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宮令（一更）
「你，當然是有更重要的事了。」洛婉宣手撐在邱安筠的椅背上，不得不說，從俯視的角度看邱安筠會有一種不一樣的認知。
邱安筠的表情平靜，但眼中卻能看到微光。
「這兩天準備一下，我們出宮。」洛婉宣沒有賣關子，直接了當地說。
「出宮？」邱安筠轉頭，兩人相距很近，彷彿能夠感受到洛婉宣的呼出的氣體。但是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洛婉宣就起身向臨水殿外走去。
「皇宮裡能省得不多，但皇家的鋪子就不一樣了。」
邱安筠也明白了，跟著她向外走去，「不過你真的這麼相信她們？」她指的是把宮內調查的事情交給嬪妃們。
洛婉宣轉頭，表情輕鬆，「總要給她們找點事干不是么？」這後宮實在是太平靜了。
「也是，不過要知道后妃除了省親一般是不能出宮的，而你省親的時間還沒有到。」雖然知道她只要說出來就有了九成把握，但邱安筠還是忍不住問。
「你放心。」說完就往宮門那邊走去，「我午飯的時候回來。」
邱安筠點點頭，也不說要跟著去，正好趁著她不在能夠給她做牛乳糖。
輕絮老遠看見洛婉宣往外走，很自覺的跟上，「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見褚肅。」洛婉宣笑著說，一想起馬上能出宮了心情就好，「對了」，她停下來，「你去把衣服拿幾件，賬冊也拿來。」
「現在去？」輕絮有些遲疑，她們都已經走出來了……
「嗯，現在去。」洛婉宣一點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不過這輕絮最近是越來越懶了……洛婉宣搖著頭往前走。
等輕絮抱著比人還高得衣服跑過來的時候就見洛婉宣已經走遠了，輕絮一跺腳抱著衣服繼續跑，「娘娘，您等等我啊！」
洛婉宣的回答是在前面揮揮手示意輕絮趕緊跟上，但是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輕絮在宮裡這一段時間沒幹什麼重活，跟在她身邊過得也舒心，目測長胖了十斤不止。也是時候鍛煉鍛煉了。
「邊疆，又是邊疆，朕說打，你們說沒錢，朕說和，你們說匈奴野心不止，你們倒是給朕想出一個個辦法啊！不然要你們有什麼用。」褚肅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回走動，顯得十分急躁。
「皇上，您消氣。」丞相顫巍巍地站出來說。
「除了消氣，你還有什麼話說？」褚肅一甩袖子。「秦將軍，你說。」褚肅指著一名魁梧的武將。
「打回去，大褚如果在退縮，失去的就不僅僅是涼關了。到時候人家可能就要在這大殿之上過年了。」秦將軍話說得粗，但是卻直指褚肅心裡。
「秦將軍說得簡單，今天秋收還沒有開始，哪裡還有糧草打仗？」戶部尚書站出來說。
「現在只怕收了糧食也是白白送給匈奴。」秦將軍一開口就堵得戶部尚書無話可說。
輕絮氣喘吁吁地跟在洛婉宣身後望著大門緊閉的承天殿。小太監看見皇貴妃來來立馬恭敬地來迎接，「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皇上呢？」洛婉宣直接向裡面走去，小太監想攔又攔不住，只好將她請到偏殿，「早朝還沒有結束，請娘娘稍等。」
洛婉宣點點頭，示意輕絮將衣服放下，她看著輕絮臉上的汗水說：「坐著歇會兒。」
「這，這怎麼可以！」輕絮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水。
「讓你坐就坐，哪那麼多廢話」洛婉宣自己坐在上首處的椅子上，指著下面的椅子說。
「娘娘，我，我不敢。」輕絮吞吞吐吐，這裡畢竟不是南水宮。
洛婉宣怒其不爭，「搬個凳子進來。」她沖著侍候在旁邊的太監吩咐。
等洛婉宣喝完三杯茶之後才看到褚肅揉著額角進來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裡？」褚肅神色有些疲憊。輕絮在褚肅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站起來恭敬的立在旁邊。
「找你商量個事……」洛婉宣還沒有說完就被褚肅打斷了。
「朕今天很忙，有事過幾天再說。」褚肅往書房走去，早朝討論了半天一點結果都沒有，現在還堆積了大半桌子的奏摺沒有批完。
洛婉宣並沒有被褚肅的話轟走，而是跟著他進了書房，邱安筠都已經在準備了，她這邊沒有要到出宮的指令怎麼行。
「不就是打不打的問題么，有什麼可忙的！」洛婉宣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屑。她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旁邊的小太監就差將褚肅的三餐吃什麼都告訴她了。
