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0(修)

  收拾妥當后,王熙鸞讓人去正院給福晉報備一聲,便乘著轎子進了宮。


  景仁宮裡,熹皇貴妃依然是上次見到的那副模樣,神態雍容華貴不說,一舉一動間還透著一股端莊大氣。如今的熹皇貴妃才當真算得上後宮的第一得意人。


  熹皇貴妃見到王熙鸞到來很是高興。她拍著王熙鸞的手背,神色間帶著一抹親近,就彷彿王熙鸞不是她兒媳婦而是她女兒似的.……

  兒媳婦.……

  王熙鸞心中一訕,恐怕在她的眼裡、富察氏才是正經八百的兒媳婦吧。只是婆媳從來都是天敵,富察氏與熹皇貴妃之間的波瀾倒便宜她了.……

  王熙鸞微微一笑,依然是那副有些小脾氣的撒嬌樣。


  「熹額娘,你說爺討不討厭,非要說婧女肚子里懷的是小阿哥,這下好了,原本大阿哥還會帶著二阿哥到我院子里坐坐的,如今他們也不愛來了……」


  「你說大阿哥和二阿哥經常來你那。」


  王熙鸞點點頭,笑著回答道。「是呀,當初大阿哥帶著二阿哥來我還嚇了一跳呢……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來找爺的,沒曾想只是惦記起落霞苑的點心了。」


  「你做的點心味道的確不錯。」熹皇貴妃笑著捏起一塊做得十分小巧精緻的玫瑰酥,「那兩個小饞貓喜歡也是人之常情。」


  「熹額娘說得對。」王熙鸞笑得眉眼彎彎的說了這麼一句。


  熹皇貴妃一愣,隨即搖頭失笑,莞爾的看著王熙鸞,揶揄道。「怎麼臉皮越來越重了,這往臉上貼金的事,你也不嫌害臊。」


  「熹額娘。」


  王熙鸞故作不依的跺了跺腳。


  王熙鸞本想接著向熹皇貴妃撒嬌的,誰知這時候,桂嬤嬤突然進來稟告說。「那鳳藻宮的賈尚書今兒又跟皇上巧遇了。」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


  熹皇貴妃顯然氣急了,她沒有顧忌王熙鸞是否在場,一撫手便將小几上的糕點盤子如數掃落在了地上。


  「那個賤人。」


  熹皇貴妃一屁股坐回了原位,此時的她發泄過後已經平息了過來,因此她說話音溫和、和祥。「皇上的反應如何。」


  「沒有任何反應。」


  一聽這話,熹皇貴妃明顯出現了恍惚。「我到忘了皇上不似先皇,性格嚴謹不重女色。」


  聽到這,王熙鸞知道目前的場合是她不能待的,只是到底不好開口說走,因此王熙鸞只能悶不吭聲的待在一旁,靜靜地看戲。


  熹皇貴妃也知有些事不好當著王熙鸞這個『兒媳婦』說,因此她很快便讓桂嬤嬤退下。桂嬤嬤出去繼續盯著鳳藻宮那邊的動靜去了,而熹皇貴妃和王熙鸞呢,則好似忘了這件事一般,依然有說有笑的。


  說了一會兒,熹皇貴妃覺得有些渴了,因此她便出聲讓宮女子沏壺熱茶過來。


  宮女子很快便沏了一壺熱茶過來,她將茶水連同茶具小心翼翼的擺放在小几上,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間。


  王熙鸞執起茶壺、熹貴妃倒了一杯茶水。在倒茶的過程中,王熙鸞見熹皇貴妃眯著眼睛在那假寐,突然靈光一閃,偷偷地將一顆孕育丹丟進了茶水中。


  孕育丹入水即化,再兼之無味,因此王熙鸞並不擔心熹皇貴妃在飲用時發現破綻。事實上也是,熹皇貴妃在接過王熙鸞遞來的茶水時,不假思索地喝了下去。


  見此,王熙鸞再次笑得眉眼彎彎。只要這一個月內,雍正爺和熹皇貴妃同房的話,熹皇貴妃就會懷孕。到時熹皇貴妃以年逾四十之身依然成孕育皇嗣,可不是證明了其盛寵不衰和雍正爺寶刀未老嘛。


  而是……有了孩子照料,熹皇貴妃應該會打消將自己的孩子接到宮中恩養的心思吧。雖說這事從孝道上來說是應該的,但王熙鸞想,這天下間的母親都希望自己撫養自己的孩子吧。


  「熹額娘真是越來越年輕美麗了。」王熙鸞眨著眼睛,笑得十分的甜美。「熹額娘你說你不會給我家的小格格生個小叔叔吧。」


  熹皇貴妃一愣,隨即嬉笑皆非。熹皇貴妃白了王熙鸞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如今李安熹額娘也敢打趣了。等明兒啊,我一定要讓弘曆好好的治治你。」


  「額娘,這丫頭又擠兌你了。」


  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王熙鸞不用回頭一瞧,便知是弘曆來了。不過為了向熹皇貴妃和弘曆證明自己知禮守規矩,因此王熙鸞還是起身,甩著帕子,恭恭敬敬的向弘曆行禮請安。


