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裴池和蘇容1
第119章裴池和蘇容1
如果看見重複章節,是訂閱率不足,需要補訂閱或等兩天就能看蘇烏將手中的畫軸放在案台上,緩緩展開。
她緊張地暗自觀察著太後的神情,她不知道姑母會不會滿意這幅畫。
蘇太後上前細看一番,“江南踏雪尋梅,白雪藹藹之中紅梅綻放,意境不錯。梅蘭竹菊,四君子梅居首位,亦是稱讚君子之風。”
蘇烏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蘇太後神色有些猶豫。
蘇烏一顆心懸了起來,攥緊手中的帕子,道:“姑母,可是有何不妥?”
蘇太後回過頭看向蘇烏,頗有深意地的道:“畫雖好,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棠棠,哀家以為萬壽節你送上的禮物應該會更不一樣一些。”
蘇烏羞愧地低下頭,“是棠棠拙笨,未能做的更好,讓姑母失望了。”
蘇太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罷了,這畫已是很好了。許是姑母想多了。”
蘇烏抱著畫回去的路上,想著姑母所說的話,心中黯然。前世她備的禮自然是不一樣的,她準備了很長時日,費了不少心思日夜練習,就是為了在萬壽節那日為他獻禮。
可那件禮,這一世不會再出現了。
九月二十九日,萬壽節至。
新帝登基後過的
雖然新帝不主張大辦,可朝野內外誰也不敢馬虎。
宮裏的宮女們都換上喜慶顏色的衣裳,笑眼迎人,宮中張燈結彩,很是熱鬧。
蘇烏起了大早,換上茜色海棠花長裙,頭戴翡翠玉簪步搖,菱花耳墜。她匆匆吃了兩口秋玉送的早膳,便趕往慈寧宮的正殿。
今日內外命婦都會到慈寧宮來請安,太後會賜宴招待女眷。皇上在前朝與朝臣同慶之後,會再來給太後請安。
到時候便是獻禮的環節了。
蘇烏過來花廳時已有太妃和皇室宗親在等候了,蘇烏上前請安與太妃們等著太後出來。
蘇太後身穿朝服,頭戴鳳冠,端莊肅穆。
左手搭在崔嬤嬤的手臂上緩緩走了進來,花廳女眷紛紛起身叩拜。
待內命婦拜完,在外麵候著的外命婦依次叩拜。
蘇烏隨在蘇太後身邊見了一輪又一輪的夫人和姑娘,有些看花眼了,隻顧著請安問好。
好不容易見到承恩侯府的大伯母陳氏帶著二姐姐蘇宜過來了,也沒能說上話。
這會離開宴的還早,蘇太後正和皇室宗親的夫人、世家夫人寒暄,知她待著無聊便讓她先下去休息。
蘇烏如釋重負,正欲去找二姐姐蘇宜,可來的女眷有些多,一轉眼也不知道蘇宜被她哪個閨中密友拉著去賞花了。
有眼生的閨秀上前搭話,蘇烏客道的與她們說了一會後,有些餓了便打算先偷偷溜回暖閣吃點東西墊一墊。
秋玉沒有隨蘇烏去正殿,留在暖閣裏照看著綿綿,她見蘇烏回來詫異道:“姑娘怎麽就回了?”
蘇烏:“離開宴還早,開席上也不能好好吃東西。你去把桂花釀丸子端過來,我先吃點。”
“好的姑娘。”秋玉忙放下手上的活,去往小廚房。
蘇烏往為綿綿做好的窩裏看一眼,那小家夥正四腳朝天的曬著肚皮。
那份閑適舒坦讓蘇烏看得直羨慕,她伸手過去揉了揉它的肚子,綿綿翻了個身,在她手上蹭了蹭,喵了一聲。
蘇烏笑著把它抱起來,放在膝上撫摸它蓬鬆的毛發,“你倒是愛撒嬌。”
綿綿安靜了沒一會,又從蘇烏的膝上跳下去,往門外跑去。
“綿綿回來!”蘇烏站起來,朝綿綿喚道。
小白貓步伐一頓,在門口徘徊,又回頭朝蘇烏看了一眼。
蘇烏跟過了去,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外,她提著裙子輕手輕腳地在綿綿身邊蹲下,伸手想摸摸綿綿,卻被綿綿很快躲開。
小白貓伸出爪子舔了添,往蘇烏那處走過去,懶洋洋地臥在蘇烏的腳邊。
小姑娘長得玉雪可愛,圓圓的眼睛一直盯著綿綿,她抬起頭看向蘇烏,盯著她的臉看得一怔,“仙女姐姐,我能跟它玩嗎?”
