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防盜章 NO.4
陳柯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周六都能感覺到本來浪漫的氣氛被凍結,他看向陳柯,而陳柯望著遠方的海面。
「夢都是反的。」周六說,「看,現在金錐在我手裡,而不在西厄斯手裡,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能說明問題。」陳柯說,「論實力,你打不過他,武器在你手裡反倒會帶來危險。」
「……」周六感到被鄙視了,雖然說事實確實如此,西厄斯並沒有真正想要他的命,否則以西厄斯能夠徒手抓牛角的力量,十個周六都不夠他一拳頭的。
陳柯忽然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假如剛才我動作夠快,我們現在已經到家了。」
「那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要單槍匹馬殺回來對付西厄斯?」周六也有些生氣,「到現在為止,你有想出什麼行之有效的方法嗎?除了自殺?」
陳柯語塞,他確實沒想出什麼方法:「那不是自殺,是消滅西厄斯的一種快捷方便的方法。」
「但他還會復活,就像上次一樣。」周六撇嘴,「而且你根本沒有想過,假如發現你死在甲板上了,血噴一地,我會是什麼感覺?」
陳柯沉默了。
周六最討厭他這樣忍著不說的樣子。
「我們已經結婚了,對不對?」周六捏住陳柯的臉頰,把他的臉轉向自己,兩人目光相觸,陳柯輕輕「嗯」了一聲,周六繼續說下去,「以前沒結婚,那是兩個互相獨立的人,現在結婚了,那就是一個整體,我們都要從這個整體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就像你有左手和右手,你會為了右手的安全,把左手砍掉么?」
「不是把左手砍掉。」陳柯仍然固執地說,「只有這樣才能保全雙手,我正是出於整體的考量,才會做出消滅西厄斯的決定,而你總是優柔寡斷,讓不該留下的人留下,把自己置於險境——你知道每次我醒來的時候,都要做完心理建設才能睜開眼睛么?」
「所以這就是你搞完我就出來自殺的理由?」周六氣惱,就陳柯乾的這磕磣事,夠他鬧心一陣子的。
「……」陳柯又恢復到我不想吵架的沉默狀態,這回他的嘴巴像緊閉的蚌殼一樣無法被輕易撬開了。
兩人吹了陣冷風,都覺得夜晚的海面索然無味。
周六做了個夢,那夢很真,以至於他以為是自己半夜醒來。
他坐了起來,床邊無人,周遭一片黑暗。
周六立刻連滾帶爬地翻下床,窸窸窣窣圍上衣服,下意識抓了一把裝著金錐的皮套,卻摸了個空。
手掌漸漸攥成拳頭,惱怒從心內噴涌而出,周六感到自己被陳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一次溜走不成,又來第二次。
他立刻跑出去,跌跌撞撞衝上甲板,明澈的月光如流水般鋪在甲板上,一個鬼影都沒有。
周六一回頭,就撞上一個巡查的海員。
「你看到陳……皇帝陛下了么?」周六立刻抓住海員的衣服,急切地問他。
「沒、沒有……」
周六兩腿發軟,難道他來晚了?他撐著吩咐海員叫人全船搜索西厄斯的下落,暫停航行。
而此時,西厄斯的親隨們也跑了上來,他們的神情有些慌。
「那是什麼人?」忽然有人指著船舷上一個身影。
周六只看了一眼,那背影太熟悉,他的呼吸好像被拿走了,血流嗡嗡衝擊著骨膜,耳中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陳柯」站在船舷上,跨過欄杆,回頭看了一眼周六,沖他笑了笑,並拔出頸側的金錐,鮮血噴涌而出,濺在船舷上、過道上,蒼白的軀體如同折斷翅膀的白鳥一般墜落下去。
周六立刻衝到船舷邊,卻早已來不及,他雙手抓著欄杆,身體不停地發抖,海面隱藏在大船的陰影之中,連這夜明亮的月光都無法觸及的地方。
「陳柯——!!」
周六猛地驚醒,坐起來。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的一剎,他心一下子放鬆了。
但接著,他的心臟又提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在叫誰?」
周六僵住,盡量保持語氣自然隨意:「是我一個朋友,小時候同鄉的……」
「是嗎?」西厄斯坐了起來,從後面抱住周六,深深一嗅小奴隸頸間淡淡的馨香,很舒服,他非常喜歡這個味道,「要不要接他過來,我幫你招待他。」
周六稍微放下心來,夢話大多時候是含混不清的,西厄斯看樣子是不知道他在喊誰。
「不用了。」周六說,想到夢裡陳柯的所作所為,周六就鬱鬱不樂。
西厄斯親了親他的脖子,說:「昨晚上……沒弄痛你吧?」
周六再次僵住:「什、什麼?」
西厄斯低笑:「害羞了么?」
就在周六想要掐住他的脖子把陳柯召喚出來問問,這他媽到底都是什麼事兒的時候,西厄斯又補上一句:「昨天的酒勁真不小,我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周六鬆了口氣,今天早上這忽上忽下的,宛如坐過山車,他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不過——你怎麼這麼愛咬人?」西厄斯笑著說,「上次咬我耳朵,這次咬我脖子,我就那麼猛,讓你受不了嗎?」
周六:「……」
眼看著小奴隸又害羞得說不出話,西厄斯也不再逗弄他,翻身下床,隨手將石碑收了起來。
事實上,西厄斯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他所知道的一切,全是刷評論看到的。
他早上一起來,睜開眼,發覺自己又大腦空空,怎麼也想不起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心下有些煩躁,一扭頭,就看見沉睡的小奴隸。
——細膩的皮膚上布滿吻痕,嘴唇還微微有些發腫,一看就是經過了一夜的歡2愛,正筋疲力盡地沉睡著。
西厄斯揉了揉太陽穴,從事後現場判斷,他昨天應該是飲酒過量,導致神志不清,明明都把小奴隸壓在身下了,結果關鍵時刻暈暈乎乎,一晃神醒來,已經天光大量,而他什麼都不記得!