  王熙鸞紅著一張臉,面上故作忸怩的說道。「爺,今兒怎麼走路無聲無息的。」


  「爺如果不無聲無息的走進來,還聽不到你居然膽子肥得連額娘也擠兌。」弘曆笑著瞄了王熙鸞一眼,繼而恭恭敬敬的朝熹皇貴妃行了個行,並問。「額娘,這丫頭說你什麼了。」說完,弘曆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如牛嚼牡丹般牛飲。


  「說什麼,說額娘我要給你生個小弟弟,給她肚子里的小格格生個小叔叔。」


  頓時,弘曆口中的茶水一口全噴了出來。


  弘曆斜瞄了一眼熹皇貴妃,揶揄道。「皇阿瑪真是寶刀未老。」


  熹皇貴妃面色一紅,剛要笑罵弘曆幾句的,誰曾想才剛開口說了一個字,便見雍正爺背著手,面色冷峻的走了進來。


  「元壽。」


  雍正爺一聲冷喝,弘曆頓時就跟老鼠見了貓兒一般,氣勢全無的杵在那。如果不是知道弘曆是雍正爺的親生兒子的話,王熙鸞才以為看到了受氣的小媳婦呢。


  實際上也是。


  弘曆不知雍正爺最近中了什麼邪,從以前對他的放養狀態調整為嚴加管教狀態。自從雍正爺對他嚴厲起來后,他圓滿的完成工作后得到的不是表演,而是……「你應該做得更好」這種類似於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弘曆是想提出抗議的,但何奈他的皇阿瑪過於威嚴,以至於他每次見了他那張比道德真經還要嚴肅正經的臉,就焉了。提不起任何勇氣提出抗議不說,還只能將辛酸和委屈咽回肚裡,含著熱淚加倍的完成工作,以期他的皇阿瑪雍正爺不要再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來傷害他幼小的心靈。


  王熙鸞不知此時此刻弘曆劇烈的內心活動,她無視了弘曆杵在那的身影,甜甜地沖雍正爺喚了一聲皇阿瑪。


  雍正爺一聽,面部表情立馬柔和了不少。他也無視了弘曆,轉而和藹的對王熙鸞說道。「老四家的,進宮來陪你熹額娘說話嗎。」


  王熙鸞點點頭,依然無視了弘曆,巧笑嫣然的對雍正爺說道。「聽桂嬤嬤說額娘這幾天心情不虞,所以婧女便進宮來陪熹額娘說話逗趣。」


  「你有心了。」說著雍正爺便挨著熹皇貴妃坐了下來。


  雍正爺入座后,先是喝了一盞茶水,又吃了幾塊點心。才喚過弘曆,讓他跟自己去書房,自己要好好的校考一下弘曆最近的學習情況。


  弘曆灰溜溜地跟著雍正爺走了。因為歸家時間未定,因此王熙鸞只能獨自一人先回寶親王府。


  王熙鸞領著慶嬤嬤和傾雪,三人才剛走出景仁宮,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四側福晉吉祥。」


  聲音裊裊脆脆,面容婉約、秀麗,端莊中更是透著一股大氣。


  這人有幾分眼熟。


  望著眼前穿了一身淺藍色宮裝,戴著珠花的女子,王熙鸞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你是.……賈.……元.……春。」


  那宮女子也就是賈元春連連點頭,眼中帶著幾分熱切的說。「奴婢是賈元春,沒曾想四側福晉還記得奴婢,不知奴婢能不能向你打聽見事……」


  王熙鸞眯眼細細打量一遍賈元春后,便不動聲色的開口「什麼事。」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種調調貌似很熟悉.……貌似有人曾經對自己這般說過。那人說什麼來著.……

  「奴婢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奴婢進宮數年,不曾見過家人一面。奴婢日夜思念,夜不能寐,如今偶遇四側福晉,奴婢厚顏,想問一問我那老爺、太太是否安好。」


  ——啊,對了。當初黃氏就是用這個調調同自己說話、藉以了解家人的情況同自己攀關係來著。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來著。貌似自己冷嘲熱諷了她一頓,那麼現在要不要照著來一次呢。


  王熙鸞眯著眼睛,不壞好意的笑了笑。


  「賈姑娘這話說得有趣,本側福晉待在寶親王府里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又如何能知道你家人的情況呢。」


  瞄了一眼賈元春鮮紅欲滴的臉蛋,王熙鸞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只聽她這樣對賈元春說道。「如果你是想知道我那堂姐和堂姐夫的情況,我到是可以與你說道幾句。」現在誰人不知這一等將軍賈赦和五品工部員外郎賈政兩房的關係不睦,如果你真不要臉到這種地步,我王熙鸞到是可以好好與你說叨說叨。


  王熙鸞再次不懷好意的瞄了賈元春一眼。


  這惡意滿滿的眼神頓時讓賈元春打了個激靈。此時此刻賈元春終於意識到自己來到王熙鸞面前、企圖與她拉關係是種錯誤。雖說她和這四側福晉有血緣關係,但論親近如何比得上那自幼被汪氏撫養的王熙鳳呢。


  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認命在宮中待到二十五歲,任由大好的青春年華流逝嗎。


  不,不。


  她不能認命。她絕不認命。


  賈元春心中一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對面前這位衣著華麗、清雅絕倫的四側福晉—王熙鸞說道。「不用了,四側福晉。」


  賈元春笑中帶有幾分尷尬。雖說尷尬,但賈元春很快就收斂,神色異常平靜不說,就連態度也異常恭敬的對王熙鸞行了一個禮。


  「奴婢失禮了,請四側福晉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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