「你說得倒是簡單，婦人之見。」褚肅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她，眼裡有幾分輕視。
旁邊的李福在心裡為褚肅捏了一把汗，皇上啊，您還記得上次皇貴妃怎麼掐您脖子的嗎？
「是，可你連婦人之見都比不上。」洛婉宣也不生氣，輕描淡寫地回回去。
「打仗不是兒戲，糧草，氣候，將士們的生命都要考慮進去，如果草率決定就是讓我大褚的子民去送死。」褚肅在朝堂上沒有說出這番話，現在面對洛婉宣終於說出來了。
「你連邊疆的子民都護不住，又說什麼能護住所有大褚的子民。還是說邊疆的子民不屬於大褚？」洛婉宣坐在他對面，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被磨得一點血性都沒有了。
洛婉宣能夠看出來褚肅也是想戰的，他雖然在反駁自己的觀點，但這種反駁有何嘗不是內心的擔憂呢！他甚至有些渴望洛婉宣能說服自己，這樣他就能有理由主戰了。
洛婉宣搖頭，他擔憂著擔憂那，反而被朝臣們掣肘。
她決定給他下一劑強心劑，「送你句話，犯我……大褚者，雖遠必誅！」
褚肅似乎是被洛婉宣的氣勢震道了，嘴裡反反覆復地念著：「犯我大褚者，雖遠必誅，雖遠必誅，好！」褚肅一拍桌子，引得洛婉宣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咳，愛妃剛才說有什麼事要和朕商量？」褚肅的語氣稱得上溫和，不過洛婉宣還是被「愛妃」這個稱呼弄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要出趟宮。」洛婉宣淡淡地說。
「什麼？」褚肅以為自己聽錯了。
「宮裡貪污太嚴重，我要去看看那些皇家的產業還好不好，聽見沒？」洛婉宣送了個白眼給他。
不過褚肅更疑惑了，「宮裡貪污，誰敢？」
洛婉宣懶得跟他說，直接把尚衣局的賬冊扔在他面前：「尚衣局以次充好，宮女的衣服料子都是下下等，卻用上等料子報賬。」
褚肅翻著眼前的賬本，也沒喲計較洛婉宣的失禮，「此事交給其他人就好，哪有要皇貴妃出宮的道理。朕不許！」
「褚肅，你要清楚，現在是我幫你管錢，幫你養老婆，國庫空虛你都不查查原因嗎？」洛婉宣直接站起來，俯視他，「我不是再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你……」褚肅氣的拿手指指著她。
「大褚真的連一次戰事的糧草都拿不出來了嗎，去年可有天災？」洛婉宣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既然沒有為什麼沒有存糧？糧食都去哪兒了？」
洛婉宣連續拋出幾問題，褚肅一時難以回答。
「有空就去民間看看，知道知道糧食賣幾個銅板。」洛婉宣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也不廢話了「出宮令牌拿來！」她直接將手放在褚肅眼前。
褚肅不像先太子一樣，一直接受君王的教導，說得不好聽他就是個替補，但是現在一整個國家的擔子都壓在他身上，他也才及冠三年而已，有時也會無所適從，但他作為大褚的君王有怎會不想著大褚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褚肅示意李福將令牌拿給洛婉宣，「朕知道了，此事就交給皇貴妃了。」他底下頭說。
洛婉宣拿了令牌就帶著輕絮出去了，留下了賬本和地上一堆衣服。
褚肅抬起頭來雙眼有些發紅，「李福，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得很失敗？」
輕絮一直在偏殿，完全不知道書房裡的交鋒，現在拿著特製的令牌臉上滿是笑容，「咱們能出宮啦？」說著還邊跳邊走。
「是我能出宮而不是你。」洛婉宣看著盡在咫尺宮門的加快步伐，「要是我不帶你去，你也出不了！」
「啊，娘娘您不能這樣啊！」輕絮的小嘴都嘟起來了趕緊去扯洛婉宣的袖子。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南水宮大門，正好看見等在門邊的邱安筠，洛婉宣快步走過去邀功似的抓著令牌上的繩子墜在兩人之間，「我拿到了去！」
「不錯。」邱安筠表揚似將洛婉宣額前的劉海理好。
輕絮在後面跑過來嘴裡仍舊喊著，「娘娘，您就帶我去吧！」
邱安筠聲音帶著笑意看一眼剛剛跑進門的輕絮，「你這丫頭在宮裡養得是越來越嬌氣了！」
「那是，我慣的！」洛婉宣不覺有錯反而與有榮焉。
「行了，先吃飯，今天有百花糕和蓮子糕。而且我把兩匹馬也牽回來了，以後就養在南水宮。」邱安筠拉著洛婉宣的手就往裡面帶。
「小煥子也回來了？」
「嗯，以後他專門負責養馬。」
輕絮站在原地苦瓜臉地看著相攜而去的兩人，在後面嘀咕，「到底帶不帶我去啊！」
覓琴捂嘴笑著走過來說，「再不去吃飯就沒啦！可沒有人專門給你留飯。」
輕絮此時才反應過來，「唉，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