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4(一更)
「啊哈哈哈,弘晝,你瞧你那逼樣……啊哈哈,左右一個黑眼圈,就跟那貘(熊貓)一個樣。」
爽朗的大笑聲從和親王府里傳來。弘晝頂著偌大的黑眼圈、有氣無力的杵在偏堂大廳中央,任由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上下打量外加魔音穿耳。
「說得你好像沒挨過打似的……」弘晝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本該顯得貴氣十足的鍛綢長褂穿在他身上,卻顯出一股匪氣。如果不是眉宇間與弘曆有三分相似,王熙鸞還以為在和親王府中看到了哪個街頭混混。
「不知道上次是誰被皇阿瑪揍得一個月都沒出門。」
——這事弘晝知道了。
弘曆眼皮一跳,隨即果斷的轉了個話題。
「你怎麼沒上藥,我瞧你臉上的傷怎麼比離宮的時候更重了。」
一聽弘曆這麼問,弘晝反而來了精神。只見他不顧自家福晉拚命朝自己使眼色的動作,將頭一昂,呵呵地說道。
「這是皇阿瑪愛的表現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消除痕迹啊,我一定要保留它,跑到十四叔府上去跟皇阿嬤哭訴去。」
——不是哭訴是去告狀吧。
弘曆隨手就用手中的摺扇敲了一下弘晝的腦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竟然還學會了告狀,你瞧瞧你哥哥我……不是也沒跑去告狀嘛!」
「嘖。你終於承認你上次一月沒出也是被揍了。」到底不愧為弘曆的親兄弟,這腦迴路拐的簡直不知該怎麼說了。不是該關注於告狀這個問題嗎,怎麼拐到也同樣被揍的事情上了。
王熙鸞扶著肚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一旁。
她先是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然後低頭,淡定的伸手從旁邊的小几案上捏了一塊七巧點心,邊吃邊看起了戲。或許是王熙鸞的淡定感染了吳扎庫氏,這位賢良淑德、為和親王共生了六子一女的吳扎庫氏心知自己分量不夠、也就熄了拉架的心思,轉而坐到了王熙鸞的右側,與她一起吃起點心,看起了戲。
或許是知道在弟妹面前和弟弟扯自己到底有沒有挨過打這事有*份,因此弘曆便又找了個話茬轉了話題,與弘晝聊起了書畫鑒賞。
弘晝這人雖說是比弘曆還要不著調,但他對書畫一道是真心的喜愛,不愛弘曆,愛是愛了,但他總管不了自己那手,總愛犯賤的拿著各種章印在書畫上亂蓋。就好比如王熙鸞畫的那副楓葉晚秋,本來是準備在中秋佳節的時候當賀禮送給雍正爺的,但某人手賤,拿了不下十五種大大小小的印章往上蓋不說,還揮筆寫了這麼一首詩。
——迭嶂青雲放曉晴,乍看紅葉一枝橫。徘徊體物難成句,幾點玫瑰襯綠瓊。
粗粗一看貌似不錯,但仔細一回味嗎,水平只是一般般。鑒於弘曆目前是自己的長期飯票,王熙鸞並沒有出口打擊他。但現在嗎.……
王熙鸞捏著糕點的手微微一頓,對右側坐的吳扎庫氏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同看向了由吟詩發展為吟(淫)詩的兩人,不約而同地重重咳了一聲。
「爺,你剛才在說什麼。」吳扎庫氏笑眯眯地問弘晝。
「.……」自知說錯話的弘晝在自家福晉的笑靨下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而弘曆這邊呢.……
弘曆似乎沒感覺到王熙鸞的冷眼,仍然沾沾自喜的說道。「婧女,你覺得爺這首詩做得怎麼樣,算不算得上是好詩。」說著,弘曆還大聲的念了出來。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弟捂臉的動作。
「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映朝陽。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
好你~媽個頭啊,好。
被弘曆哽得差點破口大罵的王熙鸞果斷將髒話咽回了肚子。「呵呵,妾身說好不算好。不過呢爺既然認為好,不如拿到皇阿瑪面前請他鑒賞一二吧。」如果弘曆敢把這算得上是淫~詩的東西拿去給雍正爺鑒賞的話,王熙鸞敢保證,弘曆絕逼不會被打得面目全非,而是半身不遂。
——不過,這詩好熟悉。熟悉得讓她有種令她細思極恐的感覺。
王熙鸞的這話一出,弘晝立馬就停止了捂臉。他先是用一種欽佩的眼神瞄了一眼王熙鸞,然後指的弘曆哈哈大笑道。
