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6
汪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並沒有立即離開大覺寺,而是領著王熙鳳又上了幾柱香,添了不少香油錢后才姍姍坐著來時的轎子離開。
回了王府,汪氏再次告誡張媽媽不要隨意對人說在大覺寺里偷聽到的話。張媽媽再三保證后,汪氏心一松,便笑著對張媽媽說。
「媽媽也別怪我一句話多次講,只是我這心七上八落的,這老爺又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按說升了官我應該高興的,可老爺總是……」
汪氏話未了,突聽一道男聲插言道。「老爺總是什麼?」
定睛一瞧,原來是王子騰回來了。只見他單手撩著門帘,雙目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
汪氏嘴巴一撇,讓張媽媽去隔壁屋照看王熙鸞。
張媽媽笑著告退,汪氏這才癟著嘴,哼道。「你說什麼,這早出晚歸的,如果不是本福晉知道你在幹什麼,定要認為你在外面養了外室了。」
王子騰啼笑皆非,過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說。「感情在你眼裡,為夫就是那樣的人。」
「我可沒這麼說。」
汪氏捏起一把團扇作勢要打王子騰。
王子騰沒有閃躲,笑嘻嘻的挨了一下,便坐到屋裡放置的美人榻上,好不自在的問。「今天,你不是拿鳳兒和那璉二的生辰八字去批嗎,結果怎麼樣。」
汪氏將住持說的話說給了王子騰聽,王子騰一聽,不以為然的道。「不就是□□煞嗎,小心點就是。而且不是說鳳兒剛好能制住他嗎。」
「說得也是。」
汪手抬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王子騰,王子騰接過後,她又掏出手絹兒細心的為王子騰擦乾,末了又關懷又抱怨的說。「這衙門的事真有那麼忙,瞧瞧你這段時間人黑了不說還瘦了。」
「的確很忙,最近聖上因為廢太子的事寢食難安,朝臣又嚷嚷著重立太子.……」
「啊,那聖上怎麼說。」
「聖上一直沒表態……所以這幾日朝廷上亂得。」王子騰像似思考什麼問題一般,頓了頓,方又說道。「我冷眼瞧著,聖上似乎有別的打算,但一直都猜不透。媳婦你說聖上想幹嘛。」
「這些事問我這婦道人家幹什麼。」汪氏白了王子騰一眼后,低頭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開口。「你說聖上一直沒表態,那他老人家一定不想重立太子。吖,差點忘了,我今天聽到.……」汪氏將自己與張媽媽偷聽到的關於雍郡王的批命告訴了王子騰。
王子騰臉色一正,驚駭的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還有假。」汪氏也是面色凝重,她想了想,突然腦子靈光一閃,問王子騰。「這雍郡王領的什麼差事。」
「在史部……」王子騰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這時卻聽汪氏繼續放炸雷。「我不止讓住持批了鳳兒和那璉二的,更把那賈元春與我家婧女的生辰一併讓住持批命。」
「住持怎麼說?」王子騰急急的問。
汪氏回答說。「那賈元春是清貴命,可惜這貴卻如那曇花一現,雖貴卻不長久,至於我家婧女.……」汪氏顯然很高興,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笑。只聽汪氏這樣說道。「住持說我家婧女那是青鸞入世,其命貴不可言。」
「真的!」
聽到汪氏這樣說的王子騰也顯然樂壞了。
王子騰反覆思量今日汪氏告訴他的信息,最終他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如今太子被廢,各位皇阿哥都蠢蠢欲動,其中當屬大阿哥與三阿哥上躥下跳鬧得最厲害,我琢磨著他們怕是得不了好。至於雍郡王,夫人你今天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四阿哥雍郡王平時不顯山水只知埋首實幹,雖說得了個酷史的稱號,但彼得聖心。所謂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想這雍郡王未必就不能走到最後。」頓了頓,王子騰又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他與我家婧女年紀相差太多。」
前面的話汪氏還聽得直點頭,可最後這句話卻讓汪氏想翻白眼。
