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曹營漢營
晚上雷霆回家吃完晚飯,打發起了兩個女兒,說得也是這件事,「舅兄這次的事鬧得有點大,皇上下了早朝之後把他留下來特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答的?」
「他說是未婚妻子的家事,他不便過問,他那個人你也知道的,說了這句話我跟皇上說什麼都沒用了,死犟,當初若非他說自己腿不好跟我們出去是連累我們,不如留在村裡照看家眷,憑他的本事,怎麼樣也能跟我一樣撈個鐵帽子侯爺噹噹,哪裡會像如今只得了個三代的伯爵還連累皇上被人說不公。」
「唉,要不我去勸勸他,大丈夫何患無妻……」
「沒用。」雷霆不住地搖頭,「你身子怎麼樣了?兒子沒鬧你吧?」
「只是剛懷上,哪裡就是篤定個兒子了?」葉氏臉微微一紅。
「哈哈哈哈哈哈……神仙給我託夢了,這回準是個兒子。」雷霆笑了起來。
「快別胡說,我懷二丫的時候你也說是個兒子,也說神仙給你託夢。」
「誒,你懷二丫的時候我作夢是有人送了只錦雞給我,我想著有*嘛……兒子!現在想想八成不是送的雞,是送了只鳳凰,這回我作夢可是有人送了只麒麟給我……」
「你啊,明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葉氏搖頭不理他,嘴上卻掛著止不住的笑。
「老婆啊,你這次真要爭氣生個兒子,他們那些人啊,一個個的都變了。」雷霆忽然收了笑容嘆了口氣,「就說老吳吧,把老葉的事捅給皇上的就是他,還添油加醋的說了他不少壞話,說什麼他開當鋪斂財與民爭利,跟寡婦牽扯不清沒成親就把女人跟拖油瓶一起接到家裡,私德有虧什麼的,呸!聽說你有孕了還笑話我……」
「怎麼了?他說什麼了?蘭妮真是命苦啊,她就是嘴壞點,人真是一等一的好,對他也是真心實意……他難道忘了他喝多了酒摔斷腿,蘭妮大雪天的進山給他找草藥的事?」葉氏說的蘭妮就是吳夫人。
「笑話我愛吃山野菜唄,他還上摺子要把他府里的那個叫什麼香雲的妾抬成平妻,說什麼香雲生子有功之類的,皇上竟也准了。」
「什麼?」葉氏眉頭緊皺道,「怎會如此?」
「聽說上摺子寫得肯切,說他無嫡子,妾里只有香雲生了兒子,卻因她身份低微連帶著兒子也成了庶子……」
「呸!蘭妮又不是不能生?怪道今日她臉色那般難看,真是只白眼狼!」
「偏朝里他這樣的白眼狼多得很。」雷霆不住地搖頭,老婆是老婆,女人是女人嘛,包括郡主在內都是消譴的東西,都是奔著錢財勢力來的,哪似原配的妻子真心實意,「皇上……」
「皇上他自己個兒就是個寵妾滅妻的,聽說連鳳印和宮裡的內務都交給兩位皇貴妃管了!皇后成了擺設!上樑不正下樑歪,難怪……他也不為太子和靖王想想……」
雷霆搖了搖頭,「唉……對了,皇上再有半旬就萬壽了,外面的壽禮我早叫人預備著了,我的意思是你再做幾樣家常的小菜送上去……」
「他對嫂嫂竟這般無情,哪有什麼家常菜給他,豬草倒有一簍!」葉氏微怒道。
「你啊,別耍小孩子脾氣,皇上現在是皇上,不是當初的大哥了。」
「哼!」葉氏冷哼了一聲,「反正你們男人都是些無情無義的東西。」
晚秋天寒,點了火盆躲在暖閣子里還是冷得緊,還不如在村裡的時候呢,柴草極多,怕冷就早早的把炕點上,窩在炕頭別提多熱乎了,宅斗小說里傳說中的地龍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來一打啊!秋天就這般了,冬天的時候該怎麼過啊。
「雨絲,你把展眉叫來。」她決定問問土著的姑娘她們冬天是怎麼過的。
過了一會兒雨絲把展眉叫來了,展眉穿著不入等的丫鬟們新做的月白薄棉長襖裙,外罩著藍布白領對襟比甲,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渾身上下的首飾只有一對小米粒大小的珍珠耳環和一根固發的細銀釵,可通身的氣派就是與旁的丫鬟不同,眉目更是清秀異常,小小年紀就姿色出眾,顯然傳說中娶妻娶妾,納妾納美,從遺傳上分析的庶女一般美貌風流是真的,
二丫頭覺得她跟展眉要是互換了衣裳,她更像丫鬟,展眉更似閨秀。
「姑娘,展眉來給姑娘請安了。」雨絲小聲提醒又開始發獃的姑娘。