「四哥,小四嫂說得沒錯,不如你就拿去給皇阿瑪鑒賞吧。」
弘曆俊臉一紅,那張細長的單鳳眼裡閃過一絲尷尬。這種詩怎麼能拿去給皇阿瑪鑒賞呢,這不是找抽是什麼。
弘曆熄了顯擺的心。他先是瞪了一眼唯恐不亂的弘晝,又瞪了一眼王熙鸞,顯然是不滿王熙鸞沒有符合於他。
對此弘曆的白眼,王熙鸞毫無壓力的接受了。甚至在回去后,更有心思調侃弘曆。「你有本事寫淫~詩,有本事自己拿去皇阿瑪面前請他鑒賞啊。」
「.……」弘曆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請皇阿瑪鑒賞我不會,但回去后,爺一定會好好的跟你鑒賞鑒賞.……」
說著,弘曆湊到王熙鸞的耳邊,曖昧的說道。「比如雨後荷花承恩露這句,再比如滿城□□映朝陽這句。」
「.……」王熙鸞定定的瞅了一會兒弘曆,半晌過後,才輕啟朱唇,一字一頓的說道。「不要臉。」
「今晚爺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不要臉。」
「老娘現在身懷六甲,你居然想.……你到底還是人嗎.……」王熙鸞一手護胸一手護著肚子,那眼刀子就跟不要錢似拚命朝邪笑著的弘曆射去。
「爺當然不是人呢,爺是皇子龍孫。」
說著,弘曆伸手在王熙鸞的臉上捏了一把,又在胸前那柔軟處捏了一把。末了,補充說明道。「瞧瞧這小臉嫩得.……瞧瞧這.……啊,你謀殺親夫啊你.……」
無視弘曆那蛋疼到極點的表情,王熙鸞淡定的收回腳。洞房花燭夜的那天他就想這麼做的,好不容易忍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啊。
王熙鸞滿足的笑笑,隨即含情脈脈的望著弘曆,嬌滴滴地問。「爺,現在你舒服了嗎。」
望著笑語盈盈的王熙鸞,不知怎麼的弘曆心中的那絲怒火便小聲得無影無蹤。弘曆沒有再生氣,不過礙於王熙鸞的膽兒越來越肥,弘曆還是決定要給她一點點的小懲罰……比如……
「爺現在很不舒服。」弘曆捂住下~身,痛苦的呻~吟,那難受的模樣,讓王熙鸞不禁有點擔憂起來,自己那腳不會真的把他給踢壞了。
「真的很不舒服嗎。」
瞧著弘曆果真難受無比的模樣,王熙鸞皺眉想了一會兒,然後斟酌著開口。「要不.……讓.……妾身幫你揉揉……」
說罷,王熙鸞見弘曆眼前一亮,不由瞬間了悟。這傢伙.……居然敢.……
「呵呵,我覺得吧,這疼不能揉,要不回去請個太醫來看看。」說著,王熙鸞分外狹促的眨眨眼。「這要是揉壞了可怎麼辦。」
知道騙是騙不過了,弘曆乾脆發揮他厚臉皮的專長,直接大手一抓,抓住王熙鸞的手就往那處~兒放,末了,還可憐兮兮的哀怨道。「瞧瞧你多狠的心,都腫了……」
——給我滾犢子,不要臉的玩意兒。
王熙鸞唾了不要臉的弘曆一口,說是罵還不如說是打情罵俏的說道。「想找人心狠,找福晉去。」
「婧女說到福晉,爺好像忘了一件事。」
弘曆抱著王熙鸞皺眉思索,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等轎子回了寶親王府,看到富察氏那張溫婉的笑顏時,弘曆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
——糟糕,爺光記得給婧女賣東西,忘了給福晉買。
迎著富察是期待的目光,弘曆一拍腦門,哎呀大叫。「谷梵,你的禮物在婧女那呢,等我過去拿。」
見弘曆抬腳想走,富察氏連忙拉住他。「這事讓吳公公派人去一趟就行了,怎麼能讓特意爺跑一趟呢。爺的心意谷梵心領了。」說到這,富察氏方頓了頓,繼而接著說道。「永璉那孩子說想阿瑪了。」:
聽富察氏提起永璉,弘曆到不好一走了之,只能叫吳書來親自去一趟。吳書來去得很快,回來得也快,吳書來將弘曆出門買的禮物小心翼翼地放於小几案上后,便退到了一旁。
吳書來拿來的是一套紅珊瑚點金翠的頭面,秀麗典雅,初初一看,便讓人眼前一亮。富察氏歡喜的進裡屋將這套紅珊瑚珠點金翠頭面換上,又換了一身與之配套的大紅色旗裝,便興緻勃勃的走出來讓弘曆好好的欣賞。
「不錯。」
弘曆吝嗇的丟下兩個字的評論,此時他的心情很複雜。因為當時王熙鸞選擇這套紅珊瑚點金翠的頭面時,自己還在納悶、懷疑王熙鸞起了什麼不好的心思,畢竟這大紅色只能是正妻所用,側室能用的不過只是玫紅、酒紅、其他紅而已。
如今看來,王熙鸞不過是代自己給福晉選的。雖然自己沒開口,但依她那麼聰慧的一個人兒又怎麼能不知道規矩呢。現在想想,到是他多心了。
因為心情有點不虞。弘曆便沒在正院待多久。他考校了一會兒永璉的功課,又勉勵了永璉幾句后,便以要處理公事為借口,離開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