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趙夫人帶著趙彥走後,姜籬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眼圈都紅了。
何氏把她摟在懷裡,道:「阿籬莫怕,這回是他們趙府理虧,你嫁過去后,她們定會好好待你的。」
「娘,不如就退了吧。」
「胡鬧。」老夫人皺著眉道:「定了親的,怎能說退就退,便是趙府有錯在先,受到影響多的也是你,名聲對一個姑娘家有多重要。」
姜籬抿著唇,老夫人看她這個樣子,心疼道:「阿籬啊,祖母知道你委屈,可你想想,又有幾個男子身邊乾乾淨淨沒有姨娘通房的,趙府算是好的了,顧及顏面,你嫁過去后,趙夫人都能出手替你料理那些女人,可你嫁到了別處,有的夫人還會把自己身邊的丫鬟塞給兒子做通房。」
何氏撫著姜籬的頭髮道:「你祖母說的是,趙夫人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你嫁過去,不會叫你委屈的,至於趙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嫁過去好好哄哄他,他心裡又對你有愧,到時候還不全都聽你的,我看那趙彥也是耳根子軟的人,沒什麼大氣性,最好聽房裡人的話,你嫁過去在他面前態度放軟一些,他可不得心疼你。」
何氏教女兒態度放軟些,自己這輩子對姜二爺卻沒軟過,經常把姜二爺的臉都抓花了。
姜籬捂著臉道:「我原看他是個好的,才華樣貌都不缺,可母親你都看出來他是個沒大氣性的人了,將來還不是同我……。」
她想說同她爹一樣,顧及著老夫人,到底沒說出口。
老夫人道:「如今便是退婚,也再找不到比尚書府更好的人家了,同尚書府退了親的,還有哪個世家願意娶你,難道你願意屈就嗎?」
老夫人心裡她孫女是聰明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便是說出退婚這種話來,也是一時賭氣罷了。
姜籬聽了老夫人的話,果然不吱聲了,老夫人和何氏又勸了她幾句,她喃喃道:「我就是這個命了嗎?我不甘心。」
她在乎的倒也不全是趙彥為了個外室來罵她,她心氣兒高,一心想嫁個聰明睿智的夫君從前她以為趙彥是,可這些日子她算是想通了,趙彥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滿意的那種男人,聰明,果斷,他一個都沒有,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知道祖母不會讓她退婚,便是母親也不會同意退婚的,畢竟在外人看來,這門婚事是她佔盡了便宜,她手指捏緊了衣角,便是再不甘,也只能認了。
老夫人怕姜籬改變主意,這孩子聰明,若是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她自己好了,連累了全家,孫女是自己養出來的,什麼樣的性子她最清楚,便道:「也別叫親家提心弔膽的了,明日就去把趙夫人請過來把日子定了吧,我看那趙二公子也就是年輕,火氣旺沒把持住,阿籬嫁過去培養培養感情,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姜籬深深的吸了口氣,道:「祖母和娘安排就好。」
老夫人笑道:「這才是明事理的好孩子,祖母和你娘總是為你好的。」
姜筠披了件氅衣坐在床上,聽著秋蓉說趙夫人帶著趙二公子走了,這個時候趙夫人帶著趙彥過來,只怕是那件事沒瞞住,帶著人來賠罪來了。
她想著這事總歸也不關她什麼事,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脫了氅衣往被窩裡頭縮。
李掌設推開隔扇進來,後面還跟著個丫鬟端了個霽藍釉地皮雕刻白花面盆,上面還繚繞著熱氣。
姜筠從被窩裡深處手,盯著食指上的紅腫哀嘆道:「怎麼就腫了呢,我穿的也不少啊。」
連哥哥都說她是小豬了。
李掌設笑道:「都快好了。」
姜筠嘟囔道:「難看死了。」
這可真是金尊玉貴的,沒幹過一點重活的手,細膩光滑,李掌設捉了她的手看了看,道:「消了點。」
「真的嗎?我瞧著怎麼更紅了呢?」
「你不要撓。」
「癢。」
她往後縮了縮肩膀,兩隻手都叫李掌設往面盆子里放,熱水浸過手面,她不自覺的動了動手指。
李掌設拿著帕子給她擦乾淨,抹了葯,見她不住的往那裡盯,笑道:「你莫要注意它,它自己就好了。」
姜筠把手縮回被子里,只露個頭出來,道:「這過了年天就漸漸轉暖了,我就能多出去跑跑了,像這樣整日悶著,人都要發霉了。」