小姑娘聲音清脆,自帶一股嬌憨,穿著打扮無不精致,一看便知是官眷的千金。
蘇烏忍不住笑了,“你是誰家的姑娘?怎麽到這兒來了?”
小姑娘轉了轉眼珠子,“我,我是我祖母家的姑娘,我跟我祖母走丟了。姐姐,我能摸摸貓貓嗎?”
蘇烏見她不肯報家門,便也沒有繼續問。
蘇烏把綿綿抱到懷裏,對小姑娘招了招手,握住小姑娘的手,輕輕地撫在綿綿背上,見綿綿沒有拒絕,便道:“它有點膽小,一開始對陌生人會有點害怕。慢慢來,它很乖的。”
小姑娘聽著蘇烏的話,一邊跟著綿綿說話,一邊試探的碰了碰綿綿的小爪子。
綿綿窩在蘇烏懷裏,雖然被小姑娘騷擾著,有些不耐煩,卻也沒有跑開。
秋玉端著桂花釀丸子進來時,正好見到這一幕。
她吃驚道:“姑娘,這是誰?”
蘇烏看了小姑娘一眼,“就當作是個小客人吧。”
秋玉將桂花釀丸子端放在蘇烏麵前時,小姑娘聞到香味,咽了咽口水,有些羞澀地問道:“姐姐,我我可以嚐嚐嗎?”
這一碗桂花釀丸子蘇烏本就吃不完,她給小姑娘分了小半碗。
小姑娘雙眼笑成彎月,“姐姐,你真好。”
兩人吃飽了,也帶著綿綿在外頭玩了一會了,蘇烏要帶著小姑娘回去正殿了。
小姑娘剛跟綿綿熟悉上,看著正在玩竹球的綿綿很是依依不舍。
……
不遠處一行宮女擁簇著兩位衣著華麗的女子往這邊走過來。
安陽公主停下腳步,對身邊人道:“等會!那是蘇烏麽?”
謝明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安陽忽然一笑,“阿珊,跟我來,我給你出氣去!”
……
蘇烏正欲交代秋玉把綿綿抱回去時,一道身影快步走過來,兀地朝蹲在草地上的小白貓狠踢了一腳。
小家夥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發出一聲慘叫。
蘇烏飛身跑過去,綿綿從地上掙紮著站起來,渾身發毛豎起,一瘸一拐地朝蘇烏喵喵叫。
蘇烏將它摟在懷裏,心疼極了。
她怒視來人,“安陽公主,你為何要傷綿綿!”
安陽笑道:“嘖,你還給那小畜,生取名了呀!是你養的小畜,生擋了道,本宮都還沒說什麽,你便對本宮不敬了?”
“分明是你踢的綿綿!這路這麽寬敞,綿綿就蹲在這兒玩竹球,它那小小的一團怎麽可能擋道!你就是故意踢綿綿的!”被嚇懵的小姑娘好似反應過來,她離安陽最近,氣得伸出手去推安陽。
安陽不防,被推地踉蹌了幾步。
“放肆!你是什麽東西,竟敢推本公主!來人,給我把她抓住!”安陽說罷揚手便要扇過去。
小姑娘沒有見過這陣仗,驚恐地不知躲避。
就在那一耳光落下時,蘇烏擋在了小姑娘麵前,死死地抓住安陽的手。
蘇烏已是怒極:“安陽公主,今日來宮中的嬌客皆是來為皇上賀壽的官眷。更何況這是在慈寧宮,就算要罰人也得稟明了太後。容不得你動私刑!”
安陽被激得火氣更旺,“不敬本宮,以下犯上。蘇烏,你信不信本宮連你一塊打了!”
“哦?這麽能耐了?”
一道微涼的男聲自眾人身後響起。
緩緩流雲,徐徐惠風,愈漸愈慢的絲樂聲,使得人更加困倦了。
蘇烏手撐著香腮,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得隨著節奏快睡了過去。
倏然,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
“姑娘?”
“姑娘快醒醒啊,太後娘娘馬上就要到了!”
