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討厭他叫我名字，特別是叫我名字的時候，前面還要加個小字。如果不是小顧老師的父母在場，我想我是不會搭理他的。可是叔叔阿姨都在場，我不能給他們留下什麼不禮貌的印象。「是的，我是顧為。」
和叔叔打完招呼，我又看著小顧老師。小顧老師沒有想到我會過來，她嘴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很嚴肅，生怕我講出什麼「離經叛道」的話。「老師好。」
「老師，這是我家裡做的腌魚腌肉。我媽讓我送來。」我說道。
小顧老師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些。「嗯。謝謝。」
小顧老師對我的態度僵硬又生疏，似乎怕我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
「經常聽老師說起你，你學習成績應該不錯吧？」男人的語調很溫和，似乎想和我拉關係。男人說的時候，小顧老師還看了他一眼。
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全露餡了。看小顧老師的神情，我算是明白了。這是叔叔阿姨給她安排的相親。而且老師跟這個男人並沒有非常熟絡。聽他的話，我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從一定程度上，我們還是公平競爭的。
「老師經常說起我嗎？」我笑了笑。「我成績一般，這些天還多虧了顧老師的補習。」
說的時候，小顧老師倒是看了我一眼。大概覺得我臉皮厚，我那成績哪叫一般，明明是差勁。我這麼一說，男人點了點頭。「不愧是青青的學生，這麼謙遜。」
聽了這個稱呼，我有點不滿了。非常的不滿！
「我姓周，和你們老師是鄰居。」男人自我介紹道。
這下我知道來頭了，之前小顧老師也說過。叔叔阿姨似乎想給他們留出單獨空間，見我來，也非常生硬地和我說，要出門逛一下。就這樣，我被叔叔阿姨給「拖」出去了。我是非常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了公寓，阿姨更是上心了。「小為，你覺得剛才的哥哥怎麼樣？」
「還可以。」
「誒誒是的。」阿姨這下更開心了。一般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可是我看老師好像……」
「你老師太呆了。」和阿姨聊熟了以後，阿姨便經常和我抱怨，抱怨小顧老師的一些「毛病」。「說出來也讓別人笑話，這麼大個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跟她說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非跟我說高三班，課業緊張。沒有時間見小周。」阿姨說道：「還是小周體貼，一聽說青青是這個原因。主動說要過來。」
「上次你見到了嗎？」阿姨又問我。
「啊？」
「上次小周也來了，你看到了嗎？」阿姨問我。
我搖了搖頭。
阿姨嘆了一口氣。「真是，人家大老遠跑過來，也不知道請人家到屋裡坐坐。」
「你跟小為說這麼多做什麼，人家小為還是個學生呢。」這時候叔叔也插話了。他看上去也是樂呵呵的。雖然叔叔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也是非常操心小顧老師的個人問題。他們一直都希望找個人照顧小顧老師。
和叔叔阿姨聊天，我倒是套出了姓周的不少情況。姓周的，名叫周文東。是小顧老師的鄰居，比小顧老師大幾歲，國外一流大學畢業。剛從外地調回省城。有打算在省城發展，目前正在創業的階段。聽說感情史也非常簡單。聽著聽著，我心裡有點虛了。這麼聽上去，這個周文東和顧老師確實很般配。學歷般配，身材相貌也般配。而且這個周文東，明顯對小顧老師有意思。
中間，小顧老師還給叔叔阿姨打了一通電話。問他們在哪裡。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點鐘了。我們回租房的時候，周文東也正好出來。他要送叔叔阿姨回省城，叔叔阿姨第二天還有課。小顧老師送他們的時候，我也跟在小顧老師的後邊。
「送到這裡就好了。」周文東溫和地看著小顧老師。「外面冷，你和小為進去吧。」
「嗯。你的圍巾。」小顧老師也把圍巾遞給了周文東。
周文東掂了掂圍巾，看著小顧老師，又把圍巾給小顧老師繫上。「進去吧。」