李掌設含笑道:「小姐那些不穿的衣服,奴婢替你收拾出來吧。」
姜筠哎了一聲,巧荷扭頭過來道:「小姐也是大姑娘了,過兩年都能嫁給殿下了。」
姜筠一聽說要嫁人,臉上有些發熱,道:「別胡說,我還要等著二姐呢,長幼有序,總得二姐先嫁到秦府,然後才能輪著我。」
本來萬氏同秦夫人商量的是姜箏十五歲就嫁過去,可前幾日秦元青的祖母去世,這婚期就只能往後再拖一拖了。
好在萬氏同秦夫人感情好,也不用擔心女兒大了,秦府反悔誤了女兒的事情發生。
巧荷笑了聲,道:「小姐要真這麼打算,王爺就該心急了。」
這自小養著的寶貝珠子,好容易長大了,誰能忍著放到那裡再乾等幾年。
姜筠翻了個身,把臉朝裡面對著,不叫人看見。
許明縱去高卓賑災一事已經有了著落,許明縱這人辦起正事來嚴肅卻不失風趣,剛去之時因為官職低,又是個世家的小公子,高卓的各級官員只覺得他是因家裡同睿王殿下的關係被派過來的,不過是玩一玩,過幾日就會像三皇子一樣帶著人跑路。
當時也沒人顧及他,便好吃好喝的供著,許明縱也不計較,他這些年在外面遊盪,沒有世家公子的身份,看遍了這世態炎涼,若是連這麼點小事都要計較,那也真是白經歷了這麼多年了。
他剛到的那幾日就換了衣裳在外面瞎晃悠,那些官員見了也只當他是去外面玩,暗嘆這不知世間疾苦的小公子啊。
哪知道他轉了幾日,突然派人去捉了幾個災民,也不管鬧成什麼樣,只叫人按著打,連個原因都不給。
高卓知府痛心疾首的指責他,他也只是微笑,無論在什麼時候,總有那麼些人想趁機謀取好處,許明縱捉的那幾個人,便是這些日子在災民中鼓吹之人。
當然這種人有很多,他也不能一下子全抓了,只能抓了幾個倒霉的。
說是朝廷雖派了人來,可也是處理好水災就走了,他們的家沒了,也不會有人管的,就得鬧著朝廷才會怕,給他們建房子,發銀子。
要說這群百姓也真是可笑,朝廷打仗的時候幾十萬的大軍衝鋒陷陣,那死人摞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還怕一個區區高卓百姓鬧事。
那幾人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掛起來給百姓看,有些人罵他,不理解,內心有鬼的人自然怕了,要的就是他們怕,他不在乎名聲,只在乎效果,效果出來了,名聲自然就有了。
再然後也不用人哄著了,叫喝葯就喝葯,叫不許亂跑就在棚子里好好待著,不過就是一群百姓罷了,再好武鬥又有什麼比命還重要的。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哪裡是只會吃喝玩樂的小公子啊,那手起刀落的利落勁,可不是先頭那個草包皇子可比的。
臨走那日高卓百姓還擺了席面送他,許明縱對於這種熱情的場面得心應手,他被成國公府接回去的時候他那群小弟們也是這麼送他的,他坐在一群莊稼漢中間和他們胡侃這田地里日後的收成,叫坐在後頭的一群高卓官員目瞪口呆。
小公子生的好,眉清目秀的,在一群皮膚黝黑的粗莽大漢中更加顯得鶴立雞群。
要說高卓的這些人,也是自詡不凡之人,他們生的高壯,只恨自己沒有機會罷了,平日里也沒少罵朝廷那些官員,只知道吃百姓的血汗,正事不會幹,偏就能被許明縱收拾的老老實實的。
許明縱推門進去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他從高卓回到定熙,一群處的不錯的公子便要為他慶祝慶祝。
七皇子帶著頭起鬨道:「你瞧瞧,咱們都是來恭喜他的,結果我們這群人來的早早的,偏偏這最重要的人來的最晚,得罰。」
七皇子最愛熱鬧,這種事情怎麼能不來湊一下。
許明縱爽快的提起酒壺,程邵祺調侃道:「許兄今日是主角,等會還有的喝呢,自罰一壺就不必了,自罰三杯吧。」
滿堂大笑起來,許明縱轉了轉酒杯,自不必他來倒酒,一旁站著的姑娘就湊上前去為他倒酒。
堂中坐著的一位公子笑道:「咱們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了,也不見香茹姑娘主動為我們倒酒,可見許兄……咳咳。」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便咳嗽了起來,他身旁的公子道:「李兄這是怎麼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香茹姑娘是樂坊里的,是今日到場姑娘里名氣最大的。
也是特地找來為許明縱添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