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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蘇太後憤怒又痛心,她沒想到棠棠會在這樣的場合不顧家族顏麵,讓皇上給她賜婚。


    好不容易等來讓她入宮的時機,她居然就這樣親手給毀了。


    縱使她阻止了賜婚,想再把她送進皇上後宮,隻怕皇上心裏會留下疙瘩,不會輕易地應下了。


    棠棠這麽做無疑是在自毀前路。


    蘇太後怒視蘇烏,見她那哀求的目光,蘇太後狠心地移開眼,她握住手中的佛珠,冷淡地道:“長公主,小孩子不懂事,喝多了胡言亂語,您就別摻和了。”


    說完蘇太後語氣一變,嗬斥道:“棠棠,還不退下!”


    蘇烏咬緊牙關,盡管背後的冷汗已浸濕的衣裳,但她不能退,她若退了便前功盡棄。


    昭陽大長公主亦在強撐著,她道:“太後娘娘,這事可怪不到蘇姑娘。是老身在賞花宴上便一眼相中了她,後來便私下跟蘇家的二老爺提過,兩家都有了結親的意向,這兒女親事向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來想著求得皇上賜婚是錦上添花一事,請太後娘娘成全了這樁美事吧!”


    蘇太後氣得臉色鐵青,心口發緊,差點背氣暈過去,蘇青軒這混賬居然背著她要跟鎮國公府結親!


    一旁的賢太妃這會見到蘇太後算盤盡失,別提多暢快,她笑著好言相勸,“太後娘娘,這可是大好事啊!薛世子跟蘇姑娘郎才女貌,是樁好姻緣,依我看啊,您還是答應了吧……”


    賢太妃一邊說著一邊暗中朝皇上看一眼,她剛觸及到那雙烏沉的眼眸,唇邊的笑意漸漸僵住,她心驚肉跳地別開眼,一雙手胡亂的抓住桌上的茶盞來掩飾她那一瞬間的膽寒。


    蘇太後咬牙切齒,“大長公主,此乃蘇家的家務事,還望公主莫要插手。”


    不等昭陽大長公主回話,一直沉默地傅懷景出聲道:“既是蘇家家務事,便由太後做主了,朕還要去交泰殿。”


    蘇太後感激於陛下此時的舉動,他離開了,她便能讓人將蘇烏給帶下去。


    蘇烏心急如焚,不能讓傅懷景離開,他沒有定斷下,不能離開,一旦局麵被姑母掌控的話,她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蘇烏豁了出去,她顫聲道:“陛下,請留步!”


    剛剛起身的傅懷景,頓住腳步停了下來,晦暗不明的看著她。


    蘇烏抬眸,她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她心中懼怕不已,卻一字一句地道:“陛下說過,因臣女有救駕之功,便許臣女一願,聖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臣女,這個心願懇求陛下成全!”


    李福恨不得衝下去捂住蘇姑娘的嘴,蘇姑娘您可快別說了。


    蘇太後厲聲喝道:“蘇烏!”


    蘇烏屈膝跪下,行大禮,再道:“求陛下成全!”


    大殿之中,聞針可落。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的很輕很輕。


    這蘇家姑娘是忤逆太後到底了。


    沒想到皇上居然會給下這麽一個承諾。


    有人替這個蘇三姑娘覺得可惜,帝王的承諾用於賜婚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顧萱心中大震,陛下竟然會給出這樣對自己不利的承諾?她不由有些擔心這位蘇姑娘,雖陛下給出了承諾,若合他的意還好,若是不合那……


    傅懷景手上的玉扳指隱隱有了裂痕,他的此刻頭疼欲裂,那雙漆黑的鳳眸看著跪在大殿上的嬌弱女子,他扯出一抹笑意,道:“蘇姑娘不後悔?”


    蘇烏閉上眼睛,無人看到她眼角的淚痕,“臣女心意已決,不後悔。”


    傅懷景默了默,握拳透掌,怒極反笑:“好,朕成全你。”


    與此同時,玉扳指應聲碎裂,碎片迸落。


    那一瞬間,蘇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到的錯覺,她抬起頭來,隻來得及看到傅懷景離去的背影。


    她茫然的看向昭陽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朝她安撫的笑了笑。


    而姑母失魂落魄的像是還未回過神來。


    蘇烏心中一鬆,真的成了。


    傅懷景答應了賜婚,姑母也沒有阻撓成功。


    她可以不用入宮了。


    歡喜和不安將她席卷,她剛剛渾身都緊繃著,現在鬆懈下來,她一身的力氣仿佛被抽離。


    有宮女上前扶著她回到宴席座位上。


    承恩侯夫人和蘇宜都還沒緩過來,在蘇烏像皇上求賜婚恩賜時,她們承恩侯府的人都已經懵了。


    承恩侯夫人欲言又止,她這個大伯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二房在跟鎮國公府議親?


    蘇宜瞧著蘇烏臉色雪白的毫無血色,她把一盞熱茶放到蘇烏手上。


    她小聲問道:“棠棠,你還好吧?”


