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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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烏看著棋盤,輕輕放下一白子,又對著蘇宣叮囑:“宣哥兒,不要喂綿綿桂花糕,它不能吃這些。”
蘇宣把手中剩下的桂花糕一口吞到嘴裏,“阿姐,我自己吃都還不夠,不會喂綿綿的。”
說完蘇宣舔了舔手指。
蘇容皺了皺眉,嫌棄道:“宣哥兒,說了多少遍了,不許添手指。”
蘇宣騰得一下站起來,緊挨著蘇烏的腿告狀,“阿姐,四姐姐凶我。”
蘇烏伸手捏了一把蘇宣軟嫩的臉蛋,“你四姐姐說的對,快讓劉媽媽帶著你去洗手,不然就罰你不許吃桂花糕。”
蘇宣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撅著小嘴轉身,剛好看到迎麵走過來的蘇青軒。
他嚇得把手往後一藏,站直了身子規矩的喚道:“父親!”
蘇烏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父親,你怎麽過來了。”
蘇容也跟著站起來,小聲叫了一聲父親。
蘇青軒神色複雜的看著蘇烏,將手中的琴譜遞過去,“這是昨日我與你說的琴譜。你……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蘇烏麵露欣喜的雙手接過,“多謝父親。”
蘇青軒看到蘇烏眼中的孺慕之情,他心中的愧意更濃了。
想到這孩子因生母去的早又被老太太抱去養大,跟他之間不太親近。
這回在宮裏受了委屈和驚嚇,特地向他來求助。
可他卻沒能做到,他沒能說服太後打消讓她進宮的決定。
蘇青軒道:“無須客氣。若是有什麽想要的便直接派人告訴我。”
他頓了頓道:“我還有要事,你們玩罷。”
“父親,請留步。”蘇烏喊住他。
蘇烏從石桌上拿了個黑漆食盒走過去,“父親,這是我親手做的桂花糕,特意留了給你嚐嚐的。”
蘇青軒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麽,最後又放棄了。
他把食盒拿了過來,嗯了一聲,便離開了。
蘇烏看著父親的背影,笑了笑。
她知道父親去找姑母,也不會那麽輕易改變姑母的想法。
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至少父親願意去做了。
假以時日,隻要父親對她的愧疚越深,或許他會同意她的某個計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偷偷地進行,待到成事再公布,即便姑母知道了也無法強迫她進宮。
今生她與傅懷景便可再無交集。
她也不會再陷入噩夢之中,惶惶不安。
……
蘇容蘇宣在沅芷院待到午時,兩人手裏都拿著蘇烏送的食盒,很是開心的回去了。
用過午膳後,蘇烏臥在美人榻上小睡了一會。
不過很快就醒了過來。
她琢磨著要謀劃的事情,睡不著。
她如今已十六了,按說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大多都定親了或者在相看人選了。
可她因早早的被家中選定要入宮,所以也沒有人會為她相看合適的人選。
不管她進不進宮總歸逃不過要嫁人的。
橫豎都要嫁,不如選一個能對自己好一點的良人。
她心中所籌謀的是,想趁著這段時間,相看一個合適的人選。
然後設法博得父親憐惜,讓父親同意暗中定下親事。
等到明年傅懷景要納妃時,她已經快成親了,那姑母即使想把她塞到後宮也不可能了。
那麽她要緊考慮的便是人選。
首先家風要正,天子近臣或是實權世家能夠在幾年後能護著成為平民的蘇家人不受輕賤。
若那禍事無法避免,隻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爵位被奪,官職被罷免,侯府被抄,成了平民。
樹倒猢猻散,任誰都能踩蘇家一腳。
所以她所嫁之人家世不能太低,還得真才實學被家族所看重,能夠說得上話。
方能在關鍵時刻回護一二。
其次是性子要好,是能體貼人的,最好溫柔一些,有憐憫之心,是位真君子。
要是後院能簡單些便是最好不過了。
蘇烏翻了個身,輕咬著手指有些泄氣。
能達到她所想條件的公子,定也是各世家貴女爭相想嫁的,又哪裏能輪得上她。
這樣的如意郎君誰不想要呢!
蘇烏對外了解的甚少,也沒怎麽跟著侯夫人、太太們出去參加宴席。
對現下京城勳貴的那些未定親的公子情況不是很清楚。
愁啊愁,她現在從哪裏去找那麽合適的人選呢!
