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在替明隱烘烤著衣裳的陳蘭歆,似乎感覺了什麼,轉過臉來,見他正傻傻地盯著自己看,微微一怔,隨即對他嬌羞地一笑。
看著她這模樣,他心頭一盪,隨即回了她一個微笑。這笑容,如同他此時的心情一般,像三月的春光一般明亮。
陳蘭歆轉過臉去,用帶著笑的聲音說道:「對了,我還要在寺里呆一段時間呢,你先不慌和恆遠大師說離寺的事,不然,你現在離開寺廟,那我們就要分開了。你等我孝期差不多快滿的時候,再去跟恆遠大師說。到時,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
聞言,明隱頓了頓,然後點頭應道:「好。」
此時,他只覺得,她說什麼都是對的。無論她說什麼,他都願意聽。
兩人收拾妥當之後,便一起找路往山上而去。以陳蘭歆這樣嬌弱公主的身子,自然不敢從明隱昨晚下來的山崖爬回去,明隱便帶著她繞了一圈,找了個地勢相對平緩之處往山上而去。
上了山,明隱突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他轉過頭來,對著陳蘭歆問道:「公主,昨晚你的右腳不是受了傷,疼得無法再走了嗎?怎麼我看你如今走路的時候,卻像沒事兒人一般?」
聽明隱提起這樁,陳蘭歆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在他面前繼續裝受傷之事。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隨即裝出一臉驚訝的模樣,說道:「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呢。說來也奇怪,昨晚我這腳扭得挺厲害的啊,今早一起來,居然一點都不疼了。明隱,你說,這是什麼原因?」說到這裡,她對著明隱使勁眨了眨眼,一臉調皮地笑道,「難不成,是昨晚陰陽相調的功勞?」
她的話說完,便看見明隱呆了呆,隨即臉一下漲得通紅。他彆扭地將臉轉了過來,說道:「公主胡言。怎麼,可能有,有這種事?」
見他這般害羞,陳蘭歆更覺得好玩,跑到他面前,伸出手去,親昵地攬著他的脖子,眼中閃過促俠之色,說道:「那你倒說說,我這腳為何一夜便好了?」
明隱紅著臉說道:「我,我哪知道?」
看著他窘迫得無處可藏的模樣,陳蘭歆咯咯笑出聲:「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還有誰會知道?這不都是你的功能?」
明隱拿她簡直沒有辦法,無奈地叫道:「公主……」
正在這時,前面的山林之中隱隱傳來有人說話之聲。明隱一聽,趕緊把陳蘭歆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扯了下來,說道:「公主,有人來了。」
陳蘭歆也聽見人聲,忙轉過身來,循聲望去,隱隱看見前面樹林里有一隊人向著自己和明隱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公主,肯定是碧煙姑娘帶了人來尋你了。他們到了,你便安全了,那我便從小路先走了。」明隱說道。
聞言,陳蘭歆一愣:「你不跟我們一道回去?」
明隱又往來人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對著陳蘭歆說道:「公主,此時我跟你在一起不太合適。他們若看見我,便知道昨晚我們倆在一起,難免有人不會胡思亂想。所以,我還是先避開,從這邊上山直接回禪院去。」
明隱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雖然明隱是和尚,但男女畢竟授受不親,被他人知道自己與他在荒山野地共渡一晚,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令自己後面的計劃出了岔子,就不好了。於是,她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比較好。反正明日待明覺回來了,你也就可以回寺里來了。那後日下午,我們還是在聽竹軒,不見不散。」
明隱微微一頓,然後抬起頭來,深深看了陳蘭歆一眼,輕聲應道:「好,不見不散。」說罷他轉過身,飛快地跑進旁邊的樹林深處。