「起來吧,都在一個院子里住著,不用見了面就施禮什麼的。」二丫頭隨意地說道,「你來了也有日子了吧?」
「回姑娘,奴婢來了有半月了。」展眉比一般的丫鬟還要恭順十倍。
「這日子過得真快啊。」二丫頭覺得自己有些沒話找話,「轉眼啊,就冷了……」
「回姑娘的話,是有些冷了。」
「你不用每句都說回姑娘的話,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是姑娘。」
「唉呀,你樂意這麼說話就這麼說吧,我問問你啊,原先你們冬天都是怎麼過的?」
「呃……原先?」
「就是你還在原來家裡的時候,冬天是如何過的?」
「無非是尋常著過,每日晨昏定醒罷了。」
「那屋裡呢?我覺著我這暖閣子有點冷。」
展眉四下看看,她的因多半在外洒掃,衣裳穿得厚實,在這屋子裡呆了一會兒已經額頭微濕了,姑娘是侯門嫡出的姑娘,火盆攏得早,攏得多也是平常,沒想到姑娘竟還覺得冷,「回姑娘的話,奴婢原只是小門小戶之女,比不得姑娘是侯門千金,每年到冬至嫡母才准我們燒火盆……」
二丫頭有些泄氣,「那嫡出的姑娘呢?」
「奴婢的姐姐與我們是一般的。」
我勒個去,這日子怎麼過啊……「地龍呢?你可曾聽說過?」
「奴婢聽說宮裡是有地龍的,旁的……未曾聽過。」
看來是真有了,二丫頭覺得看見了光明似的,剛想再繼續說,忽然間看見展眉的脖子上有一道划痕,「你脖子怎麼了?」
「奴婢……」
「回姑娘的話,展眉脖子上的傷是被縣主打的。」綠萼氣乎乎地說道,本來應該帶著展眉的挽雲卻低頭不語。
「她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打我的丫鬟?」二丫頭怒了,縣主原該是被接進宮的,可縣主自己個兒說喜歡跟郡主在一處,皇上也不真的在意這些前朝的宗室,很隨意的就點頭同意縣主暫居在侯府,還說一應待遇皆比照本朝縣主,連俸祿銀子都定了下來,於是府里除了郡主之外,又多了個超然的存在,二丫頭沒見過她幾回,不過聽說府里不少舊人都跑去跟她表忠心了,她在府里勢力不小,正想找機會搞一搞她,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惹上了二丫頭。
「是奴婢路過花園的時候不小心衝撞了縣主……」
「她算哪門子的縣主?皇上說一應待遇比照縣主,可未曾給她什麼尊號,再說了,她就是公主,在我府里也是客居,哪有客人隨便打人的?我瞧這傷痕已經結痂許久的樣子,她何時打你的?挽雲你為何不與我說?」
「姑娘且熄怒,是奴婢求挽雲姐姐叫她不要說的。」展眉看了眼挽雲小聲說道。
「挽雲,真是如此?」二丫頭眼睛微眯道。
「回姑娘的話,那日奴婢叫展眉去洗衣房那裡取衣裳,展眉為了快些回來抄了近路,因東西拿得多些未曾瞧見縣主,亦未曾施禮,縣主氣不過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了薔薇花叢里……」
「豈止是推,還踩了展眉肚子好幾腳!我瞧她八成是等著展眉的!」綠萼說道。
「是啊,展眉的肚子都黑青了。」雨絲也道。
「真的?你掀開衣裳讓我瞧瞧?」
「回姑娘的話,奴婢傷得不重,郡主人小力薄推了奴婢一下,一時收不住摔在奴婢身上,起身的時候踩了幾腳……挽雲姐姐已經拿了藥油給奴婢了,奴婢傷得不重。」
「傷得重不重得讓大夫看,自己塗藥油算什麼?若是踩出內傷怎麼辦?」二丫頭一邊說一邊觀察挽雲,這屋子裡除了她之外,臉上都有不平之色,挽雲表情卻微妙得很,想想展眉是如何進府的,二丫頭已然有些明白了,挽雲和縣主八成是記恨當初展眉對縣主「見死不救」,也未曾與旁人言明她的身份,害得她差點兒被賣入青樓,這個挽雲啊……心不在她這裡啊……該說她是念舊呢?還是念舊呢?「雨絲,今個兒有些晚了,明個兒一大早你就叫個醫婆進來給展眉瞧瞧,年紀小小的若是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是姑娘。」雨絲低下頭露出了笑容,綠萼笑了笑,看見挽雲晦暗不明的神色,又止住了笑,挽雲啊挽雲,你真當姑娘是瞎子傻子嗎?縣主當日何曾給過她們這些個伺候庶女的下人丫鬟好臉色,挽云為何一看見縣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