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靜昭儀的反常
我有些獃滯地坐在梳妝台前,頭有些悶悶沉沉地疼痛。微微抬眼看向門外,皇上剛剛從那裡離開了咸福宮,去上早朝了。平日里皇上或許會說讓我再睡會,不必起身,可今日,我早早地就醒了過來。
也許是因為多日未曾得到皇上的恩寵,心裡頭有些隱隱的不安,沒再同往日一般任性地賴床,或者同皇上撒嬌,而是規規矩矩地起身,殷勤地伺候皇上穿戴等等。
等到皇上真的走了,我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總是覺得有些心悸。
容彥看著我獃獃地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講,又欲言又止。我瞧著她那般猶豫的樣子,便覺得有事要發生,可哪有心思去顧及她?我如今心裡,滿滿的都是關於昨夜的事情。
昨夜,我並未吹奏凌聽來聽取皇上的注意,可皇上……卻來了……那便不知道靜昭儀心裡,會如何想了?昨夜我吹奏凌聽之前,思鳶所擔憂的,不也正是這個嗎?靜昭儀本已經被皇上翻了牌子,可皇上卻丟下靜昭儀,來了咸福宮……
這樣想想,便覺得這事,透著幾分的邪氣。因著我心思不定,思鳶和念鴦也比平日里沉靜了許多。一向喜歡說些閑話的念鴦今日也比往日平靜了許多,思鳶更是一句不說。
倒是容彥,這會將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換成了一副笑臉,笑容堆在臉上,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一般。瞧著念鴦在幫我梳妝,湊過來想要活躍幾分氣氛:「小主梳這個髮髻最好看了。」
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若是有什麼話要說,說便是了。若是想要逗我開心,就大可不必了。我啊……今日可煩的很呢。」說著,便又將目光轉向了銅鏡,瞧著鏡子里的自己,明明美艷動人,眉梢間卻帶了一絲愁緒。
這一句話便將容彥的笑容這樣凝結在了臉上。半晌之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是,奴婢遵命。」
就在我這般憂愁憂思的時候,一個我想不到的人卻登門了。就在我這樣對著鏡子,還沒梳妝好的時候,門外頭就傳來了小祿子,南笙他們的聲音:「昭儀娘娘吉祥。」
我聞言便要扭過頭去,思鳶沒料到我突然轉頭,不小心扯下了我的幾根頭髮。我「嘶——」的一聲,然後便看著思鳶手裡的那幾根頭髮,手摸上了頭頂,一陣疼痛。
靜昭儀只帶了清雅和清韻,正款款而來。瞧見我這樣急切的樣子,還笑著說道:「華兒還是一如以往,這急脾氣也沒改。」
我也不管頭上的髮髻還沒盤好,先起身,然後福身行禮,才說道:「誼姐,您來了。」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靜昭儀越是和藹,越是笑著,我便心裡頭越是打鼓。
她卻和以往一般,摸著我的頭頂,從思鳶手裡拿過來梳子,說道:「快別守著這些虛禮了,坐下,讓誼姐給你梳好這個髮髻。」
我連忙擺手,又想從她手裡把梳子拿過來,嘴裡說道:「這可使不得,誼姐怎可如此?」我心裡便就像是一根弓弦,蹦到了最緊的時候,再撥一下,便可能會斷裂。
她卻將我按坐在綉凳之上,伸過手將我頭上幾縷亂髮攏在一起,手上的動作並不生疏,反而很是熟練,然後將那一縷頭髮左右纏繞,繞了幾次,便成了一個髮髻。清韻從我的髮飾盒子里挑出來一根簪子,遞給了靜昭儀。
然後靜昭儀便將用那根簪子來固定住了剛剛盤好的髮髻,又朝後退了兩步,左右側著腦袋瞧了瞧,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許久未盤了,到底是有些生疏了。」
可她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揪心。皇上昨夜的到來,無疑是在我和她之間橫了一道天澗,只怕是再難以如同以往的時候那般和諧相處了。我今日的憂慮,也是在糾結如何與她相處,如何去面對她。
可今日靜昭儀前來,半句不提昨夜的事兒,反倒是對我更加和藹,這不免讓我有些疑心,亦有些不安。她如此反常,可有所謀?
將我梳妝完畢之後,靜昭儀又拉了我的手,將我拉到客廳里坐下,然後才說明了來意:「華兒,誼姐有一事相求。」
我聽她說有事相求,不假思索,便立刻應允下來。同時,心裡頭也舒了一口氣。原來,她是有事前來的。說不定,今日這般和藹,也是為了此事。有了這個解釋,我心裡頭便安定了許多。隨即說道:「誼姐有何事,但說無妨。華兒若能做的到,定然應允。」
靜昭儀這才說道:「華兒……昨夜,你吹奏的是什麼曲子?可否……將曲譜給我看看?」說罷了,便一臉殷切地看著我。
我這才愣了,說道:「我昨夜……沒有吹奏笛子啊?」看著靜昭儀一臉的不信,和清雅清韻不屑的神色,我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昨夜那笛聲……是皇上吹奏的啊?!」
靜昭儀冷哼了一聲,說道:「華兒……若是你不想將譜子給我,直說便是,何必將事兒推到皇上身上去?若是不想給我,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我連忙解釋道:「誼姐,華兒沒有騙您,昨夜真是皇上吹奏的……您若不信……您若不信,便問問這滿宮的太監宮女兒=,昨夜,他們可都是看著呢!」
「文華!你莫要我便是你想要欺瞞便能騙的了的!皇上……皇上他根本就不會吹奏笛子!自我嫁給皇上,到如今,無論是當初在潛邸,還是如今在後宮裡,都無人見過皇上吹奏笛子!皇上……皇上他根本就不會吹奏笛子!」
靜昭儀那聲色俱厲地聲音在我腦海里如驚雷一般響起,我剛剛站起來的身子不禁向後退了兩步,才站住身子。靜昭儀見我臉色驟變,冷哼一聲,也不再說什麼,帶著清雅和清韻兩個宮女便從向外走去。
而我,則被思鳶和念鴦扶住,手裡身上不停地冒著虛汗。嘴裡不停地呢喃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我說的是實話,可靜昭儀卻說……皇上壓根就不會吹奏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