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個瘋子
莎拉並不曾寫過劇本，但是因為有個演員養母的關係，她看過的劇本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所以莎拉一開始並不覺得改編《莎拉》劇本會有多難，然而真拿起筆她卻遲遲寫不下一個字。
「好吧，看來我需要些場外指導。」莎拉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撥通了詹姆斯·卡梅隆的電話，這位世界著名的大導演最常乾的事情就是自編自導，包括《異形2》、《終結者》系列、《泰坦尼克號》和未來的票房巨鱷《阿凡達》，都是卡梅隆親自執筆編劇的，所以當莎拉拿起電話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至於耍心機差點害了自己的凱文大叔，莎拉早就把他流放了，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再和其打交道。
當聽說莎拉在改編劇本時，詹姆斯·卡梅隆十分意外，追問了半天有關新電影的事，而後便氣哼哼地表示要去揍萊昂納多一頓，好在經過長達五分鐘的「萊昂壞小子」□□會之後，這位大導演終於想起來莎拉致電的原因了：「寫劇本有什麼難的？把你想要的故事和鏡頭用語言表達出來不就ok了？」
「吉姆，你在變相諷刺我是笨蛋嗎？如果真那麼簡單我就不會專程求助你了。」莎拉感覺自己遭到了鄙視，尤其卡梅隆之前的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讓她有一種自己和卡梅隆智商不在一條線上的錯覺，這難道就是被碾壓的失敗感？
「抱歉，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能和上帝對話的預言家怎麼可能是笨蛋？」詹姆斯·卡梅隆調侃了一句，才繼續道，「至於你為什麼沒辦法把自己的小說改編成劇本，我猜想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沒有鏡頭感。你明白吧？就是想象出一個個鏡頭將你的故事串聯起來，這是最重要的一環，至少以我的經驗來說所有電影在拍攝前都已經存在於我的腦子裡，我會在腦中先自己演一遍，我想要什麼故事、什麼鏡頭、什麼台詞表情，甚至連那個畫面要什麼色調我都會有想象，而後……」
「你把腦子裡的電影版本轉換成文字？」莎拉已經明白卡梅隆的意思了，也明白為什麼卡梅隆有那麼多自編自導的作品，因為當他的故事在腦中成型時劇本就出來了，而拿著文字版的劇本他要做的只不過是用電影這種工具把故事「投影」出來。
「對，就是這樣做。」詹姆斯·卡梅隆在電話那頭拍了一巴掌，算是給莎拉搶答的獎勵，而後他頗為謙虛地感嘆，「其實每一個人都可以做編劇，都有能力做導演，大家的區別只在於故事夠不夠有趣，想象力夠不夠豐富。所以，莎拉，你需要做的就是展開你的想象力，試著把你的小說想成一本連環畫，再將最精彩的部分篩選串聯起來，然後你會發現——oh！原來一切這麼簡單！你不僅完成了劇本，甚至已經做好了當導演的準備。」
「所以很多人都說電視劇是寫出來的，電影是畫出來的？」莎拉感覺卡梅隆為她打開了一扇門，剎那間她的小說似乎都變得更立體了，許多小說中描寫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湧進腦海，就像是一張張連環畫，而它還有個更專業的說法，叫做分鏡頭。
只是……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直到掛了電話，又愣了半晌，莎拉才終於反應過來，她失笑搖頭：「吉姆這是打算幹嘛？如果我真的如他所說完成了劇本，那還需要請什麼導演？自己拍不就得了！」
而事實證明莎拉或許還真有點做導演的天賦，當她把自己畫的分鏡頭髮給賈森看時，這位來自加拿大的大男孩在電話里怪叫了一聲，質問莎拉是不是要搶他的飯碗。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儘管莎拉對導演還是很感興趣的，甚至想和不滿二十的賈森一較高低，奈何有另一項必須攻克的任務迫在眉睫，莎拉不得不將其置頂，所以到後來莎拉不僅沒能威脅賈森的導演地位，甚至連原本編劇的活也大部分移交給了賈森，可惜卡梅隆的那些理念只好下部電影再嘗試了。
而誘.惑莎拉放棄編寫劇本的又是什麼呢？
拿著一份長長的書單，莎拉的耳中依舊迴響著心理學老師的叮囑：「我建議你儘可能閱讀書單上的所有書籍，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如果你能夠得到羅伯特·羅森塔爾的賞識，恭喜你，你的一隻腳已經成功跨入哈佛了！」
羅伯特·羅森塔爾？
莎拉不得不跑去圖書館查閱書籍和期刊，終於找到了這位大師的資料，好吧，他比老師說的還要牛一百倍——1956年獲得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博士學位，之後從臨床心理學轉向社會心理學研究，1962開始在哈佛大學任教，於1992年成為哈佛大學心理學部主.席……