    蘇烏點了點頭,她有些脫力,使不上力,她需要緩一緩。


    也許是情緒消耗過度,她覺得有點冷。


    這是前頭有些騷動,隻見太後扶著輕雪的手離開了,昭陽大長公主回到席位上道:“太後娘娘多飲了幾杯有些不適先回去了。大家繼續暢飲。”


    有些回過神的宗親,則對昭陽大長公主賀喜道:“恭賀殿下總算了了一樁心願。”


    賢太妃掩嘴笑道:“這皇上賜下的姻緣,大長公主便可安安心心等著抱曾孫咯。恭賀殿下。”


    昭陽大長公主笑了笑,她心裏頭琢磨這方才陛下的態度,不由有些擔心。


    賢太妃給自己又倒了杯酒,自從被禁足謝家出事後,她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她的侄女伺候不了皇上,太後的侄女也別妄想。


    她剛飲盡一杯,卻見到安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頻頻朝蘇烏那邊瞪過去。


    賢太妃皺了皺眉,這丫頭又怎麽了?

    ……


    蘇烏久久不能平靜,有點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看著上座那邊空蕩蕩的位子,她知道姑母定被她氣得離席了。


    她勢必會要迎來姑母的憤怒和質問。這是她逃不開的。


    蘇烏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做好心裏準備迎來姑母的怒火。


    一盞茶的時間後,一個宮女來到蘇烏身旁,她躬身道:“蘇姑娘,太後娘娘請您過去。”


    蘇烏見這宮女眼熟,她在慈寧宮見過。


    果然還是躲不掉。


    蘇烏披上纏枝牡丹花紋披風跟著那宮女走了出去。


    蘇烏跟著她來到一處側殿,宮女低聲道:“娘娘舊疾複發,便先在就近的側殿歇息了,姑娘進去吧。”


    蘇烏心裏很愧疚,若不是無奈之下,她也不想這麽刺激姑母。


    蘇烏踏入殿內,裏麵的燈燭點的不似平日裏那麽明亮,正廳中未見到人。


    蘇烏看向被屏風擋住的裏間,姑母應是躺在床上歇下了。


    她朝那邊走過去,繞過屏風朝梨花木床上看去,沒看到姑母,而支摘窗便卻站在一個人影。


    蘇烏瞳孔猛地一縮,腳步往後退,她轉身便想要逃走。


    可大殿的門卻緊緊地關閉上了。


    無論蘇烏怎麽推那扇雕花大門,紋絲不動。


    眼看著屏風後的身影緩緩走過來,蘇烏膽戰心驚。


    “陛、陛下也是來看姑母的嗎?為何姑母不在此處?”蘇烏的聲音有些發抖。


    傅懷景看著逃到陌路的小獸,不緊不慢地道:“蘇姑娘冰雪聰明,不如姑娘猜一猜為何在這裏見到的是朕,而不是太後。”


    蘇烏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她隻當是傅懷景也是過來看姑母的,或許是姑母提前離開了。


    她一直在逃避去深思細想的傅懷景答應賜婚後會不會動怒,她知道以傅懷景的高傲來說,她利用他的承諾達到目的,他隻會對她厭棄多看一眼都嫌礙眼。


    她好像低估了他的怒火。


    傅懷景捏住蘇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蘇姑娘這麽害怕,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嗎?”


    蘇烏無聲的搖頭,雖然傅懷景麵色帶著和風煦日般的笑容,卻讓她有種身臨冰天雪地之中。


    傅懷景的手指輕輕一扯,蘇烏身上的披風落地。


    露出鵝黃色杭綢小襖裙,月白色腰帶將那腰肢束的纖細,盈盈一握。


    傅懷景鬆開了捏住蘇烏下巴的手,順著她的修長的脖頸,手指停在了領口處,他隨意撥動一下那處的珍珠扣,輕易地便解開了。


    蘇烏骨顫肉驚,她從傅懷景的眼中看到了欲念。


    她死死地摁住傅懷景的手,“陛下,您已經給臣女賜婚了。您不能,您能這麽做。”


    傅懷景的頭陣陣抽痛,聽著蘇烏的話,他愈發的恍惚。


    不能?


    他是天下之主,他有何不能。


    在夢裏時,她著輕紗跳著舞扭著腰引誘著他,鶯聲軟語地迎合他,就連在行宮時她她可是比現在乖多了。


    傅懷景低低地笑了起來,“蘇烏,要是朕在這裏幸了你。你說你求來的賜婚,還能不能成?”


    蘇烏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眼前的傅懷景像是把那端著君子之風徹底摒棄了,露出了他那惡劣的性子。


    “不,不,陛下,您金口玉言,您已經答應了,不不可以反悔。”


    她唯一的希望,好不容易能得意逃出皇宮,逃離傅懷景的希望,她不要就這麽破滅了。


    傅懷景看著她懼怕的模樣,眸色越發深沉,他將蘇烏攔腰抱了起來。


    蘇烏掙紮痛哭,“不要,不要!陛下求求你,放過我!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敢心存妄念,不想入宮!”