陳蘭歆見那青色的僧衣慢慢隱入林中,再也看不見。她緩緩轉過身來,唇角微微浮出一絲冷笑,邁開腿,繼續向山上走去。
那邊,前來尋她的人已經從林中鑽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碧煙,她的身後跟著一隊侍衛和僧人。
碧煙眼尖,一下便看見了陳蘭歆,忙驚喜地大叫道:「公主!」
陳蘭歆抬頭看見碧煙,笑了笑,應道:「碧煙,我在這裡!」
雖然碧煙早知道陳蘭歆昨晚跟明隱在一起,不會有事的,但畢竟隔了一夜,看見陳蘭歆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裡也是有幾分激動,三步並著兩步便跑到了陳蘭歆身前,說道:「公主,你沒事吧?」
陳蘭歆笑了笑,說道:「我沒事。」
碧煙舒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說罷,她向四周看了看,沒看見明隱,心頭有些疑惑,便對著陳蘭歆問道,「公主,明隱師父呢?他沒找到你……」
陳蘭歆看見後面的人已經跟了上來,忙對碧煙使了一個眼色。碧煙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忙停了聲。
明凈也跑到陳蘭歆面前,一臉歡喜地說道:「公主,看見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大家辛苦了。」陳蘭歆對著眾人點了點頭。
明凈往陳蘭歆身後望了望,問道:「對了,公主,明隱師兄呢?碧煙姑娘不是說他昨晚便來尋你了嗎?」
「是嗎?」陳蘭歆裝出一臉意外的模樣,「我沒有遇見他呢。」
「你沒看到明隱師兄?」明凈面色一變,「那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陳蘭歆搖了搖頭。
「糟了,明隱師兄不見了。」明凈心中大叫不妙,他趕緊對著陳蘭歆說道,「公主,那就請碧煙姑娘和諸位侍衛大哥他們先護送你回去,我們師兄弟幾個再去尋尋明隱師兄。」
聽到這話,陳蘭歆一愣,說道:「這林子這麼大,你們到何處去尋他啊?不如你們先回寺里吧,說不定要不了多少時候,他便自己回來了。」她知道明隱回了禪院,明凈他們在山中找他根本沒用。
明凈搖了搖頭,說道:「這望仙崖山高林密,路險不說,還時常有猛獸出沒,我怕明隱師兄萬一遇到什麼危險,無人去救他,那可怎麼辦?我們怎能心安?」
陳蘭歆沒想到明凈心裡如此重視同門之情,也不好再阻止他,便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們此去多加小心點。」
「多謝公主。」明凈行了一禮,便帶著跟他一道來的年輕僧人,繼續下山尋找明隱。
看著明凈一行急匆匆地向山下趕去,陳蘭歆猶豫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出聲叫道:「明凈!」
聽到陳蘭歆的叫聲,明凈陡然收住腳,轉過臉來,望著陳蘭歆,說道:「公主,可有何吩咐?」
「那個……」陳蘭歆頓了頓,然後說道,「你們若在山上沒找到明隱,也可找望仙崖禪院看看。說不定他沒找到我,就自行回禪院了。」
「好。」明凈點了點頭,「我們先找找,不行就去禪院看看。」
「那你們去吧,我們先回去了。」陳蘭歆微笑道。
「公主昨晚受驚了,快快回去歇息吧。」明凈道。
陳蘭歆點了點頭,然後又叫了一隊侍衛去幫著明凈尋明隱,便帶著剩下的人回了行宮。
路上人多,說話不便,碧煙心裡雖然有許多話想問陳蘭歆,也只得先埋在心中,另尋機會。
回了行宮,陳蘭歆覺得自己身子疲乏不已,便叫人在湯室備了水,自己前去沐浴。進了湯室,她將眾人摒退,只留了碧煙服侍自己。
碧煙見此時四下無人,這才對著陳蘭歆問道:「公主,昨晚之事,進行得可還順利?」
想到昨晚與明隱之間發生的種種,陳蘭歆臉上一熱。她不自然地撇過頭去,說道:「一切皆與之前計劃的一樣。」
「那便好。」碧煙笑了笑,便上前為陳蘭歆寬衣。
當看見陳蘭歆衣裳褪去后,原本被衣衫掩藏著的,那凝脂般的肌膚上,露出一些斑斑點點的紅痕,碧煙一呆,忍不住驚呼道:「公主,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聽見碧煙的驚呼,陳蘭歆忙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的紅痕,她微微一愣,趕緊把衣裳穿了回來,紅著臉對著碧煙說道:「碧煙,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了。」
