吧?下手可真快啊。二丫頭驚訝完才想到,人人都知道是她衝撞了郡主讓郡主動了胎氣,讓郡主流產的罪名怕是要她擔著了……我勒個去!爹!您坑女兒啊!
雲鳳把金剪隨手扔在一旁,「日後這樣的小事不用跟我說。」是到了那個時候了嗎?郡主有孕又莫名流產,那次撞上槍口的也是妹妹,妹妹做了什麼呢……是了,是在花園子里打彈弓打鳥,驚嚇到了郡主,致使郡主滑倒動了胎氣,所有的污水都被潑向了妹妹,妹妹也是從這時起,有了粗魯野蠻嬌橫無理的名聲的,原先她也覺得是妹妹做的,現在想想頗有可議之處。
郡主有孕的事府里無人知情,妹妹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當時在場的丫鬟也說是郡主要摸妹妹的頭,妹妹才揮開郡主的手,妹妹就算再怎麼力氣大,郡主也不可能真的動到胎氣,無非是想要借妹妹的手曝光自己有孕的事,順便替妹妹在父親那裡上眼藥罷了。
這一胎對郡主來講很重要,流產的事不會是她自己做的,母親……郡主那裡向來自成一格,母親一時半刻想要伸手也是極難的,更何況母親生性善良,根本不會想到郡主的孩子有可能佔據庶長子之位。
是了……父親!父親想要一個前朝的郡主做妾以顯自己的能力軍功和聖上的寵信,但父親並不想要一個前朝郡主生的庶長子。
父親啊父親,我真是小瞧了你啊……
雲鳳拿起剪刀繼續剪花樣子,上輩子她若是像現在這樣遇事多想一想,是不是很多事就會不一樣?她過去嫌棄妹妹上不得檯面,殊不知妹妹比她活得聰明靈透的多,可父親啊,你這樣利用一個七歲稚童可有不安?
雲鳳心忽然揪痛了一下,自己明知道妹妹會走到這一步,卻沒有加以阻止,也沒有護著妹妹……重來一回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