    傅懷景充耳不聞,她的哭聲讓他的頭更痛了。


    傅懷景按住蘇烏亂動的身子,“朕有給過你機會。”


    蘇烏心中絕望不已,要是她在這裏被傅懷景臨幸了,她的境況比前世還要糟糕。


    剛剛在宴席上用救駕之恩求得陛下賜婚給了鎮國府的世子,轉頭又爬了陛下的床。沒有人會在乎她願不願意,隻會議論承恩侯府的姑娘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一邊賜婚給了世子又舍不得陛下。


    縱使薛世子再怎麽想幫她,也不可能娶被皇帝碰過的女人,而她以這樣的途徑進宮隻會讓人看不起,比上一世還不如。


    蘇烏瑟瑟發抖,前一刻還在慶幸賜婚成功,這一刻卻如墜地獄。


    傅懷景的力道她根本掙脫不了,她的繡鞋也在掙紮之下掉落,鬢發也淩亂了,她的衣襟的扣子被解開,傅懷景將她放在了床上,用那古怪的眼神看著她,抬起她的下巴親了上去。


    蘇烏屏住了呼吸,她躲不開這個吻,她的眼淚簌簌落下,身子在顫抖,就連背後的箭傷亦在疼痛。


    鋪天蓋地龍涎香幾乎要她淹沒了,她喘不上氣,她用利齒去咬他,卻被他避開。


    傅懷景鬆開了與蘇烏食指交纏的手,他勾住那月白色的腰帶,正要扯開之際,隻見寒光一閃,他本能抬手擋去。


    蘇烏不知何時手中握著一根金簪,那金簪不是刺向傅懷景,而是她自己的脆弱的脖頸。


    力道毫無保留,用僅剩的力氣自戕。


    傅懷景阻擋及時,他被那金簪破出一道深深的扣子,手上鮮血淋漓。


    他平靜的眼中起了波瀾,怒道:“你為何這麽做!”


    蘇烏的金簪被奪,她癱軟在床上,悲從中來,她為何這麽做!

    她不想再走上一輩子的老路,不想費盡心機去邀寵,不想被人輕賤,不想再過那種惶惶不安的日子,不想最後還是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她滿臉的淚痕,她失神的看向憤怒的傅懷景。


    他為何在怒啊。


    該怒的是她啊。


    傅懷景,為何我們又走到了這個境地。


    蘇烏在起了死念的一瞬間,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太累了啊。


    她不夠聰明,玩不過那麽多心機,她一直在努力著想要改變前世的命運,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就被傅懷景這麽輕易地掐滅了。


    這樣的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她好累啊!

    蘇烏的眼中彌漫這濃重的悲傷,她開口道:“傅懷景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從未想過入宮。你要是強迫於我,我寧願一死!”


    蘇烏說完便閉上眼睛。


    傅懷景受傷的鮮血沾到了蘇烏的衣襟上,他怔怔地看著蘇烏,他摁住自己額頭,他的頭像有刀子在顱內拉扯,他的視線都變得有點模糊。


    腦海中似乎好像蘇烏也這樣毫無生氣的躺著閉上了眼睛,本來那股快壓不住的戾氣,盡數退了下去。


    他猛地晃了一下腦袋,再次睜開眼睛。


    這時視線又清晰了起來,躺在床上的蘇烏雖然閉著眼睛,可她的睫毛還在輕輕地顫動,他能聽到她的呼吸。


    傅懷景神色複雜的看著蘇烏,他自嘲一笑,又不是他求著要她,天下的女子又不是隻有她一個。


    他傅懷景還不至於要逼死一個弱女子。


    傅懷景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他將錦被蓋在蘇烏身上,便離開了。


    蘇烏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是她一直都在注意傅懷景的舉動,她本以為自己的話會更加激怒於傅懷景。


    等了一會,卻是錦被蓋到了她的身上。


    她聽到了腳步聲離開了,才睜開眼睛。


    蘇烏哆嗦的將衣襟係好,找到繡鞋穿上,發髻挽好,將披風係上衣襟上沾上的血跡也看不到。


    蘇烏在鏡子前看到沒有異狀後走了出來。


    ……


    傅懷景從側殿出來後,漫無目的走著,便沒想到會在路上一人。


    那人見到聖駕,便主動上前請安。


    薛靖霖拱手行禮:“參加陛下。”


    傅懷景看了他半晌才讓他起來。


    傅懷景問道:“薛世子怎會在慈寧宮附近?”


    薛靖霖回道:“臣眼看宴席快結束了,便想接著祖母一道離去。“


    傅懷景笑著道:“世子倒是孝順。”


    “不知世子可知,大長公主為世子求了一門親事?不過那門親事,朕倒覺得有些委屈了世子,不若朕將安陽公主賜婚於世子如何?”


    薛靖霖愣住了,他沒想到陛下會這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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