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許明縱回到定熙的日子不長,風流名聲卻傳了出去,倒不是他真的風流,一群小公子湊到一起總要找點玩樂,他向來不拘泥於這些,倒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折了旁人的面子。


  他接過去,爽落的喝了三杯,香茹姑娘仰頭看他,眸中儘是仰慕,在場許多基本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又怎麼會不懂,本就是他們找來的。


  「喲,許三公子身旁竟是少了一個位子,不如香茹姑娘就坐許三公子腿上吧。」


  許明縱官職不高,是以旁人還是稱呼他為許三公子。


  他手裡捏著酒杯,唇角微微勾起。


  香茹羞澀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說話,大著膽子往他身邊湊,眼瞧著美人就要入懷了,許明縱突然道:「你身上的是什麼香?」


  香茹愣了一下,道:「奴家今日衣裳上熏了聚仙香。」


  許明縱抿著唇不說話,香茹訕訕的也不知他是何意。


  在場人也看出來了,許三公子八成是不喜歡香茹姑娘。


  七皇子端著酒杯道:「怎麼沒有人倒酒,酒都沒了。」


  他這一聲倒是解了圍,香茹執起酒壺為七皇子倒酒,而後便退回了原地站著。


  七皇子到哪裡都只管吃喝看戲,他是皇子,也沒人拿他調侃,皇子還是不一樣的,外頭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幹凈,他們可不敢拉著皇子瞎胡鬧。


  「聽說高卓人個個都生的人高馬大的,到處鬧事,你是怎麼治服了他們的?」


  七皇子饒有興緻的問,他向來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可柳昭儀對他護的太好,從前連出宮都不容易,更不要說這種事情了。


  許明縱一隻手擱在腿上,另一隻手晃了晃酒杯,揚著眉頭道:「打唄,若是還不服氣,那就往死里打,總有打服氣的時候。」


  「那若是那種硬骨頭,怎麼打都不服氣呢?」


  許明縱含著笑道:「那就得勞煩閻王爺叫他服氣了。」


  眾人俱是一愣,七皇子哈哈大笑:「許三,這在場在坐的,我就服氣你,夠爺們,來,我敬你。」


  他雙手拖起酒杯,許明縱把酒杯放到他的酒杯下面碰了一下。


  今日是特地擺宴為許明縱慶祝的,他自然免不了被輪番的敬酒。


  眾人酒足之後,各自散去,程邵祺對著許明縱道:「今日喝的不盡興,改日再聚一聚。」


  許明縱微微頷首,香茹姑娘走過來對著許明縱福了福身,程邵祺一揚眉毛,對著程文越道:「七皇子,咱們得先走了。」


  剛當著眾人的面許明縱才沒將場面弄得難看,這會只剩程邵祺和程文越了,他也就沒了顧忌,正要叫香茹退下,便聽七皇子乾咳了一聲。


  他扭頭便見對面雅間門旁,程靜凝目光冷冷的站在姜筠和程琳中間。


  七皇子對著她們打了招呼,姜筠瞧著許明縱後面站著個姑娘,穿著打扮應該不是世族小姐。


  她也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小姐,對這些公子哥兒在外頭玩樂找姑娘作陪也知道一些。


  悄悄打量了下程靜凝的神色。


  還好,面無表情。


  偏這時候香茹往前面挪了兩步,面帶羞澀的拽了拽許明縱的衣裳,許明縱瞥了她一眼,攏著袖子往前移了一步,臉色如常的對著姜筠道:「真巧,又遇到表妹了。」


  姜筠道:「是巧啊,一別數月,還未恭喜表哥賑災順利呢。」


  身旁程靜凝卻是待不下去了,扯了姜筠和程琳的衣袖就往外頭走。


  待人都走後,許明縱端坐在椅子上,聲音清冷道:「誰派你來的。」


  香茹姑娘怔了一下,道:「大人,奴家仰慕大人已久,上回在樂坊遠遠瞧著大人,便覺得大人英姿颯爽。」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許明縱的神色,抬眸垂首之間,媚眼如絲,將手伸到腰間勾起束帶,指尖輕挑,水芙色的外衫滑落在地。


  許明縱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香茹姑娘抬起手,正要拔掉頭上束髮的簪子,便見許明縱碰了碰腰間的佩刀,再看他那冰冷的眼神,不帶任何□□,整個人打了個寒顫。


  她臉色羞紅,許明縱忽然抽出佩刀,香茹嚇的往後退了兩步,下一刻,那把佩刀便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白著臉道:「大人這是做什麼?奴家自知身份卑微,本以為一輩子只能痴心妄想,萬沒想到今日能與大人共處一室,這才斗膽想與大人……大人若是不喜歡,奴家以後只將這份喜歡埋在心裡就是了。」


  「你主子怎麼同你說的,說本公子喜歡拈花惹草,還是好色成性?」


  「大人在說什麼,奴家聽不懂,大人在奴婢心裡就是.……。」


  許明縱動了動手腕,香茹只覺得下巴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那你主子有沒有同你說,我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殺人,看誰不爽就殺誰。」


