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6(二更)

  【王熙鳳為迎春立威】


  幾日後,關於賈璉就任揚州巡鹽御史的公文正式下達。因為早就有預料,因此賈璉並不吃驚,但出人意料的是賈大老爺居然比即將走馬上任的賈璉還要激動。喜極而泣地賈赦先是拜天又拜地,最後在熏了滿祠堂的香后,居然樂不可支的表示要跟著賈璉一起走馬上任去。


  由來只聽過帶妻子、帶小妾上任的,從沒聽說過帶自己老爹上任的賈璉目瞪口呆。「我的爹,我的阿瑪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賈璉試圖用手背搭在賈赦的額頭上、想看看賈赦是不是發燒了,但不幸被打。


  「你看你老子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賈赦翻了一個白眼,惡聲惡氣的說道。「一句話,你究竟帶不帶你老子我去。」


  「我的爹啊,我的阿瑪啊,我是去就任的,不是去玩的,怎麼好帶你去。」賈璉耐下性子認真地給賈赦解釋道。「鳳兒是要跟我一起去的,爹要是也跟著一起走了,這一等將軍府怕真的是要被鳩佔鵲巢了.……而且我們都走了,就留下老祖宗一人,怕也不好吧。」


  「那好辦,把你那繼母留在府上就行了.……」


  行個屁。賈璉無奈的再次翻了個白眼,再次好言好語地跟賈赦解釋道。「我的好阿瑪啊,你覺得我繼額娘能鎮得住場子嗎,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祖宗根本就不待見她。」


  「那我不是只能留在這府上了……」賈赦哭喪著一張臉,眼淚汪汪的看著賈璉。這老淚縱橫的模樣沒有把賈璉感動,反而讓賈璉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往外冒。就在賈璉快要抵擋不住時,他的清朝好妻子王熙鳳及時出現了。


  「我說老爺子,你如果真的閑的無聊,可以去找叔父喝茶啊!我相信依叔父的性格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此話一出,賈赦頓時泄了氣。「記得給我帶點揚州的特產回來。」說罷,賈赦搖頭晃腦的離開了榮慶堂。賈赦走後,王熙鳳圍著賈璉轉悠了一圈,直把賈璉轉得滿頭大汗,才笑眯眯的問道。


  「我這樣穿著沒問題吧。」


  「很好看啊。」賈璉用特別真誠的語氣恭維道。「不愧是我媳婦兒。」


  「討厭。」


  王熙鳳丟了一個媚眼,便又坐回了鏡台前。左右照了照,又讓平兒將頭上的風頭釵取下,從新為自己梳個髮髻。


  這次平兒吸取教訓沒有給王熙鳳梳一字頭,而是梳了一個旗鬢。這旗鬢又叫團頭,是民間非常常見的髮式,因為其造型好像一個帶花紋的饅頭因而得名。不過平兒所梳的旗鬢並不是形狀似饅頭,而是造型好似水葫蘆。它是把頭髮在頭頂梳成豎式的圓形后,再挑下兩鬢微弱之發,用肥皂水傍耳根成鉤形。豐頰面頤,相襯如桃花帶雨,格外美觀。


  待髮髻梳好、簪了一隻金步搖后,王熙鳳坐在鏡台前左右照了照,方才滿意地吟首。「就是這樣,簡單卻不失穩重。」


  王熙鳳親自在首飾盒裡翻找出一對與髮髻上簪的那隻金步搖同色的耳墜戴上,方才放棄折騰,轉而支使平兒去瞧瞧迎春梳洗打扮完了沒。


  今日的王熙鳳之所以如此折騰,全是因為受了王熙鸞的邀請,要去寶親王府做客的原因。王熙鳳梳洗完畢后,便陪著賈璉一起用了早膳。等兩口子吃得差不多時,個性木納、害羞的迎春才像只受驚的鵪鶉兒一般、姍姍來遲。


  見到迎春不合時宜的打扮,王熙鳳立馬蹙起眉頭,那銳利如刀子般的眼神便向迎春的奶嬤嬤射去。「迎姐兒怎麼這幅打扮……你怎麼做奶嬤嬤的。」


  被王熙鳳刀子般的眼神嚇了一跳,奶嬤嬤趕緊解釋道。「姐兒衣服都小了,只有這件合適。」


  聞言,王熙鳳呵呵冷笑了起來。這被豬油蒙了心的奴才秧子,當真以為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前之事她不計較,但是現在嗎.……

  王熙鳳眼中利光一閃。「我記得我前幾日才給了一匹上好的料子給迎姐兒,還特意交代過抓緊時間給姐兒做身衣服,怎麼現在還穿著舊衣呢……」


  一旁的賈璉聽了王熙鳳的話,本來渾然不在意的他,頓時眯起眼睛打量著這穿金戴銀的奶嬤嬤。半晌過後,賈璉唇邊嚼著一抹冷笑。「說,你是不是把姐兒的東西給貪了。」


  迎春的奶嬤嬤癱軟的倒在了地上,她連連磕著頭,連連解釋道。「奴婢沒有,真的沒有,二奶奶不要隨便冤枉人啊。」


  「是不是冤枉的,讓人搜查一翻就知曉了。」無視居然膽敢指責她的奶嬤嬤,王熙鳳笑眯眯地吩咐平兒帶著府里的管事去搜查奶嬤嬤的住的房間。不出王熙鳳的意料,那匹她特意給迎春的淡青色軟煙羅、連同迎春的月錢、一些金銀首飾全在她的屋裡。


