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我媽對我進行經濟封鎖前，我爸利用去外面補貨給了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待在學校里，總覺得我媽會鬧過來，兩天相安無事真是太不真實了。我猜想大概是小顧老師幫我求了情，要不然依我媽的脾氣，都有可能提著刀追我個七八公里。現在小水比一躍成為小學妹的最大備胎，他彷彿走上了人生巔峰般踮著腳哼哼哈哈地帶著風。自從那天和阿辛回家以後，小水比和小學妹非常不含蓄地拉我們倆的紅線。就比如說今天課間操回來，阿辛捧著兩盒壽司在樓梯口等我，小水比吹著尿性的口哨，學生時代這戲謔的口哨一吹，得了，要有故事發生了。


  「好吃嗎？」


  「挺不錯的。」我捏了塊壽司放在口裡，給阿辛回了簡訊。


  「學姐你對吃的這麼有研究，一定是哄我。」我還沒有回簡訊，便又有一條簡訊進來。「學姐，你和我說說有什麼沒做好，你說我才能改正。」


  我嚼了兩口，便繼續回信息。「米粒不夠粘可以加點糯米，壽司醋和紫菜片最好去專門diy壽司的地方買。」


  「學姐，我卷的時候紫菜包飯總是散掉。」


  「你卷的時候注意不要把帘子卷到飯里，要一邊卷一邊往上拉竹簾，卷好後用力握幾下，固定形狀。」


  剛一下課，小顧老師把我叫到了辦公室，讓我把手機交上來，說有巡課的老師看見我玩手機了。雖然我再三保證，但是小顧老師的態度很堅決，剛把手機遞給小顧老師，屏幕亮了，是阿辛的簡訊。「學姐，你中午有空嗎？」


  小顧老師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急急忙忙地關機才遞給她。


  中午放學的時候，阿辛便在我們教室門口了。最後一堂課是小顧老師的課，我和她說中午不回去，她什麼也沒說低頭收拾課本。和阿辛出樓梯口的時候，我試探地回頭看了小顧老師一眼，想看看她的反應，她沒有看我們，低著頭翻書看不到表情。


  阿辛找我一起去買製作壽司的食材，然後又在外面吃了頓飯。她和我說，因為她媽媽的生日快到了，她想做壽司給媽媽吃。剛出飯館的門，便看見了小水比和大伯，他們頗為興奮地朝我們招手，剛送完小學妹回來。小學妹現在仍舊對阿花學校的一帥哥有意思。


  阿辛問我，小水比為什麼喜歡小學妹。


  「小學妹長得挺好看的。」


  「學姐你也只喜歡好看的嗎？」


  「好看的誰都喜歡，有時候真看對眼了，好看不好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那學姐你還是喜歡好看的。」


  「那倒是。」對於外協這個話題我並不想反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是有一個長得好看身材不好的，還有一個長得不好看但是身材很好的，學姐你會怎麼選？」


  我想了想，這個選擇題真耳熟。「我應該都不會選。」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啊？」阿辛看上去挺吃驚的，低著頭。「這樣啊……我還不知道呢，他們都知道嗎？」


  「他們？你說水比？他們不知道。」


  阿辛沒了逛街的興緻，我們在奶茶店小坐了一會兒，她好像想了很久，開口問我：「學姐你還喜歡傅婕學姐嗎？」


  「不是她，她都談男朋友了。」


  「是我們學校的嗎？」


  我笑了笑。「是的，你也見過。」


  阿辛張了張口。「難道是小錦？」


  「不是，我和水比的口味不一樣，我喜歡，年紀大一點的。」


  回班級的時候，阿辛一直跟在我後頭，她們的教學樓更近一些，她低著頭嘟囔了一句。「年紀小又不是我的錯。」


  小顧老師在廚房搓麵糰，遠在省城的叔叔阿姨給她報了面點班，我問阿姨為啥讓小顧老師學面點，原來是鄰居家的哥哥在台灣考察了兩年，愛上了面點。我撇了撇嘴，討好男朋友嗎？我拿著把大蒲扇晃了過去，小顧老師清秀的側臉還滑落著幾顆汗珠，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我站在她身邊用蒲扇給她扇風，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便低頭繼續揉著麵糰。「一會兒就好了。」


  我拿紙巾出來，要給她擦汗，她有些輕微的排斥。


  「我給你擦擦汗。」


  「我自己來。」


  「你手上都是麵糰。」我湊近了些，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側臉的線條，她低了低眼瞼挪開了一步。「我洗手自己來。」


  「那好，你休息一會兒，我來幫你揉。」


  「你會這個？」


  「你聽過一種說法嗎？」我用手心覆在她手背上，她的手指頭有些輕顫。「有沒有覺得我的手心很熱？」


  「我不耐熱，一年四季手心都是熱的。」我仔仔細細地洗著手。「我這是太陽之手，揉麵糰會揉得很好，面點也會做得很好吃。」


  小顧老師好像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她輕輕應了一聲。


  我把烤麵包端到小顧老師面前，小顧老師捏了一小塊下來，輕輕放在嘴裡。「很好吃。」


  接下來的幾分鐘有些沉默，我有預感小顧老師會說收手機的事情，果不其然她便提到了。「這一年，是很關鍵的一年。」


  「嗯嗯。」


  「戀愛，還是等上了大學以後吧。」


  我也不敢提和小顧老師談戀愛的敏感話題，怕又被她轟出門。我提到了那天收手機時突然進來的簡訊。「那條簡訊是一高二年級的小學妹發的，她請教我怎麼做壽司。」


  「年級組長也說過，你們確實和高二年級來往很密切。」


  大概年級組長是看到了小水比發春的樣子。


  「那個人還來找你嗎？」


  ……原來小顧指的是那天的阿諾，看面相我像是會和她好的人嗎？

  「老是想加我的社交軟體。」我連忙澄清說：「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就聚過一次會。」


  又覺得小顧老師不會相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怎麼會有那麼瘋狂的舉動，我小心翼翼地說著。「我不喜歡她的，也不會答應她什麼。」


  小顧老師沉默了會。「如果這是天生的，你這一年裡應該更加努力，畢竟你選擇的是一條和一般人不同的路，會比較難走。」


  我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為什麼，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有你陪伴就不難走了。「我會努力的。」


  明明是同樣鼓勵的話，被小顧老師講出來我的心還心潮澎湃了一下下，回到自己的房間喝了兩杯白開水，在書桌上做了一套理綜試卷，然而激情並不能挽救我瘠薄的知識，做了兩個小時忍住沒打瞌睡，最後算答案，九十五分，得了，仍舊沒有超過一百分。


  從阿姨的朋友圈找出了兩張小顧老師低頭看學術期刊的照片，我的小顧老師，請祝我一臂之力，立馬換了我的手機屏保以及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