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輪補課結束以後，中間放大概半個月的假，等第二輪補課開始就沒有休息時間了，這樣就要一直到開學了。在租房裡叫了小新阿花過來煮火鍋，大夏天開著空調煮火鍋，倒是有點意思。啤酒一箱又一箱的拎上來，三個人喝得東倒西歪，因為是居民區，到了睡覺的點，外面基本上沒聲了，小新趴在陽台的護欄上，我也跟著趴了過去，喝了點酒，腦子都有些不清楚了，走幾步路就像過了大半的長征。
外面很安靜，只有橙黃色的路燈，仔細的聽，還有空調的轉動聲。大半個小時過去，只過去一個加班到夜裡的男人，疲憊但走得極快，晃悠晃悠著他的公文包，我們這裡說是小城市，人又挺多挺熱鬧，說是二線城市到現在還沒有通地鐵更談不上。
阿花又換了一個女朋友，來接她的女人，跟前兩天的不一樣。阿花不願意跟她回去，她便坐在沙發上不肯走，兩個人就這麼在客廳僵持著。我真怕這倆人拿我租房當戰場，什麼東西趁手立馬上火線。
又喝了大半瓶，小新頭一歪就栽在我身上了，我呼哧呼哧把她拖到了床腳。剛拖到床邊，我便聽到客廳有響動聲，難不成……搞上了？
雖然我不是什麼純情少女，但看到這倆人不利索地在我沙發上上演限制級，我爬回去拍了一下小新的臉皮。「阿花在外面搞她女朋友。」
「啊？」雖然小新喝懵了，但還是睜開了半隻眼睛。「什麼意思？」
「估計她們倆要做。」
「真的？」這下子小新算是清醒過來了，她爬過去瞄了瞄，阿花上衣已經脫掉了，正摟著她女朋友往書房走。「看來，她真的要在你家來一響。」
我認真想了想，以後我做試卷的地方被阿花打過炮卧槽手氣還能不能好了？我本想倏地一下把阿花扔出去，沒想腳一歪腦門直挺挺地磕地板上了，正面毫無防備的。阿花首先是一懵，後來面目扭曲地笑了起來。「乖孫，給爺爺行這麼大的禮。」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額頭腫得高高的，鼻頭還有些青紫，我踏馬是疼暈過去的。阿花和她女朋友已經不見蹤影了，小新很老實地抱著床腳在睡覺。我心裡有一股拔地而起的悲涼，昨晚我要真磕出精神病了，都沒人把我送進醫院。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念遠在幾公里之外的母上了。
小顧老師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在租房打遊戲打了兩天了，小新的爸媽出差回來了，她夾著尾巴滾回家做人了，阿花，自從那次吃火鍋便再也沒看見她，小新說我們要往好的地方想，說不定被那個找上門的女朋友拋屍野外了。
我還以為是外賣，形象糙透地打開門。打遊戲實在太拉低大腦容量了，我反應了起碼十秒鐘，這個送外賣的長得好像我喜歡的老師。
「吃飯了沒？」
對啊這是小顧老師，我連忙搖頭。「沒、沒有。」
「收拾一下，到我家吃飯。」
我連忙雞啄米地點頭。「我收拾好了。」
小顧老師了我一眼。「……你去把長褲穿上。」
小顧老師叫我去她家吃飯，我的內心是很激動的，感覺自己痴漢的鬍子都要長出來了。嗯……要不要噴點香水？我真是傻了，香水這東西是剛遊戲掉出來的裝備。現實中，我只有sixgod.
菜是小顧老師做的菜，看著她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安靜的煲湯，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做飯還能這麼溫柔。看多了風風火火的炫廚藝，我突然想上前從身後摟著她，腦袋一靈光，以前有些不甘示弱的追求變得有些不一樣。我顧為，這輩子一定要讓顧青青做我的女朋友，追多久都沒有關係。
至於小顧老師為什麼叫我上她家吃飯，我大膽地猜測，是我遠在幾公里之外的母親做了助攻，雖然小顧老師沒說，我還是想給我母親一個大大的么么噠。
「你的成績還是有進步的，別落下了。」
我馬上開口了。「小顧老師，我昨天有好幾道題目不會，可以問你嗎？」
絕對不能放過任何和意中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以，等下吃完飯就把題目拿過來。」
「好啊好啊！」
我媽是典型刀子嘴豆腐心，大概天底下的媽都是豆腐心。吃了好一個星期小顧老師家的白米飯之後，我爸便打電話來讓我回家，說我媽想找我談話。估計我媽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回頭看沒人撒，我有預感我會受到皮肉之苦。要不要現在對自己狠一點，摔斷條胳膊唱苦肉計。
開門的是我爸，他對我使眼色，你媽在卧室里。
知道我媽在卧室，我揣著膽子惦著腳尖溜進去了，卧室沒有開燈窗帘只拉開一條縫隙，整個房間灰撲撲的，場景就像進入四面埋伏的武俠劇場，我還回頭看了看，生怕我媽來個偷襲。媽躺在床上，手背搭在額頭上，也不知道睡沒睡。
我撲騰就跪在了地板上，生怕不夠響。「媽……我回來了……」
大概是膝蓋磕疼了，我叫得非常凄切，導致劇場掉到了十二點檔的苦情劇。我媽估計也被我嚇著了，胳膊肘明顯抽動了一下。
「我錯了，你……」打我吧……這三個字我把它卡在了嗓子眼，我媽絕對是下得了手的，我不能就這麼引誘她。「罵我吧。」
我媽翻了身，背朝我。
「我想明白了，真的。」
媽還是沒有理我，跪了五分鐘，感覺有些累了，便坐了地板上。
「這幾天，你都在小顧老師家吃喝？」
「嗯嗯！」
「你還搞不搞同性戀了？」
「這個……不好說……」
我媽便沉默了，根據我十幾年的成長經驗，我媽應該是憋著一股能量在三到四秒后爆發，我能感覺我媽氣得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和傅婕是不是那個？」我媽坐起了身，說話的音調有些走高。
嘶——
好端端的怎麼扯到傅婕了。
「不是。」
「真不是？」
「不是。」
我媽像是心裡放下了一顆大石頭。「對，搞同性戀就是你們這種成績不好的亂搞。」
果然在我媽心裡，一直有一個樸素的三觀，成績好的什麼都好，成績不好的都是流氓。
「您說得對。」
「閉嘴，聽你說話我就煩躁。」
「媽，我曉得錯了。」
三秒鐘以後，我媽知道她被轉移了話題，便開始吼我了。「剛才你說什麼來著！？不好說？你給我講清楚什麼叫不好說？你還是要跟那些不男不女的瞎混是吧？」
「別這麼說，我也是不男不女的。」
「你還挺自豪是吧？」我媽氣得拿起手邊的枕頭，撲了我一通。「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不好好學習成天只知道出去亂搞！」
我抱著頭趕緊麻溜的滾蛋了。
「你要是走出這個門，就別回來了！」
「那我不出去，你別打我，你再打我我就哭了。」
我媽看著我沒骨氣的樣子，捂著胸口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