這樣的畫面，真是好刺眼。周文東和我揮別的時候，我也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連手都沒有招。外面，真是好冷啊。等周文東的車子消失在巷口，小顧老師的目光才收回來。她轉頭看著我，我看著她脖頸上的圍巾。
心裡鬱悶極了，鬱悶是因為不安。我跟在小顧老師的身後，小顧老師進了樓梯間，便把圍巾取下來了。
「你和他確定關係了？」我說道。
小顧老師沒有回答我，我又喊了她一聲。「青青。」
「你叫我什麼？」這時候老師也回頭看我了，她擰著眉頭。
憑什麼周文東喊得。我擰著脖子。「你沒有回答我。」
「這是我的私事。」小顧老師的嘴唇又抿成了一條線，看上去非常嚴肅。
我咬了咬下唇，大概是樓梯間的燈光太亮了。新換的燈泡真是太亮了。該死，我低了低頭。照得我眼睛都有些發酸了。「嗯我知道了。」
我繞過了顧老師，準備回租房的時候。顧老師又拉住我的手臂。「不要幼稚。」
「我才沒有幼稚。」
「你是不是又要逃課了？」
又被她發現了。「你又要告訴我媽嗎？那你說吧。」
「反正我就是這個樣子，三分鐘熱度。你別管我了，我沒救了。」破罐子破摔，明明心裡不是這麼想，可是到了嘴上就有些口不擇言了。
小顧老師微微嘆了一口氣，鬆開了手。我甩了甩手，便把門給甩上了。我可以在周文東面前故作鎮定，也可以在叔叔阿姨面前故作鎮定，可是在顧青青面前，我根本鎮定不了。像我這麼衝動的人，一定很不討喜。我坐在門口，我想我現在的樣子，有點心酸，還有點可憐。
一條可憐蟲。
第二天，到點我就醒了。這些天來，我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突然不要早起了，我心裡還有些不適應。我撐起上半身，在床頭坐了一會，大概也是耳朵尖，我一直在聽走廊上的聲音。很快有了關門的聲音，小顧老師出門了。按照往常，聽到小顧老師出門，我會異常的興奮。我捧著腦袋，這時候手機響起來了。打電話的是小水比，小水比問我什麼時候到校。他要過來抄我作業。
回校的時候，我也是賭氣的。我不是想來的，只是給小水比送作業。早自習，小顧老師沒有來。據說她在辦公室統計成績。一二節課結束，公布欄有成績了。小水比非常興奮地去看成績。我懨懨地趴在桌子上，打不起任何的精神。
「顧為，我去，你居然在三十名！」這時候小水比過來了，他掰著我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是全班倒數呢。」
之前作弊，我還沒這麼靠前。雖然三十名在班上只是中等的樣子，但是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靠前了。我張了張嘴。「你沒看錯吧？」
「當然沒！」小水比說道：「我在二十五名。」
「你這作弊功底有所下滑啊。」聽到小水比的名次，我這下嘚瑟了。
「大顧，你這次又要上光榮榜了。」大伯進來的時候，還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大伯看上去有點春風得意。
我也順他的意，問了他的成績。
大伯比了個二的姿勢。「全班第二。」
「行啊。」我說道：「請客。」
「沒問題，下面的辣條隨你們挑。」
「好摳啊。」
「等我什麼時候拿了第一。」大伯轉了轉眼睛。「就請你們吃飯。」
「那你作弊可就超神了。」我說道。
大伯和小水比的成績都有水分，不過相比較小水比，大伯還是認真學了點的。想到自己的成績，我心裡開始又有了點小沸騰。下節課是物理課，估計小顧老師會總結這次的排名。會誇我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期盼上課，也沒有這麼緊張。有點想上課，又有點不想上課。想起昨晚的表現，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放棄學習的話，張口就來，相比小顧老師對我也是失望的。
很快，小顧老師進來了，她讓課代表分發試卷。我的心突突地跳，快要跳到喉嚨了。我偷偷地看著她，她並沒有看向我這邊。上課鈴聲一響，起立坐下后，小顧老師果然講起了這次的成績。只不過老師只講了總體的情況，並沒有把哪一個同學單拎出來表揚。也沒有講到我。我有點失落。
講題的時候，老師倒是把小水比叫上去做題目。看著小水比噎住的樣子，我還恨不得替他上去。這樣，我就能在小顧老師面前顯顯眼了。
小顧老師，不會是放棄我了吧？一整節課，我都在胡思亂想。都怪昨天嘴太快了。放學的時候，我磨磨蹭蹭去了小顧老師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