雖然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但發生就是發生了,西厄斯感到心情愉悅,在小奴隸臉畔落下一吻之後,神清氣爽地起床——
刷評論!
所有不知道的細節,都可以通過刷評論補全!
西厄斯拿起石碑,仔細讀了一遍小黑字。
他失望了。因為讀者和他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樣子只看到前戲和事後就沒了。
那個簡情兒打分2:
在船上開隱形車了!!!
打分2:
我可能上了假車,車呢?車被誰吃了?
字名米蟲的傢伙打分2:
腦補一萬字肉肉,好吃~西厄斯雖然床下兇猛,但床上還是挺溫柔的嘛,還拿軟墊子給小奴隸墊著嘻嘻。
執著一品回復:
快把一萬字的肉肉發出來!
噗嘰嘰回復:
交肉不殺!
看樣子這些讀者比他掌握的信息也多不到哪裡去,西厄斯暗想。
不過,他應該沒有做得太過分,醉醺醺的還知道拿墊子,很不容易了,按照以往他借酒發泄時的行為,把人弄廢了也是有可能的。
西厄斯把石碑抱到床上去,一邊等小奴隸醒來,一邊刷評論,看看還沒有更新鮮的誇他的說辭冒出來。
陶瓷打分2:
西厄斯鬥牛這章帥!~(^_^)~
墨月小小打分2:
沒看出來西厄斯還挺孩子氣的嘛(⊙v⊙)~
綺羽打分2:
感覺和以前看的暴君西厄斯不是一個人了,嘿嘿,轉性變溫柔啦,送給小奴隸的金錐,其實是定情信物吧2333
西厄斯:「??」他哪裡孩子氣了?這一身足以力挫野牛的肌肉,怎麼可能給人孩子氣的感覺?這個人是評論錯對象了嗎?而且溫柔這種弱者才會有的氣質,他怎麼可能會有?看來他是太寵他的小奴隸了,以至於另個世界的庸碌凡人產生了「他很溫柔」「他會送定情信物」這種錯覺……
西厄斯嘴角上揚,正在高興,就聽見周六嘴裡含糊著喊了一聲什麼,然後「騰」地坐了起來,肩膀還在發抖,好像做了什麼可怕的噩夢。
西厄斯將石碑塞進被褥下面,從後面抱住小奴隸:「你在叫誰?」是叫我么?
——可惜小奴隸是在叫別人。
——幸好是小奴隸討厭的人。
不要問西厄斯是怎麼知道的,他光聽小奴隸對那個同鄉的描述語氣都覺得十分討厭。
大船駛入港灣,黃金行宮就在不遠處的山上,金燦燦的屋頂反射著奪目的光輝。
奴隸們放下為皇帝陛下專門準備的馬車,馬車的車轅由白金打造,車窗是五彩斑斕的千花玻璃,次一等級的馬車則有青銅打造的車轅,馬車隊浩浩蕩蕩排開,竟有近百輛,全部從船上運送下來,專門為皇帝出行開道準備。
西厄斯將周六帶進馬車車廂里,讓他倚靠在軟墊上,馬車內壁上畫著七種顏色的鳶尾花——這是周六頭一次看見如此小清新的圖樣,他還以為又會看見春2宮圖。
「你知道鳶尾花代表什麼嗎?」西厄斯看起來心情不錯,主動與周六談論這種「弱者才會談論的事」。
「不知道。」周六坦然地回答。
「代表幸福。」西厄斯說道,「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你希望獲得幸福?」周六隨口說,正常人都會希望獲得幸福,但西厄斯他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西厄斯凝視著一朵紫色的鳶尾花,「我已經享用盡了這片土地上的美食、美酒,我有世界上最奢華的宮殿,睡過最聖潔的貞女和最淫2盪的□□……」
周六暗中翻了個白眼,按照陳柯矯情的劇本,此刻他應該說:「……但你仍然感到空虛?」
「沒錯,你怎麼知道?」西厄斯有些意外。
「因為那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周六懶洋洋地說,「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狀似隨意的話,卻把西厄斯引導了周六想要的答案跟前——從始至終,周六的唯一目的就是:西厄斯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