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跟仙人的周公之夜
煞氣,之所以為煞。
那是因為殺的人太多,手上沾的鮮血人命也多,而這些被殺的人,它們死前的恐懼,憤怒,仇恨,怨氣,最終會化為惡,也就是惡鬼,若是一些有術法的人,他們會在人剛死,還未成惡鬼之前,將它們的煞氣,提煉出來,讓這變成害人的武器,而那些剛剛成為魂魄的鬼,就會成為對方的傀儡,煉製百鬼煞。
不管是煞氣,還是百鬼煞,只要其中一种放了出來,那麼,必將是生靈塗炭。
而慕府,明明是心善人家,富貴延綿,卻是被煞氣籠罩,除了結仇,她也想不出其他。
看來,她要好好的問問慕清了。
但是現在,她還是要看好慕羽辰。
在聽了沈容的呼喚后,田心濃便率先衝進房間,便看到慕羽辰臉色發紫,瞳孔放大,唇張,身子也是半弓起,好像有一個無形的人壓在慕羽辰的身上,掐著他的脖子。
沈容的力量,對抗不了比他還惡的煞氣。
但是,他不能,不代表她不可以。
田心濃手掌心發出的淡藍色光芒,形成一個小光團,朝著壓在慕羽辰身上,黑色的身影襲去,黑影在白團襲來的同時,化為無數的黑氣,在床的上空盤旋,又迅速的融入四面八方。
竟然敢跑。
田心濃雙眸一厲,轉身,朝著身後出現的慕冷楓飛快的說了一句便衝出房間。
它竟然出現了,那她就不能讓它逃了。
見田心濃衝出房間,慕冷楓微微的皺起眉,想到剛才的那一幕,眸光,又沉了沉。
田心濃循著煞氣的方向追了出去,一直來到一片樹林。
樹林里,靜悄悄的,甚至連風的聲音都沒有,而越是如此,就越是古怪。
田心濃微微的咪起眼眸,看著四周,低低的笑聲,在前方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這笑聲,伴隨著風,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分不清是在哪個方向,更聽不出男女。
田心濃對鬼,最是熟悉,這些混淆人視聽的把戲,還騙不了她。
恐懼,在田心濃的心裡,從未存在過,也因此,田心濃很快就找到聲音發出的地方。
而出乎田心濃意外的是,那之前的笑聲,竟然是出自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一個很仙的男人。
他的身形極其纖細,修長,墨發垂直到腳下,用了根白色的綢緞紮起,一身雪白色的錦服,沒有半點多餘的點綴,完全的純白。
他的容貌,彷彿集天下所有的美,那是讓人無法述說的美。
在他身上,似乎再多的形容,都讓人覺得是玷污,不管是傾國傾城也好,還是絕色,這些,都比不上男人的半分。
田心濃在看到男人的一剎那,有些楞住,這個男人,是仙人吧。
她在鬼界,呆了多年,也曾經聽說過,仙人,都長著一張極其完美的臉,但是,她還從來沒看過那麼完美的一個男人,那眉,那眼,那唇,彷彿被精心雕刻過,無不透著完美。
而他的氣質,更是飄渺若塵。
這個男人,他是誰?
田心濃還沒被美色沖昏頭腦,雖然這個男人,比她以前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還要俊,還要出色,但是,他出現在這裡,本身就不對勁。
「你是誰?」
田心濃此刻,神情嚴肅,手心裡的光團,也若隱若現。
男人櫻色的唇微微的一勾,向前,邁了一步,下一刻,卻是如同閃電般的來到田心濃的面前。
原本他們之間,還有十幾步遠,而男人,只是輕輕動了下腳,就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
一時間,田心濃怔住,也明白,這個男人,不簡單。
「墨舒。」
男人一開口,這聲音,讓田心濃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總形容說聲音能讓人懷孕。這聲音,比狐狸還要魅惑,還要勾人,卻又帶著磁性,如同貓爪子一般,撓著你的心,讓人心癢難耐。
這男人,真的不是狐狸變的嗎?
可若是,他真的是狐狸,或是鬼的話,她的眼睛,也會有反應呀,但是現在,她的眼睛,沒有任何的感覺,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人。
而且,還是一個好看到可以跟天人比較的男人。
「田心濃。」
田心濃一開口就楞住,自己怎麼就將真名給說了出來?
「田心濃嗎,名字很好聽。」
聞言,田心濃又是一楞,恍惚間,好像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對自己說過。不過,她這個名字,卻是自己給自己取的。
她因為一出生,就一隻眼看不見,以田金芳對自己的刻薄,沒有馬上將自己淹死就已經是幸運了,又怎麼可能給自己取名字。
而她,從懂事起,聽得最多的,就是獨眼瞎,死獨眼這些充滿侮辱性的名字。
哪怕後來,她給自己想了一個名字,但是,那些人,高興施捨的時候就會喊她的名字,不高興了,就一直拿她的殘疾取笑。
她一生所有的勇氣,用在自己的名字上。
但是,這點小小的反抗,最後,得到的,只是更多的侮辱而已。
若不是那些欺壓,無人可依靠,她那一世,也不會越活越懦弱,到了後來,嫁給滄水寒,這懦弱,已經印到骨子裡,改也改不了。
過往的記憶,已經過去。
她是田心濃,卻也不是她。
她不會一直活到過去的痛苦裡,她的未來,很長,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回憶痛苦,悲傷,更何況,她所恨的那些人,都已經得到報應了,她更加不需要去理會。
「墨舒,你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這男人,出現在這裡,太過巧合。
就算男色再惑人,田心濃也沒忘記,自己是追著慕羽辰身上跑出來的煞氣找過來的。
墨舒的眉眼,精緻如畫,每一個部位,都像是被精心雕刻出來,讓人找不到任何缺點。
這樣完美的男人,真的是人嗎?