碧煙一頓,遂說道:「奴婢出去了,可就沒有服侍公主了。」
「沒事兒。」陳蘭歆笑了笑,「我有些累,就想在湯池裡泡一泡,不要人服侍的。一會兒要人服侍了,我再叫你。」
見陳蘭歆如此堅持,碧煙只好點了點頭:「那奴婢就站在門外,公主有事叫奴婢一聲便可。」
陳蘭歆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去吧。」
碧煙退了下去。
陳蘭歆見碧煙將門關好,這才將衣衫褪去。低頭看見自己身上點點紅痕,想起昨晚與明隱那*一般的燃燒,身上不禁又是一陣燥熱。
她趕緊走到湯池邊,踏入池中,然後將自己的整個身體沒在水裡,讓自己全身放鬆下來,心情才終於變得平靜。她閉上眼,便看見早上明隱像兔子一般,飛快地跑進了林中的情景。那邊路陡,他不會有事吧?此時,他也該回到禪院了吧?想到這裡,陳蘭歆發覺自己心裡還是隱隱有些為他擔心的。
天快黑的時候,雲恩寺派了個小沙彌來報信兒,說明隱已經回了禪院,一切平安,她才放下心來。
兩日後,陳蘭歆再次來到了聽竹軒。照例,還是明凈在樓下迎接她,領著她上樓。她也沒問明隱是不是到了,她相信,他應該會信守諾言。
果然,當她走到屋門前時,看見明隱已經在屋裡等著她了。看見她進了門來,他趕緊起身,向她行禮,一切看起來,似乎都與之前一樣,毫無改變。
陳蘭歆也只能像往常一般,對他回了一禮,笑道:「明隱師父,有禮了。」
「公主有禮。」明隱趕緊又回了一禮。
許是明凈在場,兩人行完禮后,只相互看了一眼,都未再說話。但就是這一眼,陳蘭歆便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空氣著,流動著一些曖昧的情愫。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待明凈離開后,明隱招呼陳蘭歆坐下,拿出佛經,說道:「公主,今日小僧便為你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陳蘭歆聽見明凈的腳步聲已經下了樓,遂拿眼瞥了瞥一本正經的明隱,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你還要給我講佛經啊?」
聞言,明隱一愣:「不說佛經,那要說什麼?」
陳蘭歆將身子挪到他身邊,用手挽著他的胳膊,將頭放在他的肩頭,說道:「你覺得應該說什麼?」
見他如此,明隱心裡有些發慌,不過卻沒有推開她,只紅著臉說道:「我,我不知道公主要我說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明隱越慌張,陳蘭歆便越喜歡逗弄他。她仰起臉,對著他撒著嬌道:「那我就問問你,這兩日,你想我沒有?」
聞言,明隱的臉一紅,沒說話。
陳蘭歆輕輕晃著他的手,嬌聲追問道:「你說啊,你到底想不想我呀?」
明隱拗不過她,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我,我自然是,是想公主的。」
聽明隱肯這麼說,陳蘭歆滿意地笑了起來,又問道:「那你想我什麼?」
明隱忸怩了半晌,才漲紅著臉說道:「我,什麼都想。」
「我知道你最想什麼。」陳蘭歆嘿嘿一笑。
明隱一愣,問道:「想,想什麼?」
「自然是想的,那天晚上,在洞里那些事啊。」她把唇附在他的耳邊,聲音嬌媚得像要滴出水來。
明隱只覺得,隨即她的一呼一吸,她那溫熱的氣息從他的耳朵眼裡鑽了進來,一種酥麻的感覺順著他的經絡,向身體和四肢蔓延開去,讓他的身上彷彿瞬間便布滿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他又羞又窘,不知道如何搭話的時候,陳蘭歆那充滿誘惑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明隱,今晚亥初時分,你到行宮來,我叫碧煙在後門接你。」
「我,我來行宮做甚?」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你說呢?」她的聲音誘惑到了極點,「自然是做你最想做的事啊。」
聽到這話,明隱覺得自己頭腦中「轟」的一響,隨即便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