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防盜章 NO.4

  西厄斯聽到周六的問題,不僅沒有露出絲毫憧憬的表情,反而神色凝重起來:「你真的想知道?」


  周六見有戲,立刻豎起耳朵:「嗯,我想知道。」


  「你就那麼想了解我?」西厄斯嘴角又掛上了曖昧的笑容,他攬住周六的腰,手伸下去揉了揉他的屁股,「是不是愛上我了,嗯?不自量力的小傢伙。」


  周六強忍著掐死他的衝動,很生氣但還是要保持微笑:「屬下真的很想知道皇帝陛下的真實想法。」


  西厄斯的騷2擾動作停住了,他的手又回到周六腰上,神情中戲謔的成分退去,他盯著周六的眼睛:「你真的想知道?」


  周六「嗯」了一聲。


  「我死過一次。」西厄斯說,此時的聲音已變得低沉而壓抑,隱隱克制著什麼。


  周六知道,他已被獲准進入了西厄斯的真實內心,那裡有致命的危險,是一片未知恐怖的黑暗水域,但解決執念的關鍵也在那裡,他必須儘快進去,找到平安回家的方法。


  「死過一次?」周六表現出適度的驚訝。


  「是,那個人從這裡把劍□□去,」西厄斯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疤,「然後□□,我看見鮮血像霧氣一樣噴出去,很快鋪滿我面前的土地,滲入黃沙里,人死前,眼睛里的光會一片一片暗下來,像是被黑色的東西擋住了,漸漸就看不到什麼,接下來消失的聽覺和嗅覺,最後是觸覺。」


  周六愕然地坐直了身子。


  「殺我的人是——一個我非常信賴的人,他對於我,就像父親對兒子,師父對徒弟,神明對凡人,他創造了我,又為我創造這個世界,但最終殺了我。」西厄斯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此刻他的聲音已開始發抖,裡面含著瘋狂的情緒,「我說過,最先失去的是視覺,接著是聽覺,所以我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依然聽到了他離開的聲音,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我倒在地上,鼻子里全是土腥味和血腥味,我的身體開始發涼,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蟲子在咬我的耳朵,那種輕微的咔噠聲,卻沒有痛覺,像魔鬼的聲音一樣,無休無止……」


  周六有些不忍聽,固然知道陳柯殺其他人格的事實存在,但他還從來沒有從被殺者這裡聽過如此栩栩如生的描述。


  「你恨他?」周六問。


  「當然,我恨他,但我也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在我心中留下如此強烈的恨意,我也不會得到永生。」西厄斯面帶瘋狂的笑容,卻在將臉轉向周六的一刻,柔和下來,「也不會見到你,我的小奴隸。人總有背運走到頭的時候。」


  周六默然,最後問到的竟然是這個結果……或者說,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西厄斯對陳柯的恨意,就是他的執念。


  「你好像不怎麼高興?」西厄斯捏住周六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眯起眼睛,「皇帝的寵愛都無法取悅你么?」


  「不,我只是在想,假如你再次遇到那個人,你打算怎麼辦?殺了他嗎?」周六繼續問,他想知道如何才能化解西厄斯的執念。


  「殺了他?那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嘗嘗絕望的滋味。」西厄斯鬆開周六的下巴,打開千花玻璃,向外看去,「車裡太悶了,怎麼還沒到?」


  讓陳柯嘗嘗絕望的滋味?周六皺起眉頭,所以,西厄斯將陳柯引2誘進這個世界,並把他的意識封閉在自己身體里,就是一種報復陳柯的方式?


  假如真是如此,倒不用周六想辦法幫西厄斯化解執念了,西厄斯自己就在這麼做,可是,不知道這種「囚禁」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解恨呢?周六暗中嘆息,也許,他和陳柯真的等不到西厄斯的執念化解的那一天。


  那豈不是真的要同歸於盡……


  「你太優柔寡斷了,總想把不該留下的留下。」


  「我正是出於保全整體的考慮,才想快速了結西厄斯。」


  陳柯的說法好像都沒錯。


  但是,話說回來,西厄斯既然敢說「永生」,想必和他的復活能力有關,只要他的復活能力一直在,那陳柯就無法徹底消滅他,他這個威脅就永遠存在。


  直到馬車駛進黃金行宮,停在高高的階梯下面,奴隸跪伏在地上,充當皇帝陛下和他新寵的腳踏,周六被人攙扶下來,一腳踩在一個軟軟又熱乎乎的脊背上,給嚇了一跳,差點摔倒——


  他才從魂不守舍的狀態回歸現實。


  「你要習慣這些,」西厄斯笑著說,「你將成為他們的新主人。」


  跟隨西厄斯走近重重疊疊的迴廊,周六才領略到這座窮極奢華的宮殿為什麼叫「黃金行宮」,宮殿的表面全部由黃金或鍍金製成,地面上供皇帝陛下行走的步道則直接是金磚鋪地,穹頂被巧妙的工匠製成可以活動的樣式,當他們走上一座高起的觀景台時,穹頂打開,露出上面蔚藍的天空,四面檐角上插滿鮮花,微風吹過,花朵便微微抖動,落下香風陣陣,給人以身處空中花園的夢幻感。