蘇烏在榻上翻來覆去。
……
過了兩天,承恩侯夫人派人送了些新鮮的螃蟹去沅芷院,還讓丫鬟向蘇烏問個話,說是明日她會領著蘇宜去千霜寺上香,問蘇烏要不要一道前往。
蘇烏正想著怎麽出去探探消息,大伯母這邊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她讓丫鬟帶著話回去,說她也想去寺廟祈福,便打攪大伯母了。
蘇烏靜下來回想了一下,這個時候,不就是大伯母給宜姐姐相看對象嗎?
把她一塊叫上,這樣便不會顯得那麽刻意了。
若是宜姐姐與那人相看對眼,便兩相歡喜。
沒看上,也就當姐妹二人一道來祈福上香。
她也正好想從宜姐姐和大伯母那兒側麵探聽一下,如今京城裏還有哪些未定親的公子,能稍微符合她所想的要求。
前世她此時正因在宮裏損了名節,這會還躲在屋子裏暗自傷心,根本不敢出門。
估計那會大伯母也不會讓人來問她。
蘇烏讓夏若去一趟汀蘭院,跟太太說一聲,她明兒和大伯母宜姐姐一道要去千霜寺。
……
承恩侯夫人陳氏正在幫蘇宜挑選明日要戴的簪子。
正拿起一隻碧璽掛珠長簪,蘇宜推拒道:“母親,這個略老氣。”
陳氏搖了搖放下,又拿了一隻碧玉七寶玲瓏簪,“這個倒看著活潑點。”
蘇宜還是不太滿意。
蘇宜忍不住抱怨道:“母親,為何我去相看的隻能是戶部侍郎的嫡次子,而蘇烏卻能入宮伺候皇上。姑母未免也太偏心了,我才是承恩侯府的嫡女啊。”明明是她父親襲爵位,憑什麽姑母就那麽看重蘇烏。
陳氏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當初太後娘娘派人過來教導你們倆,是誰先喊疼喊累撐不住的?你也不看看人家蘇烏多耐得住苦,寒冬酷暑都不落下練習。你呢?琴棋書畫哪樣能比得過她?就連那學習跳舞,不過是給你壓壓腿,下下腰,你便疼得哭爹喊娘,嚷著不練了不練了。”
蘇宜被陳氏數落的如同鵪鶉一般,縮了縮脖子,嘟著嘴道:“那羞死人的舞,哪個規矩人家的姑娘會學啊。”
陳氏氣急:“你本事去太後娘娘麵前嚷嚷。你以為進宮是伺候皇上是好事?你這不關風的嘴,什麽情緒都露在麵上的性子,就算讓你進宮了,你能在那群人精裏能活多久?”
“再這麽使性子,我便跟戶部侍郎夫人去封信,便說你得了風寒,相看一事便算了。”
蘇宜見陳氏要拂袖而去,她又上前拉住陳氏,“我、我不說便是了。母親,都定好了日子,哪能說改就改。再說蘇烏不是也要一道去上香嗎?改來改去多麻煩!”
陳氏見她就嘴硬,冷言道:“簪子還挑不挑?不挑我便讓人都撤下了。”
蘇宜抿了抿唇,隨意指了一根簪子。
……
翌日,蘇氏為蘇烏備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裏麵鋪著柔軟的白色毯子,放著舒適的軟枕,茶具、棋盤都一一應全。
馬車慢悠悠地朝千霜寺出發。
蘇烏手裏翻著一本閑書,一旁的秋玉為她斟上一杯熱騰騰的茶。
清新的茶香溢滿車廂。
車窗外有暖陽照進來,蘇烏閉著眼睛,心想若是沒有那麽多紛紛擾擾,這日子該多愜意呀!
蘇烏睡得迷迷糊糊時,馬車停了下來。
秋玉低聲喚道:“姑娘,千霜寺到了。”
蘇烏揉了揉眼睛,正迷瞪著,露出半睡半醒的嬌態。
秋玉扶著蘇烏下了馬車。
蘇烏穿了一身穿繡金蓮錦裙,身姿窈窕,行走間娉娉嫋嫋,肌膚勝雪,兩頰因剛剛睡醒泛著淡淡地紅暈,一眼看去,無端地讓人心跳臉紅。
蘇宜走過去不由問道:“棠棠,你的胭脂是哪家香粉店買的?”