當莎拉查到羅森塔爾的著作《行為研究綱要：方法與數據分析》時，她的心中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低聲哀嚎著癱倒在了桌子上，小.臉鬱郁地望向天花板：「850多頁，數不清的專業術語和研究論述，殺了我吧！讓哈佛見鬼去吧！」
「撲哧~」一聲輕笑響起，帶著鴨舌帽的萊昂納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莎拉的身邊，他將那本壓垮了莎拉的著作拖到了眼前，眉毛不自覺的揚起，「所以你想去哈佛讀心理學？可是我記得你之前說的是數學和計算機，為什麼忽然換了專業？」
莎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警惕地坐直了身子環視四周，壓低聲音道：「你也太大膽了，這裡可是洛杉磯市中心的圖書館，你就不怕被瘋狂影迷撲倒嗎？相信我如果他們認出了你，不出一分鐘你就會變成肉餅的。」
「肉餅？」萊昂笑著向前探身，把書像屏風一樣立起來，擋在自己和莎拉的前面，那感覺就像地下黨在對接頭暗號，「如果真的被認出來，大概你更危險吧？我聽說嫉妒的女人最可怕。」
「……」莎拉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用濕漉漉地無辜大眼睛緊張地觀察敵情。
直到支使全民偶像迪卡普里奧先生將一摞厚厚的書搬出圖書館，莎拉才坐在副駕駛解除了警報，她一邊拍著心口一邊和後座的賈森打招呼，而被一摞書不慎砸到的賈森則撿起了最上面的那本《行為研究綱要：方法與數據分析》，問了和萊昂一樣的問題。
「為什麼要看心理學？因為我總猜不透寶貝兒子在想什麼！」莎拉翻了個白眼為自己繫上安全帶，而後才在萊昂納多與賈森一臉不信的表情下說出了真正的原因，「作為一名演員，萊昂，你不覺得學好心理學十分有必要嗎？聽說不少優秀演員為了揣摩角色患上了心理疾病，許多明星因為承受不住名氣帶來的各方壓力而精神崩潰，濫-交、酗酒、沉迷party、甚至還吸-毒……」
「所以你在防患於未然？」萊昂納多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可以這麼理解。」莎拉不否認的聳了聳肩，反問萊昂，「但另一方面是出於我個人的興趣，你不覺得心理學很神奇嗎？」
「我只覺得它神神叨叨但的確有魅力，尤其是在好萊塢，不論是編劇還是導演都對心理學著迷，他們偏愛挖掘人性的陰暗面，喜歡偏執狂和性格缺陷者，數不清的心理變.態被搬上了熒幕，甚至成為經典。」萊昂納多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吐槽道。
「的確如此，所以你也喜歡演繹性格…恩…有特點的角色？更有挑戰性，而且更能體現演技，對吧？」莎拉想到萊昂納多的大多數角色，不論是《海灘》、《禁閉島》還是《盜夢空間》，那些人物總是有瘋子的潛質。
「嘿，幹嘛這樣看我，好像我是你的心理學研究對象似的。」萊昂扭頭恰好和莎拉回憶的目光對上，不由失笑，而後饒有興趣地慫恿道，「還是說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把《莎拉》的男主角設定成心理變.態？這點子怎麼樣？讓我們拍一部有深遠意義的青少年心理罪案片吧？」
「非常不錯的想法，你因為沒有勇氣當爸爸，所以不堪重負地走上了極端，飽受噩夢和幻覺的折磨，終於在一次情緒失控時殺了我，還有我們的孩子……」莎拉腦洞大開，甚至已經想象出了電影高-潮部分的具體情節，「鏡頭要營造的混亂而壓抑，而你在看到獻血時幸福地得以解脫，這裡要給你的笑容一個慢鏡頭特寫，音樂也要更……」
「what？快閉嘴吧，你們的談話讓我不安。」賈森實在聽不下去了，手在那本大部頭書上狂拍，表達他對兩個瘋子的強烈不滿，同時還不忘為電影操心，「看來寫劇本的工作要抓緊了，在你們把整個電影毀掉之前，我必須保住原本溫馨的故事。」
「可是怎麼辦呢？我更喜歡剛剛莎拉講的那個，聽起來真帶勁兒！」萊昂故作糾結的感嘆著，彷彿真的打算更改拍攝計劃。
「上帝，真是夠了！怎麼還不把這個瘋子收走？」賈森發出哀嚎。
「哈哈，賈森放心吧，就算萊昂想演，他的經紀人也不會同意這個瘋狂想法的，我猜瑞克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萊昂的。」莎拉被賈森揪頭髮抓狂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一邊安慰賈森一邊心致勃勃地觀察萊昂的表情變化，「全世界都知道現在萊昂的完美形象是最值錢的寶貝，只要有這張迷倒眾生的臉出現，票房永遠不是問題，但如果萊昂下部戲演個變.態殺人犯，豈不是會破壞掉影迷心中的美好形象？為了票房誰敢賭？」
萊昂納多嘴角的笑在這一刻像是被冰凍凝固了，急剎車引起刺耳的聲響，而萊昂納多的目光從紅燈移到了莎拉的臉上，看著莎拉那雙碧色的眼睛，足足過了兩秒萊昂納多才不無感慨地低聲道：「莎拉，你的確很適合去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