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防盜章 NO.3

  翌日清晨,守在酒店裡一晚上也沒聽見白助理召喚的私人醫生,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梁總打來的。


  梁總一向為人穩重沉著,此刻竟有些著慌,叫他趕緊過去。


  私人醫生想著,梁總既然口齒清晰、神智清醒,那麼就算過敏,應該也不是很嚴重,他收拾起藥箱,循著門牌號,找到梁總所在房間的走廊,還沒看見房間,已先看見梁總站在走廊里。


  梁總穿著一套酒店提供的深藍色睡衣,年輕而富有力量的身軀將軟面料的睡衣撐起,即便皮膚白過一般人,也無礙於他的英俊挺拔,這在一群看臉就知道腎虧的財閥二代們之中,簡直是一股清流。


  此刻他的眉頭卻是緊緊皺著,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就是私人醫生吧?快來。」


  私人醫生心想我給你當了多久私人醫生了,竟然連個名字都沒有。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梁總似乎聽到私人醫生的腹誹,一邊拉著他進門,一邊扭頭問。


  「免貴姓沈,單名一個一字。」


  「沈一。」梁總釋然地鬆開眉頭,「對了,當初起的時候是……怎麼還是忘了。」


  陳柯每次寫小說,都要編一堆名字,為了防止自己忘記,他喜歡用諧音,沈一諧音神醫,問題是,他進來之後,還是給忘了。


  沈一聽著怪怪的,說不出哪裡怪,反正就是怪。


  陳柯此時已顧不上觀察沈一的神色,他引著沈一來到床前,床上鬆軟的被褥間正睡著一個人。


  沈一一進這屋裡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屋裡有剛剛纏|綿過的氣息,卻沒有開窗通風,甚至連窗帘都沒拉,導致整個房間里又悶又暗,沈一一時沒看清楚床上人是誰,心中還在暗喜,想這床上的人是立了大功了,梁總不行這事,別人不知道,他作為梁董事長指派給梁總的私人醫生,能不知道嗎,現在梁總這麼生龍活虎的樣子,明顯就是恢復正常了啊。


  梁總的問題不是生理傷的,而是心理上的,既然梁總恢復正常,那肯定就是突破了心理防線,而能讓梁總突破心理防線的,多半就是未來的梁家太太。


  只是可憐這未來的梁太太,明顯身子骨比較弱,一上來就遇到梁總這樣憋了二十幾年的處男,估計很辛苦,不定將來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看她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樣子,恐怕是不大好。


  「梁總,你能把窗帘拉開,窗戶打開么?」沈一說道。


  「他說冷。」陳柯手足無措,怕沈一聽不懂,又重複了一遍,「他說冷,開窗戶太冷了。」


  沈一無奈:「現在是夏天,梁太……不,我是說這位小姐她肯定不是因為氣溫才說冷,多半是發燒了吧。」


  「發燒?」陳柯懵住,想到什麼,立刻說,「糟糕,我忘了……這事都怪我。」


  眼看梁總急得頭上直冒汗,沈一無奈,再次提醒:「梁總,您還是把窗戶打開吧,這樣我也看不見人啊。」


  「嘩啦——」


  窗帘拉開,清晨的陽光灑落進來,陳柯又把窗戶開了一條縫,才抄著手走回來,他不斷地用左手拇指搓著右手關節,心內焦慮到一定程度,想問,又怕打擾醫生。


  這屋裡亮了,沈一往床上一看,呆住了,這、這不是昨晚上打電話叫他來的白助理嗎?

  沈一併不知道梁董事長已經同意兩人結婚的事,他心中一陣惶恐,有種窺破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恐慌感,完了完了,讓梁總恢復正常的人,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卻是這個白助理,白助理就算人長得俊,但那也是個帶把的男人啊。


  這可怎麼辦,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大秘密,到底是幫著梁總隱瞞梁董事長呢,還是幫著梁董事長勸阻梁總呢?夾在這兩個老闆之間,他作為僱工很辛苦啊!!

  這時,床上的人低哼了一聲,皺起眉頭,似乎被刺目的光線驚醒了。


  沈一定了定神,還是先看看白助理的情況,再說通風報信的事吧。


  他拿出溫度計,正要扒開被子,給白助理測個體溫,卻聽頭上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三十八度二,剛測過了。」


  「三十八度二?」沈一不由得腹誹,這得把人折騰成什麼樣,才會發高燒啊,但他又不能說什麼,看梁總的架勢又不讓他掀被子——難道叫他懸絲診脈嗎??

  「對,三十八度二,沈醫生,你看是不是應該先降溫?」


  「昨天晚上體溫還是正常的?」沈一問。


  「嗯。」


  「除了高燒,還有什麼癥狀嗎?」沈一又問,「有沒有哪裡疼?」


  陳柯欲言又止。


  「行,我明白了,好好清理,好好休息,如果溫度再有上升,或是有什麼外傷撕裂的地方,可以來旁邊402找我。」沈一說著,收拾醫藥箱準備走人。


  陳柯沉默著,跟在沈一身後,一直跟到門口。


  沈一覺得梁總估計是有話要說,便迴轉身,問:「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昨天過敏了。」陳柯說。


  「什麼情況?」沈一想起來過敏這回事,才是他來這裡的主要原因。


  陳柯大概把癥狀跟沈一說了一下,沈一驚訝,原來並不是白助理治好了梁總的ed,而是星光娛樂那個花花三少石睿的紅酒治好的?那白助理豈不是很可憐,本來好好一個盡職盡責的青年才俊,跟著梁總鞍前馬後地服侍著,結果梁總出了岔子,直接抓了身邊無辜的白助理瀉火——幸好沈一沒有嘴快去彙報梁董事長,否則害得本來就可憐的白助理失業,那就造大孽了。