蘇烏摸了摸臉,有些不明所以,“宜姐姐,我沒有抹胭脂啊。”
蘇宜又朝她發髻上一看,隻簡單地戴了個玉簪珠花。
蘇宜低哼一聲,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承恩侯夫人看著那對姐妹失笑道:“我們該去正殿了,別誤了吉時。”
幾人跟著小沙彌行至廟的大殿,一進去發現裏麵有幾位貴夫人貴女比她們來的要更早,在她們當中還有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輕俊秀男子。
承恩侯夫人先是蹙眉,很快又舒展開來。
不是戶部侍郎夫人和她的兒子,而是沈閣老家中的親眷。
兩家人並不熟悉,客氣的相互見了禮一番,寒暄了幾句,便各做各的。
站在沈家家眷之中的沈窈薇,一眼便看到了姝色無雙的蘇烏。
她悄聲對身邊的男子道:“三哥哥,那位便是在萬壽節宴席上,一曲驚人的蘇姑娘。你朝思暮想的那把綠綺就在這蘇姑娘手裏呢!”
男子皺了皺眉,輕斥道:“阿薇,不可無禮。”
蘇烏囑咐道:“秋玉、夏若,你們就當我從未出去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秋玉夏若連聲應下。
蘇烏有點疲憊,喝了幾口夏若遞過來的烏水潤了潤嗓子。
她軟軟地靠在榻上歇息,已經恢複了的綿綿發力一躍跳了上來,熟門熟路的臥在蘇烏的臂彎之中。
蘇烏微微一笑,順手摸了摸綿綿蓬鬆的發毛,心緒漸漸地平複下來。
“我出去後,有人過來了嗎?”蘇烏問道。
秋玉回道:“四姑娘未時過來了一趟,奴婢說你睡了,她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蘇烏點了點頭。是阿容啊,也不知道阿容是找她什麽事。
蘇烏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忽然一下睜開了眼睛,她坐了起來喚道:“秋玉,秋玉!”
秋玉正在門外和夏若商量晚膳給姑娘送什麽的時候,聽到屋裏的姑娘的呼喚。
她急忙跑了進去,“姑娘,怎麽了?可是夢魘了?”近來姑娘總是睡不好,她們都很擔憂。
蘇烏道:“秋玉,你去把那日從千霜寺帶回來的棋譜找出來給我。”
秋玉雖不知姑娘為何突然要那東西,她見姑娘著急的模樣,便疾步地去取東西。
秋玉很快便把跟綠綺收在一處的棋譜找出來,給蘇烏送了過去。
蘇烏拿在手裏翻閱,越看的仔細,心便越往下沉。
剛剛她閉目養神,今日所發生之事在腦中回放,尤其是當時下棋之時傅懷景的神態。
難怪啊!
難怪當時她覺得傅懷景在聽了她那句話後,神情有些奇怪。
她當時沒太在意。
那時她從千霜寺接過這本棋譜時,就隨手翻了一下,就沒有再碰。
現在才發現這本棋譜之事初學者入門級別的,是宣哥兒那般大小的孩子所學的。根本談不上什麽融會貫通。
傅懷景是故意的。
蘇烏一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去,感覺到後怕。
秋玉特意讓小廚房做了幾樣蘇烏愛吃的菜,可蘇烏卻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蘇烏捧著剛買的新書,看著鬆尋先生寫川蜀之地的見聞,可她卻覺得那些文字浮在表麵,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的心靜不下來。
可若是不做點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她又怕自己陷入對恐慌中。
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即便她在傅懷景麵前撒謊,被他看穿,可他已經讓她走了,應是翻篇了。
不要再自己嚇自己。
這時外頭傳來說話的聲音,像是有人過來了。
很快夏若進來道:“姑娘,四姑娘過來了。”
蘇烏坐起來,阿容又過來了?
她將書放下,一手抱起綿綿,繞過屏風,便看到剛走進屋裏的蘇容。
蘇容身穿藕色百褶如意月裙,手裏提著一個描金蓮紋黑漆盒,靦腆的朝蘇烏笑了笑,“阿姐,我過來給你送點血燕。”
蘇容見蘇烏露出詫異的神色,慌忙解釋道:“是,是秋玉姐姐說阿姐晚上睡的不好,所以晌午後都在補眠。我我想著我這裏還有些血燕,給阿姐送來了。”
蘇容說著說著便低下頭,聲音也小了下去,“我,我知道阿姐這裏不缺這些……”
忽然蘇容手上一輕,她手裏的黑漆盒被人拿了過去,一團軟乎溫暖的東西被塞到她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