耳畔的聲音越來越響,她想睜眼,卻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意識混沌又模糊,彷如遮天的雲霧。
太後娘娘。
那是她的姑母。
可、可姑母不是三年前已經薨逝了嗎?
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輕顫,緩緩睜開眼,一雙美目帶著濃濃地困意,神情茫然地環顧四周。
頭上是平棋格樣式的天花板。
左側的是菱格花紋的支摘窗。
右側是紫檀鑲金的山水掛屏。
熟悉的感覺令蘇烏心中驚詫不已,這地方,不就是慈寧宮的暖閣嗎?當初姑母在世時,她一旦入宮,便會住在此處。
可自打姑母過世,慈寧宮便被封起來了,任何人不得入內,她怎麽會這裏?
而且……她不是剛咽下最後一口氣嗎?
秋玉見自家姑娘怔怔出神,忍不住直起身子,伸手在蘇烏眼前晃了晃,疑惑道:“姑娘這是怎麽了?”
聞言,蘇烏回過頭看向秋玉,這丫頭竟麵色紅潤好好的站在她麵前,沒有被罰入浣衣局,更沒有意外掉進井裏。
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忽然有種陷入夢境的錯覺,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上輩子,未入新帝後宮那時。
蘇烏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竟然痛得她一哆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宮女太監的請安聲,蘇烏思緒回攏,隻見她的姑母——魏國太後扶著崔嬤嬤的手緩緩走了進來。
看清了眼前人,蘇烏心裏一緊,隨著福禮的動作,眼眶瞬間就紅了。
姑母故去後,她獨自在宮中熬了整整三個春秋,其中悲寂,大抵無人能懂,此時心中五味雜陳,胸中似有層層熱意湧動。
太後徑直走過去,彎腰將她扶起,露出慈愛的笑容,慢聲道:“棠棠,身子可好點了。”
蘇烏聽著姑母喚著她的小名,鼻尖微酸,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回道:“謝姑母關心,已好多了。”
太後拍了拍蘇烏的手,“姑母知道,這樣做是讓你受委屈了,隻待事成,天大的委屈姑母都替你討回來。”
說罷,太後給崔嬤嬤遞了個眼神,緊接著崔嬤嬤便將一個食盒端了過來。
太後笑道:“裏麵是備好的醒酒湯,棠棠,你便替姑母去一趟罷。”
蘇烏看著食盒上的龍紋,腦海中似有什麽“轟”地一下炸開了。
這醒酒湯,便是她入宮門的鑰匙。
“莫怕,到時候一切都有哀家為你做主。”
太後把食盒遞到她麵前,蘇烏麵色發白地接過。
蘇烏被崔嬤嬤和宮女擁著朝外走,微風拂過,廊下的桂花花瓣簌簌而落。
思緒紛飛,往事接連湧入眼簾。
元熙元年九月十三,也就是前世今時。她入宮為姑母祝壽,看戲時多吃了幾口酒,有些頭暈,姑母便讓她先回暖閣休息。
不久時,姑母讓她前去望雲閣送醒酒湯。
望雲閣裏有誰,她心如明鏡。
新帝登基不久,便逢太後生辰,哪怕素來不善飲酒,也要做足麵子。皇帝舉杯陪太後喝酒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要稱一句母慈子孝。
酒過三巡,賓客散去,皇帝棄輦步行回到望雲閣休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天子有些醉了。
姑母命她此時去送醒酒湯,自然是刻意安排的。
她是蘇家嫡女,深知家族多年精心之教養,便是為了她能當上皇後,好延續蘇家世代榮光。
而當時她對皇上心存愛慕之心,一心想入他的後宮伴他身側。
可惜機關算盡,誰也沒能算計那位看著溫潤實則冷漠心狠的皇上。
前世她也是這樣來送醒酒湯,乖乖地聽從姑母安排,喂了皇上幾口醒酒湯後,咬牙解開衣襟前的扣子,脫下外裳,伸出細白的手臂,顫顫地環住了他的腰。