  香茹心頭一驚,房門猛然被人從外頭踹開,許明縱手裡的佩刀瞬間收回腰間黑色刀鞘。


  程靜凝立在門外看見的就是許明縱一臉不悅的看向她,那個樂坊的女人衣裳半脫,臉上的表情失措,似是她進來打攪了他們的好事。


  她捏著手心,深吸了口氣,走進屋子,關了房門。


  香茹見有人來了,倒是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剛把腰帶繫上,便覺背上一陣撕裂的疼痛,整個人站不住的往前趴去。


  許明縱側了側身子,叫她倒在地上。


  香茹雙手撐在地面上,回頭楚楚可憐的看著許明縱。


  程靜凝手裡揚著鞭子忽然對著她的臉抽了過去,她連忙偏頭躲過,鞭尾恰好掃過她的脖子耳朵,留下一道血痕。


  她哀叫一聲,捂著脖子求饒道:「郡主饒命。」


  這郡主下手真是一點不留情,她一個樂坊女子,還要靠著臉呢。


  程靜凝看向許明縱,冷哼道:「這樣的女人,你不嫌臟啊?」


  許明縱淡淡道:「與郡主無關。」


  「你……」


  程靜凝氣的把手裡的鞭子在地上甩了一下,沖著香茹道:「滾出去。」


  香茹連忙忍痛從地上爬起來,走了出去。


  「許明縱,你莫要不識好人心,本郡主就是提醒你一句,那女人是文國公府二公子看上的。」


  文國公府,太後娘娘的母家,許明縱勾了勾唇角。


  程靜凝見他笑了,氣道:「許明縱,你真是不知好歹。」


  「多謝郡主關心。」


  「許明縱,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本郡主對你……」


  「郡主,微臣不敢高攀康親王府。」


  他唇角掛著笑,彷彿每回見著他時,他都是這幅樣子,便是在城外初遇時,他衝撞了她,她揚鞭打他,他空手接下了她的鞭子,眉頭都沒皺一下,奪了她的鞭子甩到一邊。


  還笑嘻嘻的同她說她冰肌玉骨,仔細叫鞭子傷了自己。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敢對她這麼放肆,不知從哪裡來的流氓,居然敢調戲她。


  得罪她的人從來都沒有全身而退的理,卻無奈技不如人,叫他跑了。


  她回去就派人打聽,才知道他便是成國公府里新回府的三公子。


  想到這人慣來風流,便滿腹怨氣,手裡的鞭子也不知何時叫自己甩了出去,眼看著就要甩到他身上了,他竟也不躲,只伸手接住了鞭子。


  程靜凝愣了一下,許明縱鬆開鞭子,道:「鞭子韌性極大,郡主用的時候可要小心些。」


  她低頭瞧著他掌心留下的鞭痕,白著臉道:「為何不躲開。」


  明明能躲開的。


  許明縱笑道:「總要讓郡主出了氣才好。」


  屋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姜筠和程琳站在門旁看著兩人身邊一片狼藉,茶水碎片全都混在那裡。


  姜筠緩緩吐出了口氣,走進去拉住程靜凝的手道:「阿凝,沒事吧?」


  程靜凝搖了搖頭,姜筠看她面色不好,又看許明縱掌心的鞭痕,怔了一下,垂眸想了一會,才道;「阿凝,走吧。」


  程靜凝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就是抬不起來,硬是叫程琳和姜筠拉了出去。


  姜筠走到門旁時回頭看了許明縱一眼,許明縱沖她挑了挑眉,姜筠對著他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


  許明縱勾唇一笑,他看出來她口形比的是什麼了,「活該。」


  姜筠和程琳把程靜凝帶出去,到了外頭的時候看見了程文越,程靜凝氣的伸手指著程文越,程文越在她還未說話前便笑嘻嘻的撫下她的胳膊,道:「阿凝妹妹莫要生氣。」


  程靜凝跺了跺腳,道:「你居然任由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喝酒,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你還是不是我堂兄了。」


  程文越無奈道:「就這麼點子事,你就質疑咱們的血緣關係嗎?阿凝,聽堂兄一句勸,你和他不合適,他那人性情不定,我和他玩了這麼久也不能看透他心裡想的都是些什麼,他骨子裡是個狠厲的人,你這麼天真可愛,和他一點都不合適。」


  他還衝著姜筠揚了一下頭,尋找同盟:「阿筠妹妹,你說是不是。」


  程靜凝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你能看透誰的心思。」


  程文越噎了一下,他是真覺得堂妹和許明縱那人不合適,他堂妹從小金尊玉貴的,受不得一點委屈,要是嫁給了許三,還不得天天鬧騰。


  程靜凝瞪了他一下,拉著程琳和姜筠的手往馬車上去,程文越也跟著要上去,頭剛伸進去,便被程靜凝摁著腦袋推了出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