事實上汪氏也這麼做了,只見她伸手在王子騰的腰間狠狠一掐,沒好氣的說道。「你瞎說什麼,難道這雍郡王就沒後代不成……」住持可是說了雍郡王有真龍之相,但福源壽祿不厚。如今這雍君已經年過而立,等婧女長大成人,已經步入晚年,嫁給他,不是明擺著享幾年福然後當活寡婦嗎。我呸你個王子騰,有這麼詛咒自己女兒的嗎。
汪氏不悅的橫了王子騰一眼,小嘴一抿,說道。「這雍郡王難道沒子嗣不成,我家婧女的鸞鳥命格就一定應在他身上不成,你這腦子,莫非真練武練傻了練成一根筋了。」
王子騰哈哈大笑,直接將汪氏的白眼當成媚眼,照搬全收。末了,王子騰攬過汪氏的肩膀,在她臉上啃了一口。
汪氏小臉一紅,連用手錘他。
「你幹什麼啊~老不正經的。」
汪氏唾了一口,隨即想到了什麼,身子一正,汪氏倚靠在王子騰的懷中,小聲的說道。「當初我是帶著張媽媽一起去的,兩人一起聽到了,雖說後來我警告了張媽媽不要隨意亂說,只是我這心仍然……」
王子騰眉頭一皺,問道。「可是母親給你的那個嬤嬤。」
汪氏點點頭,於是王子騰便將緊皺的眉頭鬆了。
「這也好辦。」王子騰說道。「尋個機會讓她病逝就行。」
王子騰那雲淡風輕的模樣讓汪氏一陣側目,許久才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保存秘密。
王子騰、汪氏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熄燈睡了。過了幾月,汪氏尋了個機會,用了一劑藥害了張媽媽。因為明面上張媽媽是死於風寒之症,張媽媽的女兒春華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領了汪氏賜下的五十兩銀子,春華便告了假披麻戴孝的安葬張媽媽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秋去春來。轉眼又是一年秋。
如今王熙鸞已有一歲半,已經能清晰的吐字,說些話了。粉雕玉琢的小臉外加軟綿稚嫩的童聲,讓汪氏每每見著聽著都愛到了心眼子里,如珠如寶。
這天,王子騰早早的下了朝,先去榮洋院看望王史氏,然後便回了正院,準備如今已能叫阿瑪的王熙鸞玩耍。
汪氏見王子騰進屋,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迎上前去,為他解了半濕的斗篷,又出口喚屋外伺候著的墨菊去小廚房倒熱水,又親自從雕花紫檀木衣櫃里翻找出乾淨的衣服、為王子騰換上。
墨菊掀了門帘,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放在屋裡的小几上。
汪氏拿過一塊毛巾,放在熱水裡浸濕,擰乾后,汪氏便將毛巾搭在了王子騰的臉上。
「瞧瞧你,最近怎麼回來都是半濕,如今雖說天氣還很涼爽,但早起霧氣大,你就不怕受了風寒嗎。」汪氏念著王子騰,繼而抬起頭,囑咐墨蘭去小廚房熬煮薑湯。
墨蘭笑著退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捧著一盅熱氣騰騰的薑湯回來。
墨菊接過,用小勺子舀了一碗薑湯放在已經收拾妥當的小几上,便拉著墨蘭離開。
「最近老爺子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我琢磨著這次的選秀估計要取消了。」王子騰一口飲下薑湯,笑得別有幾分不懷好意。
聞言,汪氏訝然的挑眉。「取消了,那賈府二房的元姐兒可怎麼辦,我記得她如今可已經十四歲了。」
「還能怎麼辦?」王子騰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屆不行不是還有下屆嗎,實在拖不了也可以自行婚配唄,雖然她只是賈府二房的嫡長女,但如今賈府兩房未分家,這元姐兒頂著國公爺的嫡長孫女的稱呼還是能嫁個好人家的,當然宗室是沒指望的。」
「這賈王氏能甘心嗎……」她在賈史氏和賈黃氏面前俯首奉迎這麼久,就指望賈元春選秀后一飛衝天為她揚眉吐氣、一雪前恥,如今這選秀取消了,這賈王氏能甘心嗎。
「這可不是她甘心不甘心的問題。」王子騰嗤笑,「時也命也。這是命就該認命。」
「她會是認命的人嗎。」
汪氏的直覺告訴她,賈王氏一定會作妖,但見王子騰並不在意的模樣,汪氏只能將話咽回了肚子里,轉而說道。「明日我想去大覺寺燒香,你陪我去唄。」
明日休沐,王子騰本約了幾個相熟的同僚想去打獵的,如今見汪氏難得開口,王子騰遲疑一會兒,便答應了。
汪氏心下歡喜,便興緻勃勃的去翻找明日出門佩戴的行頭,見此,王子騰啞然失笑,只能念叨一句女人啊女人,便搖著頭,坐到軟塌邊緣,逗弄起剛剛睡醒,正用胖胖的小手掌揉眼睛的王熙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