可還未等姑母安排的人闖進來坐實她與皇上的肌膚之親。
卻先一步等到了賢太妃。
而賢太妃身後,不僅站著她的親侄女謝明珊,還有半個太醫院。
外頭賢太妃大聲嗬斥著守門宮女,看瞧著要推門而入,她嚇得幾乎要彈起來,可就在這時,身邊早就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忽然翻了個身。
鐵鉗似的手臂落在她的身上,絕了她的去路。
賢太妃甫一進門,便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四目相對,賢太妃狀做驚恐,似笑非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擾了蘇姑娘的好事。”
太醫齊齊背過身子,還不等她出聲,謝明姍便跟著嘲諷道:“未出閣的姑娘就這麽急著寬衣解帶,蘇家還真是好教養。”
如此動靜,將榻上的男人吵醒了,他捂著額頭坐起來,那雙狹長的鳳眼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經過她時,蘇烏如臨刀山火海。
賢太妃和謝明姍趕緊朝他行禮問安。
當時她鼓起勇氣用餘光覷了他一眼,瞥見他薄唇微啟:“都滾出去。”
蘇烏攥著拳頭,想死的心都有了。
總管太監李福及時趕到,將賢太妃勸走了,而她也麵紅耳赤的從望雲閣逃離。
太後雖然施威壓下了流言,但這世上就沒有能包住的火。
她終究還是損了名聲。
後來,姑母又使了各種法子,終是讓新帝納了自己。她費盡心機的邀寵,做出那麽多出格的事,可那個男人也未多對她另眼相待。
沒有恩寵,何談名分,蘇家想要再出一個皇後的夢徹底碎了。
蘇烏想到上輩子發生的事情,越來越邁不開步子。
她不想去送醒酒湯了,隻想趕緊逃離皇宮。
……
崔嬤嬤見蘇姑娘越走越慢,便出聲提醒道:“三姑娘,莫要誤了時辰。”
蘇烏心知時間緊迫,得趁著新帝還未醒酒進去才容易成事。可眼下,她根本不想成事。
蘇烏敷衍地朝崔嬤嬤點了點頭。
沒多久,便瞧見了望雲閣的大門。
守門的宮女見到蘇烏一行過來了,小步迎了上來,壓低聲音道:“姑娘快些進去罷。”
蘇烏心中苦笑,看來還是逃不過了。
蘇烏推門而入,四周闃寂,空氣中彌漫的酒味,和淡淡的龍涎香。
繞過屏風便瞧見躺在榻上的男人。
入眼的,是同記憶力一般無二的清俊麵龐。
男人此刻蹙著眉頭,雙目緊閉,麵頰微微泛紅,衣襟大敞四開,似乎是被他自己扯鬆了,蘇烏的目光滑過那凸起的喉結,如被燙灼一般連忙移開眼。
蘇烏她強作鎮定地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低頭攪拌著手中的湯藥,緊張地手微微發抖。
依著那三年對他了解,他根本不會喝下這種來路不明的湯藥,她隻需拖延時間,做個樣子便是了。
蘇烏雙手拖著溫熱的玉盞,朝著窗台上擺放的一盆蘭花走過去,倒了小半碗湯藥在那花盆之中。
蘇烏小心翼翼地朝床榻的方向瞄了一眼,見那人還在沉睡。
不由鬆了一口氣。
可在這間滿是他氣息的屋子裏,她渾身都不舒服,一直緊繃著。
她將玉盞重新放回食盒之後,便規規矩矩地坐在遠處的繡凳上。
蘇烏心中默念,這一回,我不脫衣裳,也不算計你了,讓我平安度過罷。
心中焦灼緊張了差不多一刻鍾,外頭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蘇烏壓了壓睫毛。
……
賢太妃前腳得知皇帝去了望雲閣,後腳便找了兩個機靈的小太監去探探情況。
宮人回報:望雲閣門前不見總管太監李福,隻有兩個守門的小宮女,一直回頭回腦,像是在等什麽人。
賢太妃一聽,便篤定有鬼。太後那點心思舉宮皆知,隻怕這一出便是為了她那侄女鋪路所謀劃。
遂以擔心陛下安危為由,帶領太醫院眾人和謝明珊直奔望雲閣。
烏雲遮去皎月,風聲颯颯。
望月閣前,賢太妃目光淩厲看著擋在門前的崔嬤嬤,慍怒道:“放肆!我擔心皇上龍體,特意帶著太醫探望,你這奴才卻攔著我不讓進,莫不是要圖謀不軌?”
