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上,劉郢處理完政事,便又來了頤延宮。經過白天的事情,賀玉菡覺得劉郢之間似乎已親近了很多,兩人像平常夫妻一般,一起用了晚食,又到園子里去散步消食,回來又玩了會兒葉子戲,才洗浴就寢。
次日,賀玉菡到天壽宮的時候,鄧樂菱與上官映雪已經到了。看見賀玉菡進了殿來,兩人忙站起身來行禮。
賀玉菡見狀,忙笑著說道:「慧妃,淑妃,免禮吧。」
「是。」鄧樂菱與上官映雪遂起了身來,站在一旁。
賀玉菡盈盈走到鄧太後身邊,行禮道:「妾來遲了,請太后恕罪。」
鄧太后笑了笑,說道:「皇后先起來吧。」
賀玉菡謝了恩,起了身來。
鄧太后又讓賀玉菡等人坐了下來,然後笑吟吟地開了口,說道:「皇后昨晚伺候皇帝,辛苦了,晚來些也無妨。」
聽了鄧太后這話,賀玉菡小臉不禁一紅,輕聲應道:「謝太后體恤。」
鄧太后笑了笑,話鋒又是一轉,說道:「不過皇后呀,你位居中宮,是要母儀天下的,比不得平常人家那些見識淺蒲的婦人,在有些事情上,你要大度,要有氣量。」
聽出鄧太后話里的意思,賀玉菡微微一頓,隨即笑道:「妾明白。」
「你明白最好。」鄧太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有些時候,皇帝還不明白。你這個當皇后的,要多勸勸皇帝。」
「是,太后。」賀玉菡微笑著應道。
鄧太后看對自己說的話,賀玉菡都乖乖應下,很是滿意,想著響鼓不用重鎚,也就不再提此事,當即轉換話題說起了其他事。
鄧太后的意思,賀玉菡當然明白。上回在天壽宮的時候,鄧太后便讓劉郢到鄧樂菱或上官映雪官里去,可劉郢不僅連那她們的門都沒進過,還連續兩天都宿到自己的頤延宮裡,她老人家自然不高興了。不過,在她眼裡,自己的兒子肯定不會錯,錯的只能是自己這個兒媳婦。如果劉郢再不去那兩位的宮裡,想必鄧太后只會對自己越來越不滿。
鄧太后寡母帶大三個兒女,雖然在皇家不愁生計,但也是有幾分心酸和艱辛的,因而,劉郢對母親一向極其孝順。若是自己惹了鄧太后不高興,她在劉郢面前說幾句自己的不是,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於是,思忖了半晌,賀玉菡還是決定見到劉郢的時候,還是勸勸他,讓他抽空去其他妃嬪宮裡,特別是鄧太后的侄女鄧樂菱那裡,更要去得勤些才行。
晚上,劉郢過來的時候,賀玉菡幾次想跟他說此事,卻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畢竟,要她主動把自己丈夫往別的女人那裡推,在心裡,她還是有些過不了這道坎。
終於,劉郢注意到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阿妤,你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見劉郢問了起來,賀玉菡心裡一緊,隨即笑了笑,說道:「我確實有話想與阿元說。」
見賀玉菡要說這事似乎有些為難,劉郢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環住她的腰,笑道:「阿妤要與我說何事?」
賀玉菡看著他臉上暖暖的笑意,心頭有些發酸,轉過臉去,避開他的目光,說道:「嗯,阿元,慧妃和淑妃進宮以來,你還從未去過她們那裡吧?嗯,你看,你是不是有空也去她們那裡,嗯,去,去坐坐呢?」
聽到賀玉菡的話,劉郢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問道:「阿妤,你今日怎麼想起與我說這個?」
賀玉菡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是皇后,這些事,不正是我應該操心的嗎?」
聽她這麼說,他頓了頓,然後說道:「那我明天先去她們兩個宮裡坐一坐,喝杯茶,然後再過來,這樣總行了吧?我的皇后。」
賀玉菡一聽,簡直哭笑不得:「阿元,不是光坐坐,你,你還得留在她們那裡,讓她們,侍,侍寢啊。」
聞言,劉郢的臉微微一沉,瓮聲說道:「我不想去她們那裡過夜。」
「為何?」賀玉菡有些訝然。要知道,在賀家,就算爹爹與母親甚為恩愛,爹爹每月也要去侍妾房裡幾回的。
劉郢頓了頓,說道:「除了阿妤,我與其他女子在一起,會睡不著的。」
「你不試試,如何知道睡不著?」賀玉菡笑了起來,又說道,「再說了,你也不是在她們那裡睡的,那個,你完了之後,你可以回寢宮睡。」
劉郢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麼冷的天,我上了床便不想再下床了,到時回到寢宮睡不著,不是更難受?」
「可是……」
賀玉菡還想說什麼,劉郢擺了擺手,說道:「阿妤,你不用說了,此事待天氣暖和起來之後再說。」