  按照西厄斯的喜好,周六換上一件重重疊疊由蟬翼薄紗製成的名貴長袍,據說有七層之多,薄紗不能掩住人的身體,這裡又四面漏風,坐了一會兒,周六便覺得后腰有點冷。


  同時,他也覺得無比尷尬,不適。


  奴隸們再度奉上珍饈與美酒,這回西厄斯並沒有喝多少,便起身說去取個東西,叫周六在這等著。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西厄斯這樣說。


  待到西厄斯走沒影了,周六站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腰間作為配飾掛著的金錐一陣抖。


  他拽了拽這不擋風的紗衣,這是給男人穿的么?不,應該說,這是給人穿的么?

  他站起來,來到高台邊沿處矗立的大理石圓柱邊,一手扶著圓柱,一邊往外看。


  綿延的沙丘延伸到遠方,黑色的山脊如遠古巨獸般蟄伏在天邊,景色非常壯觀。


  「這景色……」好像聽人說過,周六想道。


  沙丘、眺望台、黃金行宮,幾個關鍵詞在周六腦海中合在一起——是陳柯的夢。


  不能怪周六反應慢,陳柯的夢畢竟是「小陳柯」口述的,描繪性詞語與真實的精緻畢竟還是有區別,周六一下沒反應過來。


  他想起來后,便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忽然,他聽見獸類喘氣的聲音,就在他身後。


  呼嚕嚕的響動在喉間低低碰撞,單憑聲音,就能判斷這是一種大型野獸。


  周六緊緊摳住大理石,脖子僵硬,根本不敢回頭。


  這什麼情況?竟然有野獸在黃金行宮裡四處亂走,還恰好被他碰上了?


  「雅辛托斯,我的小奴隸,回過頭來。」西厄斯笑意盈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六聽到這聲音,有種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他的身體又恢復了知覺,上身緩緩向後轉去。


  「啊!」周六嚇了一跳,後背整個貼在大理石圓柱上。


  只見一頭鬃毛蓬鬆的獅子正喘著粗氣,嘴裡叼著一束七彩的鳶尾花,蹲在眺望台的另一端。


  西厄斯站在獅子身邊,拍了拍它威武的頭顱:「去,把花送到媽媽那裡。」


  獅子遲疑地擺動身體,從地上站起來,強壯的前肢抬起又落下,原地踩了幾下,又扭轉碩大的頭顱,用鼻子頂了頂西厄斯的手。


  西厄斯教了它幾次,把周六指給它看,獅子才明白什麼意思,甩著尾巴,來到周六面前,將鳶尾花撂下,沖周六呲了呲牙。


  周六已經躲到圓柱後面去了,高處強烈的風吹著他的身體,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可怕的情境,前面是獅子,後面是懸崖,命懸一線,手腳冰涼。


  而西厄斯顯然不把他的害怕當回事,還笑著問他:「你願意么?」


  「什麼?」周六驚恐地盯著那獅子,根本沒聽見西厄斯上一句說什麼。


  「成為我的皇后。」西厄斯又大聲重複了一遍,「雅辛托斯,我要你成為我的皇后,成為羅馬帝國的皇后,成為法卡的媽媽。」


  周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然而,西厄斯期待中的喜極而泣並沒有出現,小奴隸反倒皺起眉頭,問:「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準備放獅子咬我?」


  「當然不,」西厄斯愣住,「這只是表示隆重……」


  暴君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求婚方式,顯然沒被求婚對象接收道。


  「你先把它牽走,」周六的心臟都快跳出喉嚨了,他不知道同樣是陳柯的人格,為什麼西厄斯能愚蠢到這種地步?!

  遵照周六的請求,西厄斯把獅子牽走了,他返回來的時候,發現花束依然掉在地上。


  西厄斯覺得很掃興:「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它不是維比婭,是法卡,我的親兒子,它比小貓還要溫順,假如你和它熟悉起來,就會喜歡上它。」


  「西厄斯,我覺得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從來沒有表示過對你的好感吧?」周六冷著臉說。


  「你說什麼?」西厄斯眯起眼睛,「你這是在拒絕我?拒絕羅馬帝國的皇帝?」


  「是的。」周六走向他,什麼都不說,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西厄斯條件反射地摟住周六的腰,隔著薄薄的輕紗,能感覺到后腰細膩的皮膚——多麼冷。


  「你這動作不像是拒絕,你在玩什麼花招,嗯?」西厄斯緊緊扣住他的腰,讓他緊貼在自己身上,「不得不說,你這套欲拒還迎的伎倆不錯,比希臘公主的哀求還能喚起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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