賢太妃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蘇家嫡女在大庭廣眾之下自薦枕席,被她抓個正著,還怎麽有臉在宮裏待下去。
崔嬤嬤冷汗直流,麵白如紙,她還欲說什麽卻被賢太妃帶來的宮人製住。
賢太妃臉上浮著一抹譏笑,正待推門而入。
倏地,那紫檀雕花木門從裏頭被人打開。
隻見一身穿碧色月華長裙的貌美女子走了出來,手中提著一食盒。
她略帶驚訝地看著門前的眾人,很快便反應過來朝賢太妃行了一禮,“見過賢太妃娘娘。”
賢太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蘇烏。
見她衣衫完好,發髻也未亂。
“這麽晚了,蘇姑娘怎會在這兒?”
蘇烏頷首一笑,不緊不慢道:“回太妃娘娘,小女奉太後娘娘懿旨,過來給皇上送醒酒湯。不想倒是碰上了賢太妃娘娘,瞧謝姑娘手中端著的,可也是醒酒湯?”
站在一側的謝明姍臉上一紅,抿了抿唇,“姑母擔心皇上醉酒不適,特意吩咐太醫院熬製了湯藥。”
蘇烏笑容不變,又道:“可真是巧了,太後娘娘和賢太妃娘娘皆是一片慈母之心。”
賢太妃曾在新帝幼時給過其恩惠,新帝對賢太妃很是敬重。而太後占著嫡母的位置,在新帝還是皇子的時候二人關係並不親近。當初誰也不會想到,三王之亂後,會是默默無聞的六皇子登上大寶。
賢太妃仗著與皇上的舊日情份,也想讓謝家出一位娘娘。
賢太妃和她姑母不愧是在宮□□處了這麽多年,就連塞侄女的方式都差不多。
此時氣氛有些微妙,蘇烏也不想多留,“既然太妃娘娘和太醫都來了,那小女和崔嬤嬤便先告退了。”
“且慢!”賢太妃話音一轉,“你手裏的湯藥給太醫瞧瞧。”
話音一落,蘇烏和崔嬤嬤一同抬眸。
賢太妃朝身後的太醫道:“皇上的龍體,可關乎社稷大事,還請李太醫仔細看看,皇上入口之物需萬分謹慎。”
賢太妃可不相信太後隻是讓蘇烏過來送碗醒酒湯。
“太妃娘娘這是質疑太後娘娘送來的湯藥有問題?”崔嬤嬤擋在蘇烏麵前,沉著臉質問道。
賢太妃輕撩了一下眼皮,身邊的嬤嬤便開口道:“住口,哪有奴才問主子話的。崔嬤嬤也是宮裏的老人了,怎麽如此不知規矩!我們娘娘沒有罰你,已是看在太後娘娘的麵上了。”
崔嬤嬤氣得臉色漲紅,蘇烏拉了拉她的手,讓她別在這個時候吃虧。
她倒要看看賢太妃帶來的太醫能看出個什麽東西來。也不怕把皇帝吵醒惹得他發怒。
這會兒的動靜,可不比上輩子賢太妃來抓奸的動靜小。
須臾過後,李太醫放下醒酒湯,朝賢太妃搖了搖頭,“回稟太妃娘娘,這湯藥沒有問題。”
賢太妃臉上有些掛不住,冷眼盯著蘇烏。
清白已證,蘇烏心中的巨石穩穩落下。
依著前世的記憶,這位新帝雖麵上溫潤寬和,卻最是厭惡後宮裏的爾虞我詐,眼下她雖占了上風,但深究起來,姑母調走總管太監,又讓她私闖帝王宮殿皆不是小事。
得趕緊走才是!