  陳柯見沈一的表情變了又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陳柯其實也不關心自己的過敏到底怎樣,他只是想把話題引到另外一件事上:「沈醫生,我怕阿衍……陽因為這事心裡不舒服,你說會不會?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討厭我?」


  沈一見陳柯表情誠摯,不由得又改了念頭,剛才他還在唾棄梁總渣渣,這會兒看梁總確實有懊悔之意,愛護下屬(?)之心溢於言表,想必對這白助理還是極為看重的。


  「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沈一直言不諱道,「梁總,你要聽實話嗎?可能不太好聽,但是這樣對白助理最好。」


  陳柯神經緊繃,如同等待宣判一般,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沈一:「你說。」


  「你把他調到別的崗位去吧,最好是不見面的崗位,」沈一道,「遇到這種事,被侵害的一方都不希望再受到二次傷害,你盡量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做好事後關懷,該道歉道歉,該賠錢賠錢,如果他一定要離開公司,那你就給他半年到一年的工資,這段時間裡他可能因為心理創傷不太好找工作,而這不是他的錯,是您的錯,梁總。」


  陳柯目光有一瞬間失焦:「有……這麼嚴重?」


  沈一乾咳一聲,壓低聲音:「就算您沒有主觀動機,但違背他人意志發生關係,也是犯法的,咳,梁總,您明白就好,我就不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了。」


  陳柯垂下目光,兩頰肌肉緊繃,似乎在剋制一種強烈的情緒。


  沈一見陳柯這副樣子,不由得搖頭嘆息,這事其實也不能怪他……哎,演藝圈裡本來就陷阱多,梁總還是太年輕了。


  送走沈一之後,陳柯迴轉身來,隨著熟悉的內景一格格暴露在目前,昨夜混亂的片段也紛紛湧上腦海,他和阿衍就是從這裡一路擁吻到床上,然後……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自己一點力氣也無,卻渴得要命,阿衍那麼甜,又清清涼涼的,他只想抱著他,親吻他,緩解身上的燥熱難受,只要是抱著阿衍,就很舒服。


  「梁總,您明白就好,我就不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了。」


  沈一的話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本來還心存僥倖的陳柯,此刻已被無邊的懊悔淹沒,他本來就是個心思深沉的人,要不一點屁事也不至於發展成人格分裂了,站在昏睡著的周六床前,陳柯一動不動,像塊石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床單。


  周六一醒過來,就聽見陳柯和醫生說話,內容還特別羞恥,他沒好意思睜開眼睛,於是繼續裝睡。


  這回陳柯把醫生送走了,周六覺得可以醒過來了,但是陳柯就是不往床邊走,屋子裡靜悄悄的,不知道他到底在磨蹭什麼。


  於是周六就把眼睛睜開條縫,正好瞟見陳柯盯著床單發獃,神情有點不對,像是被什麼噩耗當頭砸蒙,然後那想象力發達而且還盡往壞處想的天才大腦就開始給自己編織世界末日的故事了。


  「陳……」周六想叫他,結果自己一開口,嗓音沙啞難聽,嚇了他一跳。


  陳柯猛地從世界末日中驚醒,看見周六眼睛睜得大大的,正在盯著他看,他急忙走到床邊,想摸摸周六的額頭,又不敢動他,戰戰兢兢,進退維谷。


  「你怎麼了?沒事吧?」周六忍著自己沙啞難聽的聲音,問。


  「我……」陳柯失魂落魄地說,「我……不能離開你。」


  「咱們倆本來就在一起啊?」周六清了清嗓子,「誰讓你離開我了。」


  陳柯聽到這話,才回了魂,墨黑的瞳孔彷彿又透出些光亮來:「醫生說的。」


  「醫生說的?」周六更加莫名其妙,「你先扶我起來。」


  「你要什麼,我去拿。」陳柯又站了起來。


  「不……我……」周六臉上緋紅,這個話讓他直接說出來不太好吧?但是看陳柯現在魂不守舍的,他不說明白真沒辦法把這事解決了,天生潔癖的他快被折磨死了,周六一咬牙,「我要清理一下你……在裡面的東西。」


  陳柯一下子從抑鬱的情緒裡面抽離出來,他在幹嘛?這種時候他還有閑工夫嘰嘰歪歪你不想見我我不想見你的,趕緊幫周六洗個熱水澡才是正事。


  陳柯什麼話都沒說,扭頭去浴室放水,過會走過來,包住被子將周六抱起來,周六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不要亂想,是我自願的。」


  陳柯的異常表現,周六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昨天那些想起來都臉紅心跳的畫面,再度浮現出來,一開始,周六確實想著用手幫下忙算了,沒想到卻紓解不出來,兩人又蹭來蹭去,蹭出一身火,本來就喜歡著對方,水到渠成也是很正常的事,只不過神智不太清醒的時候,陳柯比上次的決心強一些,沒有了那些猶豫和顧慮,便完成了最後一步。


  雖然起先吃些苦頭,但與最愛的人靈肉結合,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因此一切不完美都變得完美,紓解「一下」也就變成了一晚上。


  「真的?」陳柯抱緊了周六,「你不要騙我。」


  「真的。」周六一笑,將臉貼在陳柯頸側,昨天明明還是陳柯比較熱,他給陳柯緩解,現在又反過來了。


  「可是你說了『不要了,我疼』,我記得很清楚。」陳柯突然說。


  周六感覺臉上發燒,陳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嗎??

  「我沒說。」他堅持道。


  「可是我記得——」陳柯仍然在認死理。


  「我都說了真的了,你還想怎麼樣!」周六使勁啃了一口陳柯的脖子,這回世界安靜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