墨舒伸出手拉住田心濃纖細的手就往心口放,「你聽,這是我的心跳,聽到嗎?」
這個男人,怎麼總不按常理出牌?
看著拉著自己的手放到心口的墨舒,田心濃一時間,有些無奈,但是,對方的心跳,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晰。
有心跳,有溫度,那就不是鬼了。
田心濃有些胡亂的點頭,她知道了,他不是鬼。
田心濃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男人的力道,突然加大,見狀,田心濃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還沒開口,那力道又是一松。
「能陪我走走嗎?」
田心濃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看著墨舒那張如天人般俊美的臉,那拒絕,就又被她咽到肚子里去了。
顏值,就是一切呀。
夜涼如水。
而月,卻是高高的懸挂天際,不知何時,烏雲散開,月的銀輝,撒了下來,落在樹林里,為這夜晚,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尤其是身邊,還有一個俊美如天神的男人。
田心濃走路的速度,並不算快,因為她若是走快,她腳上的那一點殘疾,就會被看出來,其實,她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她也已經習慣了。
讓她驚訝的是墨舒,這個男人,行走的速度,幾乎跟她是同一個頻率,按一個男人行走的步伐,他現在,應該早就不知道超過自己多少。
所以,他是因為體諒自己,才將步伐放慢嗎?
這個男人,倒是心細如髮。
至今為止,他是第二個會因為自己而做出讓步的男人,第一個,便是滄水寒,而如今,就是他了。
想她投胎了幾個世界,也嫁過不少男人,也被傷害過無數次,但是,若說,那一個世界里,有那個男人為她做了很多的,也就是滄水寒了,雖然,他的容貌盡毀,但是,無論是家裡,還是外面,他都是一把好手。
若非,他的容貌,也許,他根本不會娶自己吧。
其實,現在重新想想,滄水寒這人,還是很冷漠的,為什麼那麼冷漠的人,會願意娶妻呢?
這個問題,她有點想不通。
而找不到他的人,更找不到他的魂,田心濃也就將所有的記憶埋葬掉,沒想到,重新回來到這個世界,有關於他的記憶,卻反而一點一點的從腦子裡浮起來。
田心濃將這些思緒壓下,轉頭看向身旁的墨舒,見他的頭髮,長到腳下,但是,行走間,那頭髮,不僅沒有絲毫的晃動,而且,硬是半點也沒有碰地,究竟是這麼做到的?
不過,這頭髮,他是這麼留那麼長的?
而且,看起來,發質很好,讓人很像,摸上一把。
正想著,便聽到墨舒好聽到令人失神的聲音響起,「到了。」
聞言,田心濃一楞,看著面前,竟然是一座宅院,而此刻,宅院門前,掛著兩串紅燈籠,正中的牌匾上,寫著一個漆黑的墨字。
「這是我的宅院,進去坐坐,喝杯熱茶吧。」
田心濃看著眼前充滿大氣的宅院,又看向身後一片黑幽幽的樹林,眼眸閃了下,點了點頭。
「這宅院,平時就只有一個人住。」
墨舒修長的手輕輕一推,大門打開,映入田心濃眼帘的,是一個院子,只見,院子的一旁,種著一棵大榕樹。
榕樹,雖不像柳樹,槐樹,芭蕉等招鬼,但是,卻是很招妖精。
因為,它樹大而陰,是妖怪們最喜歡的地方。
田心濃看著榕樹,也就只是一棵榕樹而已,並沒有任何的鬼魂,甚至是妖怪附身在上面。
不過,就算是妖怪,她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因為,她這隻眼,是鬼眼,只能看到鬼,卻看不透妖,也看不出仙。
所以,這個男人,他到底是妖,還是仙呢?
田心濃微垂下眼帘,走在墨舒的身後,懶懶的想著。
墨舒走進廳,點起廳里的蠟燭,不一會,廳里,燈火通明。
田心濃看著前廳,跟她所見過的大廳,並無差別,中央,是兩張椅子,兩側,也各有兩張椅子,椅子的旁邊,也都有一張剛好跟椅子平行的桌子,那是讓客人隨時可以放茶的地方。
不過,這些,還都是其次。
最讓她感到驚訝的,是中央的牆上,懸挂著的畫像,那畫像上的人,是一個女人,一個,穿著大紅鳳袍喜服,頭遮紅蓋頭,端坐在床上的女人。
這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畫像,總感覺,不是很好。
田心濃看著牆上的畫,越看,越覺得,這畫上的女人,怎麼有點古怪?
田心濃正思忖著,身後,便傳來腳步聲。
墨舒俊美無瑕的容顏也出現在眼前,他將手中的茶杯遞給田心濃,「來,喝杯茶,熱熱身子。」
「多謝。」
田心濃伸手接過,卻沒有立馬喝下,而是看向牆上穿著新娘服的女人,開口,「這個是?」
「那是我隨便畫的,好看嗎?」
墨舒抬眸看向牆上懸挂的畫像,漆黑幽深的眼眸閃過抹淺淺的流光,轉頭看向田心濃微笑的開口。
聞言,田心濃輕輕的應了聲,喝下手中的熱茶,剛想開口,手指一滑,茶杯,碰的一聲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而茶杯,在地上,滾了兩下,停了下來。
「好奇怪。」
田心濃抬起手,輕揉了下額頭,眼前,卻是突然一黑,便陷入一個懷抱里。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也在她的耳邊低沉的響起,「今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