蘇烏再行一禮,柔聲細語道:“今日乃是太後壽辰,皇上仁孝,便多喝了幾杯,好容易才睡下,賢太妃有什麽事不如等改日再說罷,莫要擾了皇上清夢。”
話說到這份上,賢太妃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眾人匐著身子退下,朱門吱呀一聲關上,榻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傅懷景的那句“蘇姑娘果然好心思。”當夜便讓蘇烏做起了噩夢。
無法控製的像是回到了前世。
“太後娘娘已經仙去一年了,您不能再避著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獲得聖寵生下皇嗣,才不負太後娘娘臨終時讓皇上納了您。”
“您已錯失了許多時機,隻能另辟蹊徑了。”
金線繡牡丹紋樣的舞衣,綴滿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珠,最裏麵的肚兜隻堪堪遮住胸前的兩團,垂下來的珍珠流蘇及肚臍,露出纖細雪白的腰肢。
披在外頭的紗衣輕薄如蟬翼,一覽無遺。
舞裙如花瓣一樣做成四片,行動之間修長筆直的大腿若隱若現。
她忍著羞恥將其換上,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想著那西域舞娘所教的舞姿,隨意走了幾步,便白的晃眼。
她心懷忐忑的等了一天,終於等到了聖駕。
忘了是怎麽迎他進來的,也不記得是怎麽屏退宮人。
盈盈的燭光下,她將披風脫掉,露出那一身異域風情的舞裙。
伸出赤足踩在地上,合著鼓點扭動起來。
她緊張地不敢去看他。
在旋轉的餘光中,那男人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喝,看不清什麽表情。
隻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地感覺到灼熱。
舞過半,她未見他除了喝酒再有其他動作,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垂在腰間的珍珠隨著動作簌簌作響,男人晦暗的眼神盯著那一片,再次將手中的酒飲盡,“蘇嬪果然是好心思。”
蘇烏聽到他的話,心中一喜。
這是對她的誇讚吧!
空氣中熏香漸濃,蘇烏大著膽子用了舞娘所教的下腰抬腿,當初她練這個下了一番苦功夫。
腰肢柔軟的往後壓,腿還未抬起,恍惚之間見到人影一晃,還未反應過來一雙鐵鉗搬的手臂將她往肩膀上一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惡狠:“你倒真會作死。”
蘇烏被甩到床上時,嫋嫋升煙的香爐也被人踹翻,她臉上懵征著……不知發生了什麽。
她是想邀寵侍寢,是想獲得聖寵才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可在她想象中,皇上應是先誇她幾句,然後再與她柔情烏意共赴巫山……
雖與他相處不多,知他性子溫和,脾氣也好。便是他不喜她這等做派,最多訓她幾句,不該像……
像……像換了個人一般。
蘇烏驚恐地看著籠罩過來的人影,那雙狹長的鳳眸猩紅,像是蟄伏已久的野獸,將嗜血的凶性釋放了出來。
本就沒幾片布料的舞衣被撕碎扔在了床下。
屋外狂風大作,疾風驟雨,嗚咽的哭聲被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淹沒。
那一晚後,蘇烏養了半個月才在人前露麵。
在翊坤宮向端妃請安時,還被其他妃嬪含沙射影地說她恃寵而驕,拿喬。
本應升位分的聖旨也沒有來,嬪妃們都暗地裏取笑她。
蘇烏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她好怕,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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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嗚嗚嗚嗚……”睡夢中的人流著淚,呢喃著。
“姑娘,你醒醒……姑娘,你怎麽了?”秋玉心疼又著急。她守夜時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微弱的哭泣聲,便驚醒過來,看到自家姑娘委屈地哭著喊疼。
秋玉邊用帕子給蘇烏拭去淚水,一臉焦急猶豫要不要出去喚人。
濃密的睫毛翕動,秋玉見蘇烏似要醒來了,小聲地喚道:“姑娘,姑娘……”
蘇烏迷糊地睜開雙眼,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姑娘,你哪裏疼?哪裏不舒服?”秋玉關切地問道。
“我……”蘇烏停頓一下,蹙著眉,“我,我好似肚子疼。”
蘇烏剛想坐起來,卻感覺下腹酸痛難受。
秋玉:“奴婢這就出去找崔嬤嬤請禦醫過來。”
“等等!”蘇烏叫住她,她察覺到身上的異樣,羞窘道:“我、我好似是來癸水了。”
秋玉揭開被子查看一番,確實是如姑娘所說是來癸水了,她鬆了一口氣。
換上幹淨的被褥,喂蘇烏喝了幾口溫熱水,扶著她重新躺下。
秋玉不放心的道:“方才姑娘是不是夢魘了?要不要奴婢點個安神香?”
蘇烏搖了搖頭,“不用了,秋玉你快去歇著吧。”
秋玉見她堅持,隻好道:“奴婢就在外間,姑娘有什麽事喚一聲。”
蘇烏乖巧地點頭,再次催著秋玉去睡覺。
夢魘中醒來,腹中又隱隱作痛,蘇烏早沒了睡意。
她翻來覆去的想著傅懷景的那句話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