見劉郢如此,賀玉菡也不好再說,只能作罷。
此後,劉郢還是每晚都歇在頤延宮,讓鄧樂菱與上官映雪獨守空房。鄧太后見自己給賀玉菡說了之後,還是沒什麼改觀,自然對賀玉菡不怎麼給好臉色,難免說些敲敲打打之話。賀玉菡說服不了劉郢,又不好把劉郢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鄧太后,只好自己忍著鄧太后的冷眼。
過了兩個月,天氣暖和起來了。可劉郢還是沒有提出要去其他妃嬪宮裡之事,依然每晚來頤延宮歇息。賀玉菡每回要說此事,都被他找借口打了回來,弄得她也頗為無奈。
賀夫人來看過賀玉菡兩回,聽賀玉菡說起此事,倒是極為欣尉。
不過,鄧太后對此卻極為不滿,她覺得不是劉郢不肯去鄧樂菱和上官映雪那邊,而是賀玉菡仗著其父賀揚在朝堂有制約君權之勢,不讓劉郢去其他嬪妃處,於是,她對賀玉菡的不滿漸漸浮於面上。因而,宮中不少人都知道,太后不喜歡賀皇后。而另一邊,不僅鄧樂菱深得鄧太后歡心,連上官映雪似乎都比賀玉菡更討太后喜歡。
這日,三人見過鄧太后之後,出了慈恩殿,便往天壽宮外面走去。照例,賀玉菡走在前面,上官映雪與鄧樂菱跟在其後。
四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許是穿厚了有些悶,出了涼爽的慈恩殿,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賀玉菡便覺得眼前有些發黑,人晃了兩下,似要摔著。
紅珊一見,趕緊上前將她扶著,一臉緊張地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賀玉菡站著定了定神,方才覺得好了些。
上官映雪與鄧樂菱見狀,也圍了上來。
上官映雪關切地問道:「皇後娘娘,怎麼了,莫不是受了風寒?」
賀玉菡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無事。我歇了兩口氣,已經舒服多了。」
看著賀玉菡面上已經恢復了血氣色,上官映雪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即捂嘴一笑,說道:「皇後娘娘沒事便好了,不然,陛下該心疼了。」
雖然宮中皆知皇帝專寵皇后一人,不過,這話從上官映雪口中說出來,賀玉菡心裡還是有幾分不自然。畢竟劉郢除了是自己丈夫,還是上官映雪和鄧樂菱的丈夫。可這兩個多月來,劉郢從未在她二人宮裡留寢,鄧太后先前還因此斥責了自己,想必上官映雪與鄧樂菱心裡對自己更加不滿吧?
這時,只聽鄧樂菱輕輕一哼,幽幽地開了口:「想是皇後娘娘日日服侍陛下,太操勞所致體力不支,才會如此吧?」
聞言,賀玉菡一愣。這話,可有些不中聽了。她抬起頭,望向鄧樂菱。哪知鄧樂菱只微微一愣,便毫不畏懼地望了回來,眼中似有挑畔之色。
嗬!這鄧樂菱還真仗著是太后的嫡親侄女,就把自己這個皇后不放在眼裡了?
本來賀玉菡剛剛就在鄧太後面前受了一肚子委屈,加之身體不適心裡更是煩燥,如今鄧樂菱又在上官映雪面前挑畔自己皇后的權威,如果自己今日就讓她這麼混過去了,那自己以後在宮中還如何立威?又想到兩人初見時,鄧樂菱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厭惡之色,賀玉菡心頭氣便不打一處來。雖然她平日不願意生事,可事情找上門來了,她賀玉菡也是不怕的。
於是,賀玉菡望著鄧樂菱冷冷一笑,說道:「慧妃,你先前所說,是一個妃子能對皇后說的話嗎?」
鄧樂菱見賀玉菡平日在鄧太後面前似乎很是柔順,以為就算自己說了幾句酸話,她也不會怎樣,沒想到她居然毫不留情,當場就對自己發難。可是,在鄧太後宮里,她鄧樂菱也不怕賀玉菡,遂笑了笑,說道:「妾實不知先前那話哪裡錯了?妾那麼說,是在關心皇後娘娘的身子啊。皇後娘娘莫不是錯怪妾了?」
看鄧樂菱如此強詞奪理,賀玉菡氣急反笑。她知道,今日不給鄧樂菱長長記性,想必日後更要得寸進尺了。於是,她厲聲喝道:「放肆!陛下與本宮的私事,也是你一個妃子可以置喙的?你可知你如此口舌失德,犯了不敬之罪?紅珊,替本宮掌嘴十下!」
鄧樂菱沒想到賀玉菡居然敢在天壽宮打自己,愣了愣,昂著脖子說道:「你敢!」
「本宮是皇后,懲戒你一個妃子,有何不敢?」賀玉菡冷冷一笑,又說道,「紅珊,動手!」
「啪」的一聲,紅珊一個耳刮子便狠狠打在了鄧樂菱的臉上。
鄧樂菱一呆,隨即捂著臉大聲叫喊道:「姑母,救我……」她的話未說完,紅珊拉開她的手,又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紅珊這一巴掌打下去,鄧樂菱的臉一下便腫了起來,她人也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