  「沒想到我這府上居然出了這麼一個偷盜主子之物的狗奴才,銅錢,你帶人把這狗奴才綁了,送到刑部去吧。我記得刑部的劉大人與叔父有舊.……就請劉大人好生照顧一下這狗奴才。」


  奶嬤嬤嚇壞了,這送往刑部大牢還有命嗎。當下奶嬤嬤連連求饒,可惜沒用。平時被她欺凌的迎春早就被平兒抱進了裡屋換衣服去了,根本不可能為她說話。因此痛哭流涕地奶嬤嬤只能眼睜睜的任由銅錢把自己給綁了,送往刑部大牢去。


  處理完狗膽包天的奶嬤嬤,王熙鳳和賈璉又在正廳坐了一會兒,迎春便被平兒牽著從裡屋里出來了。


  平兒給賈迎春換的一身衣服是王熙鳳以前的舊衣。不過雖說是舊衣卻是上好的料子。這旗袍七成新,淡粉顏色,上用淡藍色、綠色、櫻桃紅、玫紅、朱丹紅、深紫、淡紫等七種顏色的絲線綉了一副散花水霧綠草的綉圖,衣袖等滾邊處、更是用細如胎髮的銀線綉了朵朵蓮花,走動間,朵朵蓮花搖曳,更添主人幾分高雅。


  平兒為賈迎春梳的髮式不是小兩把頭,而是一字頭。這一字頭上,平兒只在髮髻正中扎了一朵粉色絹花,又在一字頭的右側墜了一串珊瑚珠子,便作罷了。


  「打扮得不錯,這是賞給你的。」


  王熙鳳笑眯眯地遞給平兒一隻銀釵,待平兒喜笑顏開的收下后,王熙鳳為賈璉理了理衣襟處的皺褶,便笑眯眯地牽過賈迎春地小手,牽著她往門口處走去。


  「二爺,你還不快跟上。免得遲了,王爺會不高興地。」


  握草,到底是誰浪費了不好的時間。


  王熙鳳的話讓賈璉白眼一翻,不過鑒於自家的這胭脂虎不好惹,賈璉只能熄了吐槽的心,跟上王熙鳳,一道出了賈府。


  對於生性內向、害羞的賈迎春來說,這是第一次被她嫂嫂牽手,也是第一次被領出賈府赴宴。說實在話,賈迎春是局促不安的。她不知這突如其來的關懷是不是別有目的,但她不想失去,因此雖然局促不安,但賈迎春還是乖乖地跟著上了轎子,跟著一道從側門進入寶親王府。


  男女眷不同路,因此賈璉被府中的侍衛引著去了朝雲齋,而王熙鳳和賈迎春呢則在向富察氏磕頭請安后,便被王熙鸞帶到了落霞苑。


  「這就是迎姐兒了吧,這模樣可真俊。」


  盤腿坐在西廂房的炕頭上,王熙鸞細細的打量賈迎春,見她不過七八歲,便已風華初顯,不由連連讚歎道。「我道姐姐的形貌已經算好了,沒想到她這小姑子,小小年紀便這麼嬌羞可愛。」


  「迎姐兒是很不錯,但也比不上你。」


  王熙鳳一點也不像賈迎春那般拘謹不安,她與王熙鸞仍然如尚在閨閣中那般嬉笑打鬧著。姐妹兩的感情讓一旁站立的賈迎春見了、忍不住心生羨慕。


  「好了,迎姐兒還在呢,怎麼這般沒規沒矩的。」王熙鸞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便起身拉過賈迎春,讓她坐在了炕頭上。「別那麼拘謹,我又不會吃人,你怕什麼。」


  賈迎春搖了搖頭,小小聲的回答道。「側福晉這麼和藹可親,怎麼會吃我。」


  「聽見沒有,本人也有被說和藹可親的一天。」王熙鸞笑得眉眼彎彎地說道。「迎姐兒這張小嘴可真會說話,來,這是姐姐給你的。」


  說罷,王熙鸞從手腕上褪下一水綠色的玉鐲子戴到了賈迎春的手腕上。賈迎春不敢自作主張收下這玉鐲子,因此她回望王熙鳳,等待著她的示意。


  「側福晉賞給你的,你收下就是。」


  王熙鳳白了一眼拘謹的賈迎春,見聽了她的話的賈迎春乖乖的收下玉鐲子,方才嘆了一口氣,「迎姐兒,側福晉不是外人,你不要這麼拘謹小心的。」


  賈迎春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般連連點頭,這時就連王熙鸞也忍不住嘆息了。依照這趨勢,這賈迎春不變成那原著里所說的二木頭才怪了。


  「迎丫頭可是累了,要不要傾雪帶你下去歇息。」


  見賈迎春在自己面前著實拘謹局促,王熙鸞只能讓傾雪帶賈迎春去隔壁屋歇息。恰巧這時,和敬睡醒了,嘰嘰喳喳吵鬧著讓人陪她玩,於是王熙鸞便讓傾雪帶著賈迎春和和敬兩人玩耍。


  「今兒怎麼沒把巧姐兒帶來。」賈迎春離去后,王熙鸞問坐在自己身旁吃著點心的王熙鳳。王熙鳳仔細咽了口中的糕點,方才回答道。


  「這孩子太鬧騰了,怕驚擾了貴人,因此我便沒有帶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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